《老婆孩子我来救》小潘恩

6、给家里挪窝

　　十一点半，林君瑾找到兼职群的群主，对了对暗号，这群主是个壮汉，姓刘，他坐在小旅店门口的墩子上，像个人猿泰山。

　　初见林君瑾的这张脸，刘哥特地买了奶茶的心很失望，林君瑾原来是小白脸？他太伤心了。

　　半小时后，其他的兼职者陆续也来了，分发传单后，他们这一组是三个人，新加入的棕头发美女热情洋溢地说：“林弟弟，你儿子几岁？”

　　“五岁，您家的女儿呢。”

　　“五岁半啦哈哈，她可是幼儿园的大班长，周末还去做小童模，忙得很。”

　　“厉害，我儿子也上幼儿园了，就是北城那个果果幼儿园。”

　　祖安猿人刘哥被晾着，表情更郁闷了，好吧，人类男性果真是颜值高才有资格结婚生娃，这可能叫物竞天择。

　　不过刘哥看林君瑾还是更适合找男朋友。

　　他当直男真是浪费。

　　现在同性婚姻其实合法，该法案通过前，刘哥还庆幸过他的婚姻大事有着落了，没想到……

　　刘哥羡慕嫉妒恨道：“林先生，你太太肯定也好看吧，你俩多配全体现在孩子的那张脸上了。”

　　林君瑾喝水被刺激，肺部闯入大量空气，他咳嗽着喷了。

　　配？哪儿配？他俩能怀上孩子都是违反科学常识的结果了。

　　哪怕他和柏霆是都长得挺不错。

　　可说到配。

　　只有一个拉郎配能形容他俩的那点孽缘吧？柏霆绝对想象不到一个大男人会生子的。

　　10号，林家的妹妹从学校回家了。
　　林君瑾提前买了一个蹄髈，做成卤菜，还给小汤圆买了猪肝做儿童辅食，今天本该是一家人吃顿好菜的日子，可当天的家里发生了一场矛盾。

　　林母又背着儿女做了一个决定，她在女儿耳边说，林父上次找亲戚办事时，大伯母见到了林父，大伯母暗示自家二女儿要来学画室美术，大伯母决定就近陪读，期间想住在林君瑾家，还不打算给钱。

　　林父一辈子笨嘴拙舌，他推不了人情，如今爹妈想把女儿的房间给大伯母住，林玉洁本来也很少回家，她不住的屋子正好给亲戚朋友。

　　妹妹自然不乐意，大伯家自小对她又不好，她的房间凭什么要被母亲做人情往来？

　　一言不合，母女二人在家吵了起来，林君瑾临走前叮嘱父亲看着锅上的酱蹄髈，没想到他在外边发传单，家里变得高压锅都快炸了。

　　爸爸怕外孙睡醒了要哭，他这个木头人插不上女人和女儿的嘴，只能让大儿子赶快回来管管。

　　林君瑾跑回家了，他刚到家，就听到门内发出妹妹的哭声，空气里是饭菜焦了的味道，地上全是调料瓶，林母指桑骂槐说：“这事就应该怪你爸，他前两年如果不玩彩票，不开店失败，我们会欠别人的钱吗？”

　　厨房里的林玉洁继续砸东西摔碗，小汤圆的猪肝这下被波及了。
　　林母被闹得受不了，只能和她比起谁的喉咙大。
　　最终是林母又拿出老一套，不停地数落女儿当初高考前谈恋爱搞得成绩下滑，继而又说她根本考不到研究生，大三了也只会每天在大学宿舍里聊男生，浪费时间，假装用功。

　　林玉洁自小是班干部，但她确实高考失利了，因为那年的她和班里男生早恋，所以她最容不得别人质疑她考大学时的挫败，她摔东西大吼，反正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主动让出房间，你们敢动我的房间，我就去死了。

　　林君瑾一直在门外听着这些对话，母亲和妹妹的情绪焦虑点，他全部能听得清，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劝。

　　他低低骂自己一声没用，心里想的是，家里这次该走的人是他，一直不该留下的人也是他。

　　事分两边来说。

　　当晚，柏霆也托人找到了当年的那家医院。

　　这次的他问清了林君瑾生下孩子的日期，病历，所有发生在手术室的详细经过。

　　柏霆看到了婴儿的b超图。

　　他知道，他该找林君瑾出来谈谈一件事了，这件事就叫，要不我带你走？

　　第二天的下午四点，航空公司的临时补飞通知发来了。

　　林君瑾的脸色很苍白，一年到头沾不到陆地的双腿蹲在家里的洗手间，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伯母还没搞定，他现在还不太放心走，林君瑾来到父亲的门前，敲敲门，“爸，妈出门买菜了吗。”

　　家里面很小，父亲应该能听见，结果林父没有一丝回应。

　　林君瑾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因为这个家的每个人在互相冷战。

　　昨天晚上林家争吵不休的结果是，他妹妹没留下过夜，她收拾了几件干净衣服，又把带回家的脏衣服原路打包回了学校。

　　妹妹一走，林父又开始抽闷烟，背影萧瑟。

　　林母坐在沙发上搅着毛线团和钢针，脸颊没有一丝笑意。

　　客厅里一瞬间蒸发了亲情的泡沫，变得沉默冷淡，老两口自己也在互相生闷气。

　　林君瑾主动做了一顿饭，然而父母好像还是不太待见他，他妈在桌上问了上次的事：“君瑾，大伯母这次来，让她帮你介绍个对象好不好？”

　　林君瑾低着头：“我的身体不是正常人。”

　　林母迁怒于人了，她很不喜欢这个词，“什么不正常！你又没结过婚！谁也不知道那件事！”

　　林君瑾早被骂习惯了，他不敢吃肉，挑了几颗毛豆吃。

　　林母撂下筷子，把碗一推，上里屋歇着了。

　　林父夹了一筷子榨菜肉丝给林君瑾的碗，林君瑾知道父亲想安慰他，却在思想上站在母亲的那边，林君瑾把一碗饭吃完，洗澡回了房，柏霆的微信居然找了他。

　　bt：“林君瑾，发完传单兼职了？请你吃个饭吧，我想请教你如何正确地擦玻璃。”

　　林君瑾翻身就睡，柏霆没继续发，这种感觉让人很难看清他们的关系。说认识吧，除了那一夜什么也不了解，说了断吧，柏霆居然又找了他。

　　他们去夜市的那天，恐怕林君瑾真的猜错了什么，这男人的嘴巴骗鬼，还擦玻璃。

　　早上起来，他把这事给忘了。

　　林君瑾在门口等了等他爸能否睡醒，最后他实在等不及了，只能独自去了机场。

　　外头还下着雨。

　　林君瑾在雨中拖箱子到了机场后，和全组人飞了一趟屁股坐烂的五小时。

　　外头的云层冲击着他的视觉，他强忍困倦地到达目的地，本以为至少可以休息一个下午，但他又被值班叫到另一个延误的航班上临时救急。

　　可他最怕的事来了，正因为夏季飞机的不准时性，机场旅客们的态度很不配合，路上发生了很多事。

　　有要求空少给他们发更贵的餐点作为补偿的，有耳朵不好的老年人不肯关手机非要继续联络子女，还有一位乘客认为她的包很贵，执意不肯放到头顶。

　　林君瑾和同事们从进口开始被乘客们骂，指责他们公司是垃圾，害了自己的工作和旅行。

　　大家吃这碗饭，绝不能态度恶劣，只能低三下四地拿出空乘条例一一处理好。

　　一排帅哥美女们站在一起表演低头哈腰，一位新晋空乘女孩被骂哭了。

　　林君瑾：“姚可，你怎么了？”

　　姚可像失了魂：“君瑾……我第一次飞，我不知道这份工作……怎么做……”她在烤箱边加热餐点，说话的模样像他妹妹。

　　林君瑾安慰安慰她，话没说完，领导来了。

　　“大小姐？男主角？你们在搞什么？拍电视剧？”乘务长撩开帘，“姚可！那位乘客让你换餐点，你就应该微笑着解释清楚我们不能提供他要的餐点，或者动动脑子反杀他好不好。”

　　空姐姑娘哭得哆嗦，妆容全花了：“我说了，我真的说了，是他不停地让我端头等舱的饭过去赔偿……”

　　这是机上，空姐情绪不稳定，对乘客哭是要被扣公司形象分的。

　　乘务长冷下脸，离开前发了火：“你不去解决问题，我们飞回去，你等着第一次通报批评。”

　　林君瑾又心软了，他提出自己可以帮着端上饭，他会过去解释飞机上的餐食规矩是没办法补偿的。

　　这里也涉及一个冷知识，每次航班的餐点根本不是空少能现做出来的。

　　它们会由一个职位，航餐人员推着大箱子专门送上机。

　　林君瑾对那位乘客说了，今天只有牛肉粉和鸡肉面。

　　乘客拒绝吃，他戴着耳塞，低低说，“狗都不会吃。”

　　不是第一次出来做了，林君瑾面无表情地咽下这口气，他的嘴里还有一模一样配置的机组餐味道：“您好？您说什么？我没听到？”

　　男人斜他一眼，脚底板狠踹前座，没控制住大声道：“我说这东西就是狗吃的！”

　　周围乘客黑脸了。

　　有人狠狠地瞪男人的脸，那名乘客闭嘴，林君瑾转身走了。

　　半小时后，这个乘客还是饿了。

　　林君瑾过去发饭时，旁边的一个乘客：“汪汪队开饭了，空少辛苦咯。”

　　该乘客骂骂咧咧地吃了，他对空少重新端来两份一模一样的饭很是不满意，他对这破飞机更不满意。

　　他也意识到林君瑾在利用群体效应给自己压力，借机戏弄自己。

　　本来他是所有乘客中的一部分，他有怨气可以用大家今天的情绪来撒泼，现在不一样了，别人会帮空少。

　　临走前，乘客明显记住了林君瑾的工牌号，想来一个严重投诉是挨定了。

　　林君瑾顾不上这些事，他很想坐在准备餐点的厨房地板上。

　　但他的西裤不能有皱褶。

　　林君瑾用背顶住烤箱门，手按压腹部，苍白的脸色只想快点下班睡觉。

　　“老子生孩子的那天都没那么累。”林君瑾嘀咕。

　　几秒后，他又否决，“不，还是生孩子比较累，现在的感觉只是比较接近产期三十七周。”

　　想完，林君瑾恢复元气，他再也不觉得这趟航班会要他的命了。

　　数小时后。

　　他落地了，马不停蹄地出发去公司安排的酒店，这时，他亲妹妹来找他了。

　　兄妹肯定得聊聊昨天的家事。

　　妹妹想让哥哥在家死死看住那个房间，她抽噎着说，大伯母那张嘴喜欢张家长李家短地说闲话，这种人去什么地方绝对会惹出一堆是非。

　　谁又能不知道？林母不也一样明白。

　　林君瑾举着手机，走出电梯，他累得撑不住眼皮，房卡都拿不出。

　　余光中，他上了八小时班的脖子疼得像拧螺丝，他发现对门有人走了出来。

　　那个人穿着黑色系带睡袍，有力的双腿肌肉发达，淡淡的走道灯打在他年轻修长的体魄上，阳刚舒展的身体上每一个线条都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力与美完美结合。

　　那衣服里的深色三角肌和腹肌还有浴袍里隆起的一团，让林君瑾没敢看对面房客的脸。

　　他也纳闷，自己最近怎么很喜欢看男人的身体，男性只见有什么欣赏价值吗？但他随便看看男性的肌肉线条，真的会有一种身体方面憋不住的热气。

　　林君瑾别过身子，他不想思考自己的变化，但他扶着墙，回复完消息，腿就一软摔在了门口。

　　我看个爷们儿把自己看软了腿！——我还是昏过去吧——林君瑾脑子里最后有社死的想法一闪而过，说完他竟然真的晕了。

　　对门的高大身影看到后顿了顿，手臂早一步接住了林君瑾。

　　柏霆晃晃他，“君瑾？”

　　林君瑾：“……”

　　柏霆看着林君瑾，怀中的纤细男子已经没了力气开口说话，他的嘴唇颜色惨淡，这一幕把柏霆心底的惊涛骇浪给吓了出来，柏霆开始臆测林君瑾得了脑瘤，白血病，胃癌等一系列凄美白月光早死的疾病。

　　直到现实一巴掌打醒了柏霆，林君瑾扯起了呼，一下高一下低，还挺有节奏感。

　　“……”柏霆面露疑惑地摸摸林君瑾刘海底下的额头，空少没发烧，体温很正常。

　　林君瑾是困死过去了。

　　这可恶的家伙闭着眼睛，浑然不觉柏霆的心情，他张大嘴自报家门：“我是a航洞拐洞拐一八乘务员，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好的，您请说，我这边帮您联系服务台。”

　　柏霆：“……”

　　神经大条的空少说完这段固定的开场白，竟然又睡大觉了。

　　柏霆的表情彻底没办法评价了。

　　林君瑾这班上的到底有多累？

　　这个人如果今晚晕在其他男人的门口，他又被捡走了，他是不是还想当一次孕夫和人生一箩筐？

　　说归说，柏霆心疼了，他把行李提了起来，身体又停顿在带林君瑾去哪个房间的问题上。

　　去我的房间？

　　去他的房间？

　　这个选择不容易，选的不好，会让人觉得他是变态，而不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好心人士。

　　柏霆更怕林君瑾今晚醒过来要对他炸一次，他好不容易见到一次人，又中途打起来可完蛋了。

　　三分钟后，柏霆靠向了自己的那边房门。

　　无怪其他，柏霆还有没做完的公司工作，他今天专门等在林君瑾的航程目的地，本来就想找他聊聊事。

　　如果他能带走一个昏睡的林君瑾，加班或许不那么无聊，他将人搂住，抱起林君瑾，他们一块转身回到对门，林君瑾被放到大床上，脑袋垫上软乎乎的枕头。

　　这间房的床和航空公司的床不一样，是一张柏霆要求加的kingsize豪华床，摩洛哥元素的床单被罩里面是上万元的鹅绒，还有柏先生的高级香水和迪奥须后水味道。

　　“嗯……唔……这里好香……”

　　林君瑾闻得浑身舒服死了，他好奇这种同性味道的舌头从唇缝里跑了出来，神情恍惚，渴望地像一只渴望主人快点撸他的猫。

　　林君瑾不知道被人围观，他抬起胳膊，一只手掀开柏霆的被窝爬了进去，他红红的脸贴着柏霆的枕头磨蹭来磨蹭去，双腿把被单搅和到了一起。

　　柏霆环手站在床边，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小麦色肌肤上挂着汗水，腹部开始奇怪了。

　　因为他从来没喜欢过男性，他也没碰上过林君瑾这种性格，这初来乍到的场面让他像一个干举着逗猫棒的新手主人。

　　为什么林君瑾总是这么特别呢？别的男人根本不是这样的。

　　手把被子盖好，柏霆百思不得其解地捏了捏林君瑾的脸。
　　房内静悄悄，柏霆凝视林君瑾脸颊的目光温柔到不可思议。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还往林君瑾扁平的肚子落脚了。

　　柏霆在想象男子孕育的过程，那张b超图让他能确定林君瑾生过他的孩子。

　　这都是他那晚上了林君瑾……所造成的。

　　柏霆意识到他不能激怒林君瑾，他决定用这个时间等人醒，照顾他。
　　现在是凌晨一点。

　　柏霆把门一关，他跟着林君瑾躺上床。

　　暧昧不清的灯柔柔熄灭，他们的床变成两个靠拢的小鼓包。

　　空少的航空徽章背包和水杯碰一下先砸在大佬房间的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