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待景来》胖莓

15、第 15 章

　　看着阿央哭着喊着跑了出去，徐瑾表示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转身一看，顾璨目光清亮的注视着她，而其他四人则莫名有些小心翼翼。

　　“用早膳了没，一起？”

　　顾璨随徐瑾一起去吃早食，后面秦毅等人和如娜则嘀嘀咕咕的说起了悄悄话。

　　“徐姑娘在苗家很厉害吧，那苗女都哭着跑了。”

　　“她会不会喊人去了？”

　　如娜斜着睨了周巍一眼，从荷包里拿出块米糕快速往嘴里一扔，顺手还不忘给了饭友小箫一块。

　　“她敢，以前在黑寨的时候，她要是不听话，小姐就能把她揍得满地找牙。”

　　“她被小姐打怕了，后来就乖了。”

　　这得打得有多惨，以至于刚刚一见徐姑娘就变得那么怂。

　　“你们不是花寨的人吗，为什么又去了黑寨？”秦毅细心的提出疑惑。

　　“我们本来就是黑苗，谁跟你说我们是花苗。”

　　九寨苗民，黑苗为首，黑寨也是历任苗族大巫栖息之地，苗族核心之地。

　　另一半，顾璨也在问徐瑾同样的问题。

　　“你是黑苗，你阿姐是花苗寨主，你们不是亲姐妹，怎么那么好？”

　　徐瑾微微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苗族的规矩，每一寨的继承人在满5岁之后都必须送到黑寨，由大巫教养直到12岁，方可返回族地。”

　　“阿姐是花苗的继承人，从小就被送到大巫跟前，我和阿姐就这么认识了。”

　　“那阿央的外祖母是花寨的巫祭，每年都会去黑寨拜见大巫，阿央也会跟着来，她小时候还挺可爱的，就是爱犯大小姐脾气，喜欢指挥别人干这干那，临了还嫌弃，我就看不惯，打了她一顿，哭了。”

　　徐瑾叹口气，看着盘里碧绿的芽菜，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无忧无虑多快活啊！

　　“第二年来的时候，脾气不改，又被我揍了，后来一见我就跑。”

　　“你也在大巫跟前长大吗，大巫对你那么好，你打了其他寨子的人也没事。”

　　“不会，孩子打架的基本都是小事，只要不伤根本，不是伤天害理之事，大人都不会插手。”

　　如果是五天前，顾璨绝对想不出一个姑娘家可以拿刀面不改色的剖开肚子，同样也想象不到男人可以生子，但现在看着柔柔弱弱的徐瑾，人家却告诉他，她小时候是个打架王。

　　一顿饱饭之后，徐瑾让大伙收拾收拾，准备继续上路。

　　花寨口，徐瑾和抱着孩子的金雅依依惜别，亲了亲星星的小手，转身上了马车，趴在窗口挥着手和阿姐告别。

　　阿犽继续驾着马车，在山林里穿梭，徐瑾坐在车里，看着绿意葱葱的山林，嗅着风里飘来的淡淡秋意，听着马蹄声踢踢踏踏的节奏，想着即将见到的阿太阿娘阿弟还有其他人，心情渐渐飞扬起来。

　　顾璨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山路崎岖，经常需要避让斜插而来的树枝或滚落的石头，但仍挡不住那愈来愈近的期待。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赶到了黑苗寨。

　　一路上即使见过无数宏伟秀丽景色，顾璨仍被眼前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镇住了。

　　整个黑寨居然建在瀑布之上，三面环水，别有洞天，一条大瀑布分两级从悬崖倾泻，穿寨而过，落入酉水河，从底下向上望去，瀑布升腾而起的薄薄雾气，笼绕着寨子，就像仙境一般。
　　一行人在酉水河边停下，徐瑾下了马车，看着河对岸的黑寨，炊烟袅袅，平静而祥和。

　　“把马匹和马车都留在这里，我们搭船进寨子。”

　　如娜跳着蹦着走到河边，冲着对岸吹哨子，尖锐的声音穿透云霄，对岸立刻有同样的声音响起。

　　不一会儿，一艘船从河对岸驶了过来，远远地，如娜就看见了上面的人，挥着手大叫：“阿图，阿旦，阿桑，是我们！”

　　船上下来三个苗族男子，见到徐瑾他们非常开心，立即帮他们把马车上的箱子扛到了船上，所有人上了船，向对岸划去。

　　河面划过粼粼波纹，不时有鱼儿越出水面，银光一闪，山风徐徐吹过，带起飞扬的衣角，发丝在空中随风舞动。

　　阿图偷偷看了几眼顾璨等人，这几个汉人气度不凡，这可是大小姐第一次带外人进寨子。

　　片刻功夫，船只稳稳地停靠在岸边台阶下，一位着青色棉布衣的中年妇人带着几个随从站在台阶上，看见从船上下来的徐瑾，眼睛一亮，赶紧过去。

　　“大小姐，真是你，可算回来了，嬷嬷天天想着你。”

　　中年妇人一把拉住徐瑾，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然后露出笑容。

　　“瘦了瘦了，初一，如娜，你们俩人怎么照顾的。”

　　“哎呀，不怪她们，大概是想嬷嬷的扣肉想得饿瘦了。”

　　徐瑾一把拉住徐嬷嬷的手，不住地撒着娇。

　　“好，好，嬷嬷马上给你去做。”

　　徐嬷嬷满脸笑容的拉着徐瑾上了台阶，带着她往前方走去。

　　直到徐嬷嬷走远些，如娜才捂着胸口小心的从初一身后闪了出来，初一又好气又好笑的点点她的额头。

　　“你很怕那嬷嬷吗，那嬷嬷很凶很厉害？”

　　小箫第一次看到如娜像只小松鼠似的躲在人后，想起她以前狠揣徐三爷那一脚，简直判若两人。

　　“嬷嬷不凶，就是不让我吃东西。”

　　如娜垂头丧气的盯着自己的荷包，都吃完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饿，不知道能不能吃顿饱的。

　　“别听她瞎说，嬷嬷从来没饿着她，还不是怕她吃撑了，把自己吃坏了。”

　　初一满脸无奈的替嬷嬷正名，如娜小时候在山里迷了路，一个人喝露水摘野果，十天后才被寨子里的人找到，那时候饿得眼睛都绿了，看见包着糍粑的竹叶就啃，直到现在嘴里都不能停东西。

　　顾璨上了岸，环顾四周，潺潺水声不绝于耳，河边吊脚楼林立，青石板嵌成的路面，溪涧的石拱桥，四周逶迤的群山静静矗立，还有那远处犹如一把利剑刺入天际的云梦洞。

　　天色渐渐阴暗，众人赶紧跟上前方的人，走在青石板上，穿越大街小巷的店铺和临水小桥，一片巨大的吊脚楼群出现在众人眼前，它的侧面就是悬崖峭壁，前面溪水长流，瀑布倾泻而下，气势磅礴。

　　徐瑾正在前方和一年轻苗族男子交谈着，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漫天的红霞都比不上那笑颜。
　　“那是谁？”顾璨心里微微发酸，偏又装着没事人似的问初一。

　　“那是古泓大少爷，黑苗寨主的儿子，小姐也要叫一声哥哥的。”

　　顾璨正想问徐瑾为什么要叫他哥哥时，徐瑾和那苗人看了过来，朝他们招了招手。

　　待走到跟前，才发现那古泓生的眉清目秀，相貌堂堂，举止文雅，亲切温和的让人如沐春风。

　　“这就是阿妹带来的朋友，阿娘他们一定很开心。”

　　“走吧，阿妹好久没回来了，大家都想的紧呢！”

　　徐瑾看着这和梦中一样的景色，舒心的深吸了口气，回来真好。

　　“阿姐——”

　　一声长长的奶音，从对面传来，伴随着一个胖胖的小身影快速的冲到众人跟前，然后往徐瑾身上重重一扑。

　　徐瑾弯下腰接住这个小胖子，好笑的看着他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脖子，肉乎乎的小脸上撅着一张小嘴，就往她脸上亲来。

　　清脆的一声“啵”响后，小奶娃心满意足的咧着嘴，开心的趴在徐瑾怀里开始撒娇。

　　“阿姐阿姐，陪我玩，不要走。”

　　“阿舜乖，阿姐累了，阿哥抱好不好？”古泓想去捞弟弟。

　　“不，不，我要阿姐，阿姐抱！”

　　小胖娃把脑袋转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小身子紧紧贴在徐瑾身上，双手死死拽住徐瑾的衣服。
　　“好好，阿姐抱。”

　　徐瑾轻轻拍着阿弟的背脊，托了托他肉乎乎的小屁股，一年不见，长的可真快啊！

　　小胖娃心满意足之后，开始趴在徐瑾身上打量四周的人，一双和徐瑾如出一辙的小杏眼滴溜溜的看着顾璨等人。

　　一行人走着进入正中央最大最高的那幢吊脚楼，一上二楼，徐瑾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正前方的栏杆旁，饱含温情的注视着她。

　　“阿娘！”

　　徐瑾几个跨步上前，看着阿娘关怀的目光，心底一股酸意渐渐蔓延。

　　徐夫人看着许久没见的女儿，忍住眼底的泪意，伸手拍在小胖娃的肉屁股上。

　　“还不给我下来，你阿姐累了没见到吗？”

　　小胖娃阿舜哼哼了几下，但还是很乖的屈服在阿娘的巴掌下，放开胳膊，从阿姐身上下来，但小胖手仍紧紧拽住阿姐的裙子不放。

　　“珠珠回来了，回来好，好啊！”

　　一阵洪亮的大嗓门从徐夫人身后传来，黑寨寨主古力大步走到妻子身边，先热切的看了眼妻子，而后对着后面的古泓说话。

　　“你阿妹回来了，快去安排下，咱们一家人今天终于团聚了。”

　　徐夫人收回一直看着女儿的眼神，目光平静的看向站在后面顾璨等人，眼神微有所思，而后拍拍女儿的手，示意她跟上自己。

　　厅堂内，古力和徐夫人坐于上首，徐瑾席地坐在徐夫人下面，初一、如娜、阿犽也依次在徐瑾旁坐下，对面古泓坐在古力下面，而顾璨则坐在古泓旁，秦毅等人如是排开坐下，每人面前都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美酒和美食。

　　阿舜被乳娘带着洗干净了手和脸，抱着自己的木碗和小勺，蹭蹭蹭的跑到阿姐身边，坐在阿姐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