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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

  •   茗月轩里,淙淙流水在小池塘里打着圈儿,一群儿红色鲤鱼穿梭在水草下嬉戏玩耍。

      一只金色小猴子趴在池塘边的石头上,两只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盯着里面的肥鱼,挥着毛爪子时不时捞几下。

      樱草端着茶水战战兢兢的走到二爷面前,抖着双腿硬是没洒出一滴放在桌子上,然后缩着肩膀头也不回的溜了。

      顾璨不满的瞪着眼,他是黑山老妖吗,跑那么快做什么,可惜不能训,要是哭了,还得被珠珠嫌弃他没用。

      初一跨进小花厅就看见顾二爷在那里一个人生闷气,但一想刚得到的消息,她也有些犯愁。

      顾璨才放下杯子,嘴里还留着那甘苦的味道,就迫不及待的朝初一招手,“有阿瑾的消息没?”

      侯府的人外加顾璨的人打探了一晚上,只知道徐瑾带人出了城去找高叔等人,可去了哪里,在干什么,完全不知道。

      昨夜一场大雨,把所有痕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初一苦笑着摇摇头,她得到的消息和顾二爷一样,来回问了虎子数遍,得到的就是那几句话。

      “那我出城去找。”

      顾璨刚起身,就见花厅外秦毅的身影闪了进来,瞟了初一一眼后,低头说道:“二爷,宫里有内侍来传话,陛下要召见您。”

      顾璨疑惑的看去,秦毅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那内侍就在府内等着。

      同时安昌长公主也惊讶的看着成嬷嬷,“萧贵妃要见我?”

      “是啊,那嬷嬷就等在外面。”

      自从萧悦进宫前那次两人谈崩后,长公主就再也没有与萧悦单独见过面,这数年来,要么是宫宴,要么是慈宁宫,她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长公主心中有些莫名不安,自慈宁宫的闹剧后,除非要事,她并不想进宫以免碰上一些脑子不清楚的人。

      两母子恰巧在大门处碰上,知道母亲要进宫,顾璨陪着母亲一路直到瞧见她的轿子进了内廷,才跟着内侍去见皇帝。

      顾璨前脚刚踏进养心殿,就听见里面传来明靖帝爽朗的笑声,往里走几步抬头就瞧见唐墨。

      哦,现在应该叫怀王,一身暗金色锦袍,乌发被金冠高高束起,如一棵青松矗立在殿中央。

      “元景来了,来,来,快点上前。”

      明靖帝瞧见自己的外甥,满脸笑容挥挥手示意上前。

      顾璨这才看见殿内的不止怀王,还有大皇子朱栩、二皇子朱彬、三皇子朱翼。

      好家伙,来了个齐全。

      “元景,这是你永年表哥,你们年纪相仿,以前没交际,以后可要经常聚聚热闹一下。”

      顾璨瞥见大皇子脸上一闪而过的讥诮,看来在他之前皇帝已经让朱氏兄弟一家亲了,可惜效果明显不大。

      大皇子显然是不屑一顾,但不敢在皇帝面前表现的太过明显,二皇子胆小,畏畏缩缩的站在那儿不敢说话,三皇子就是大皇子的跟屁虫,连人都站在一条线上。

      朱氏一族在朝的成年男子除了小豆丁五皇子都在这儿了。

      明靖帝是真的很开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逝世已久的昭华太子留在他印象中的全都是温文尔雅的印记,对于朱墨的冰脸他并不介意。

      一个能干的左膀右臂,是未来朝廷之福,也是未来皇帝之幸。

      何况,朱墨有没有野心,皇帝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们都是血亲,将来可要一起为江山为万民谋福祉。”

      “老二,站那么后面做什么,你骑射功夫那么差,可以向永年请教请教,老三,你不想去刑部吗,我看就先跟着永年在锦衣卫历练历练,学好了再去。”

      三皇子在听见皇帝的话后,本想给上面浮起一个笑容,奈何旁边大皇子冷气太足,笑了一半就僵了。

      “元景,你也是,朕给你指了婚后,就不来宫里了,怎么,还怕小姑娘跑了?”

      皇帝教导完自己的儿子,便开始揶揄自己的外甥,看到顾璨脸上那可疑的红色,啧啧两声,这小子也有今天。

      随即想起除了大皇子,其余两位也还未有正妃,立即起了一阵心思,毕竟皇室人丁兴旺也是好事。

      “老大已经赐婚了,老二老三,你们有喜欢的,也可以找朕来赐婚,看看元景,开窍后动作多块,多学着点。”

      “还有永年,有喜欢的姑娘没,要不朕让贵妃给你挑几个,没事别整天待在那北镇抚司,多去参加什么聚会。”

      顾璨一听皇帝让怀王去参加聚会,差点没崩住脸色笑出来,让锦衣卫指挥史去聚会,人家莫不是以为来抓人的,还能聚得下去吗!

      怀王朱墨似乎察觉到顾璨的不怀好意,转过头一双凤眼直愣愣的盯着顾璨,顾小爷也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大皇子朱栩的心情就非常糟糕了,父皇随便给他指了个没助力的岳家,还搭上一个煞神朱墨,轮到下面就是自己看喜欢了提。

      明明他是中宫嫡子,却还不如两个庶子,要是选了给力的姻亲,这不是给他造麻烦了,不行,他得找母后好好商量,让敲打敲打两位生母。

      皇帝似是豪无察觉下面的波涛汹涌,看着下面几人的各自表情和小心思,正想再勉励一番兄友弟恭,谁知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

      一个小太监踉跄着跑进来,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说道:“陛下,翊坤宫来人说,萧贵妃,贵妃娘娘,不好了!”

      哗啦一声,顾璨转头看见皇帝猛地站起,龙案上的笔墨折子全部打翻到了地上。

      徐瑾迷糊着睁开双眼喊了两声初一,却看到上面那掉漆的床架子,一旁是捧着帕子的阿耐。

      她忘了,这儿不是精致贵气的茗月轩,她昨晚睡在了庄子上。

      温热的帕子擦过额头,一口温水从喉咙滑入腹间,徐瑾缓缓吐出一口气,嗯,昨晚的事儿还没完。

      推开房门,看见小院子里黄色的泥地,边上一口水井,旁还有一个简易的光秃秃的葡萄架子,下面放着一把摇椅。

      这是个得宠的心腹,小日子过得不错,但也说明他应该知道很多主子的事。

      “这庄子上其他人呢?”

      徐瑾扯下一朵土墙边上的红色野花,嗅了嗅,淡淡的香味提醒神脑。

      “高叔说了,这庄子除了一些普通厨上妇人,还收留了许多流窜的逃犯,叔他们刚来的时候,杀了好几个,剩下的都关起来了,这里面没有沈息的家人,据说那一家子都在长安城里。”

      沈家居然偷偷收留逃犯,没有那位陇西郡总兵的点首,哪有这么大胆子,好吃好喝的供养着。

      “叔说了,那些逃犯有几个交代曾经替沈家办过好些暗地里的事情。”

      官府一旦查究,就推给那些人,反正已经“流窜”了,也不怕身上再压几桩命案。

      徐瑾瞅着如娜端进来的白面馒头和一盘子咸菜咸肉,顿时觉得有些事还是要速战速决。

      一晚上的时间,沈息每次只要一合上眼睛,就会感觉到背上钻心的疼,那些东西们在里面深深的吸着他的血吃着他的肉。

      就这样熬了一晚上,待徐瑾等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眼眶深凹,嘴唇脱皮,脸色蜡黄,深深老了十岁的某人。

      地上的沈息听到声音,有气无力的翻动了眼皮子,就看到昨天那个恶毒的小娘子趾高气昂的站在前面。

      他想恶狠狠的表示一番,但身上的骨头像错位一般,完全起不来劲,脸,他的脸也快没知觉了。

      唯一能动的眼珠子除了凸还是凸,他倒想骂人来着,但嘴里堵着破布。

      就在这时,一个白瓷大碗放在离他头部不远的地方,刚好让他瞧见那里面蠕动的东西。

      “呜呜呜呜”

      萎靡不振的沈某人开始急促的动了起来,手脚关节咔咔直响,脖间青筋暴起。

      “这个小东西叫夺梦。”

      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徐瑾坐在那把椅子上的时候,动作轻了一点,也少了点咯吱声,现认真的点着碗里的虫子们,介绍身份。

      “以前虽然叫水蛭,但是昨儿用了夺梦母虫的磷粉,临时就充做夺梦幼虫了,效果是一样的。”

      “知道为什么叫夺梦吗,因为那些幼虫在你的脊椎里长大,等成熟后就会游向你的脑子,慢慢的吃掉它,然后从你的耳朵里爬出来结茧,然后用小火烘焙茧子,等里面的虫子烤焦后磨成粉,放于鼻尖吸食,你脑海中的秘密都会复制在另一人脑中。”

      “你看,就这么简单而已,你交不交待,我都有办法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做过什么,哦,你以为我在骗你,我可是湘西苗寨的人,知道苗女最会什么吗,对了,就是蛊术。”

      “听说你有三个孩子,长子已经念书了,怎么办,他知不知道他父亲做的事儿,要不也一起抓来夺梦。”

      沈息原本一抖一抖的身体在听到儿子的瞬间向前打挺,目眦尽裂,死死的盯着徐瑾。

      阿犽一脚踩住他的尾椎骨,可沈息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使劲的向前瞪着,然后突然间像泄了气似的,呼呼出气。

      眼中的凶光渐渐消失,露出些许哀求,昂着头上下不停晃动。

      武寻看了大小姐一看,便上前一把扯掉沈息嘴里的破布,阿犽拎起他绑在一根柱子上,以防他突然暴起伤人。

      “不要,不要动我儿子,你们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都交代。”

      说完这几句话,沈息就大大的喘上几口气,而后静静坐在地上等着询问。

      徐瑾和高叔互相看了看,高叔一脚跨出,沉声问道:“十七年前,落羊峡一战,你主子沈从为什么要让李副将走另外一条路,李副将到底是被谁杀的?”

      沈息全身一震,先前被突袭的时候那伙人都蒙着脸,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高良东看了足足几息,喉节上下滑动。

      “你,你,你是高参将。”

      果真,沈息认得他,那意味着他那时候也随着他主子在丹城,很多事情沈从不好出面的就只有他了。

      认出了一个,旁几个也就慢慢的从遥远的记忆中一一浮现对上号,原以为只是简单的仇家,没想到却是十七年前落羊峡武家军的生还者。

      沈息撑地的右手一直发抖,眼神无法直视那一群大汉们,历经多年没想到还会再次见到这群人。

      沈息沉默不语,却冷不丁被人狠狠一脚踢在骨折的右脚踝上,一阵刺痛沿着背脊急速向上。

      “我可没太多功夫等你,快点交代,不然就将你儿子抓来好好询问。”

      徐瑾没好气的皱着眉,虽然她把夺梦渲染的很夸张,其实也的确很奇葩,但毕竟不是母虫亲自诞下的幼虫,只是借了母虫的磷粉让水蛭进化,效果她不敢保证。

      重点那过程犹如吸了烟叶,让人彷徨不堪在梦境之中流连徘徊,神思与身体分开,还会断片,实在不是很好的体验。

      就是个鸡肋,这不没多少时间耗着,只能如此行事了。

      儿子两字犹如一个机关,瞬间拉回沈息的神志,他盯着徐瑾的眼神并不良善,但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这个小娘子。

      他曾听人提起过苗女,说最好不要惹上她们,因为一旦负心便会死无葬生之地。

      沈从是他的主子,背叛主子会有什么结果,他一清二楚,但一想到郎朗念书的长子和淘皮捣蛋的幼子,沈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当年我随大人去丹城是因为有人的指示,中间具体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包括让李将军中途改道也是那人的指示。”

      “李将军那队人是怎么死的,我的确不清楚,那时候我正陪着我家大人在丹城养伤。”

      高良东的脸色难看至极,身侧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稍稍顿了会儿,“他的腿伤怎么来的,这么巧会没随上那趟军,给你们指示的人是谁?”

      沈息没问他们怎么知道大人伤的是腿,但想必能查到那些也非难事,丹城的那些人如果还在的话。

      “那腿是我打折的,伤了就不用随军了。”

      沈息挺着肩膀尽量不让背部贴着柱子,他感觉到背上的虫子正在慢慢的移动,忍过一阵刺痛后,深吸口气,他看着高良东道:“那人你们都认识,当朝第一后族,广陵侯苏子义。”

      沈息看着前面这群人震惊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痛快,扳倒一个他容易,扳倒广陵侯却难如登天。

      徐瑾长发垂在肩头,幽暗的眼神却如点燃一簇星火,朱唇轻启,“沈从的独子被先太子的武将杀了,并其他两人,传言他们几家害了先太子和太子妃,如果你家大人做了,那是不是广陵侯的意思,好让自己的外甥登基做皇帝呢。”

      一番话出,在场数人已不是震惊可以形容得了,那可是昭华太子的死,真正的皇室秘辛。

      徐瑾觉着自己猜测的合情合理,有理有据,先干掉太子,再干掉先皇最信任的武将,这朝廷还不落旁人手里。

      看他们的脸色,想着应该还不知道唐墨封王的消息。

      徐瑾忽的想起了顾璨,她不在,元景该多想她啊,茶不思饭不香,她都要心疼了。

      而她不知的是,此时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那是未来所有一切的开端。

      明靖十六年初冬,萧贵妃薨于翊坤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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