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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 105 章 ...

  •   “真是一群废物,连人都抓不住,养你们有什么用?”

      大皇子朱栩伸脚连连踢向跪在地上的几个御林军小头目,面目表情狰狞至极。

      站在一旁的汪大海面对手下被折辱,也是面带不忍,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怀疑,这样的人真的适合当天下之主吗?

      “永宁侯府是不是还在,肯定有人还没走,本皇命令你们,现在就去把余下的孽党都杀了,烧了侯府。”

      广陵侯苏子义与几个心腹商讨完后续,沿着长长的廊庑刚走到殿门口,就听见殿内大皇子的大喊大叫,眼中带起一丝轻蔑,嘴角微微扯动,但很快沉了下去。

      “外祖”

      大皇子看到背光而来的苏子义,急切问道:“吾什么时候可以登基?”

      “殿下勿急,此时最重要的是要收拢文臣还有兵权,有了这些,您才能有备无患。”

      苏子义一番鞠躬尽瘁的说辞极大的满足了朱栩的虚荣心,他惺惺作态的做出礼贤下士的模样,虚虚扶住外祖微微躬屈的身体。

      “吾当然信得过外祖,要不是有广陵侯府在,吾也不会有今天,外祖放心,待吾登基,就封表妹凝香为后。”

      汪大海低头越听越不对劲,照苏太后说法,大皇子该是苏侯的亲孙子,若娶了苏侯的亲孙女,这该叫什么?

      朱栩似是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色青红交接,好在对面的外祖低着头,脸色一如平常。

      还是可惜了,这是大皇子脑海中闪过的一瞬。

      “殿下,侯爷,宫门外聚集了很多大臣,他们要求觐见陛下。”

      来了,朱栩立马收起脸上的虚伪笑容,一副敬重又信任的样子,立马看向苏侯爷。

      苏子义似是早已胸有成竹,“那就让人把陛下收拾收拾,打开宫门,让他们进来。”

      至于能不能出去,就得看他们的想法了。

      众位大臣们真真假假忧心忡忡了一晚上,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越来越多,交流中不时听到某某人在昨夜被刺杀,幸好被苏侯府的人碰上,留了一条命,更多的是把命留在了昨晚。

      先不论苏侯府的人怎么如此凑巧,宵禁的时候还能出来溜达,光这宫内的大动静就掩饰不住那人的手笔。

      冷风簌簌的清晨,遍地是哀嚎,举目是惨况,往日的繁华富贵、香车宝马,仿佛过往云烟。

      年过六十的文渊阁大学士韩明旭一路走来,看着宫内遍地是焦火留下的痕迹,地上断了的箭头,长廊上的刀痕,残花败叶,还有许多没有处理干净的深褐色痕迹。

      一路上,前头的重臣们面色肃静、不言不语,后面的眼神乱飞、互相摇头,就这么来到了养心殿的门口。

      一层层的御林军将养心殿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的盔甲上、兵器上、脸上都带着某种鲜艳的颜色。

      汪大海威风凛凛的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从上而下的俯视着这群以往高傲的文臣们。

      朝堂上不乏忠臣良将,可若是那锋利的刀刃架在自己和家人的脖子上,大部分人恐怕都不敢说个不字。

      所以说文臣什么的最没用了,汪大海挑着嘴角蔑视的想着。

      韩老在踏进养心殿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靠在龙椅上,脸色发青的明靖帝,还有一旁紧紧守着皇帝,神情万分紧张的苏皇后。

      “陛下”

      立马有情绪失控的臣子跪了下来,没人注意到边上的大皇子黑着脸,正死死盯着那些人。

      这时候,苏子义微不可查的摆了摆右手,康喜公公走到众位大人面前,“陛下身体不适,口谕将所有政事交由大皇子和广陵侯处置。”

      韩阁老猛然抬起头,眯起眼看清皇帝僵硬的身体和不停抖动的双手,这分明是被下药了。

      还没等韩老开口,后面就传来一道声音,“不知二皇子和三皇子在何处,既然要替陛下分忧,怎能少了那两位。”

      户部尚书萧北辰,不卑不亢的直视大皇子和广陵侯,一句话挑出了那太平假象下的暗流。

      “萧尚书,其余两位皇子年纪尚小,怎比得上大皇子?”

      “大皇子乃陛下嫡长子,人品贵重,岂是其他皇子可比拟的。”

      文臣之中不乏苏党一派,你一句我一句的吹起了大皇子的“丰功伟绩”,让朱栩暗沉的脸色稍稍好转。

      朱栩非常满意的看着一群臣子们对自己阿谀奉承,志得意满的愉悦模样落在前面几个老狐狸和苏子义等人眼中,心中划起不同的心思,失望、蔑视、厌恶,还有更深的欲望。

      韩老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徐徐开口:“即是皇子也是人子,更该为陛下分忧,岂能躲在人后一世,康公公还是请两位皇子出来吧!”

      场面一静,空气阵阵窒息,韩老的威望让那几个跳梁小丑面面相觑,冲出去或许可以在大皇子面前刷一波好感度,但这出头鸟,大伙心里也明白,打头阵的也是最快落下的一个。

      熬了一夜的苏子义眼中道道血丝,格外危险的注视着殿内一干人等。

      “二位皇子昨晚受了惊吓,恐怕不能出来了。”

      殿内立时一团哄乱、议论纷纷,几个人头攒在一起,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陛下,陛下,陛下有旨!”

      一道细细的声音夹杂在其中,不惹人注意,只能一再努力放大,放大到所有人都听到。

      那是一道女子的声音。

      殿内的吵嚷声渐渐平息,无数双眼睛盯着皇帝身旁,红色的凤凰飞天洒金裙铺于蹭亮的金砖上,洁白细腻的香粉勾起脸上道道沟壑,透出内里深深青色。

      苏皇后知道这是自己和皇帝唯一的机会,在“父亲”和儿子反应过来制住她之前,快速开口。

      “陛下口谕,因龙体抱恙,禅位于怀王,望众位大臣尽心辅佐。”

      苏皇后一字一句极是清晰,用尽了她最大的力气,然而语音刚落,就被冲上前的大皇子狠狠抓住胳膊,就那么一拉一拽,脚步不稳的摔倒在龙椅前。

      “你胡说什么,是不是失心疯了,在胡说些什么,就那么盼不得孤好,孤是真龙天子,不是什么被当野种养大的人比得上的。”

      皇帝眼神焦急的呜呜作响,然而身体和舌头都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皇子一下一下的狠狠摇晃着苏皇后,全然不顾她脸上手上擦破的淡淡血丝。

      末了站起身后,还重重的踢了几下。

      看着朱栩整个人似乎疯癫了一样对着他的生母苏皇后又是踢又是骂,下面臣子一片目瞪口呆,随即而来是浓浓的寒心。

      一个人能这样对待生母,那么将来对于子民又会有多大的包容和仁爱之心。

      苏子义抿着嘴,似乎非常满意的溜了一圈儿众人的表情,这才缓缓示意康公公阻拦一下,好歹不能让人死在养心殿里。

      明靖帝死死的瞪着眼睛,却无能为力的看着几个侍女扶着满头是血、昏迷不醒的苏皇后下去。

      韩老低着头思索苏子义的用意,一个暴虐的皇帝对于皇朝来说,有多危险,前朝的例子数不胜数。

      大皇子或许并不知道他在众臣心中留下了心狠手辣的印象,但苏子义从头到尾作壁上观,只在最后才让大皇子收手。

      不像立威,却似是起了反作用。

      “臣有事启奏”

      礼部左侍郎张恒远,弓着腰走出队伍,明明五十不到的年纪,头发却比苏侯爷还白。

      中年丧子的他在那之后精气神都不如从前,默默不语的不知在后面站了多久。

      萧北辰的瞳孔猛然缩起,韩老的腰似乎也不怎么弯了,两人紧紧跟随着张之安的移动,心中打起警惕。

      张恒远,苏氏一派中的异类,多年来安分守己到让人忽略,而唯一能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他的身份,前太子妃张氏的大哥,怀王的亲舅舅。

      那位传言害了自己亲妹妹,被前东宫侍卫刺杀次子的人。

      朝堂气氛一时凝滞。

      暗沉的黑色瓦片带着一个个缺口,土黄色的墙壁上坑坑洼洼,还有同样东倒西歪的菜苗子。

      徐瑾静静站在屋檐下,双眼放空的看着四四方方的院子上方,脑中思绪如海水般缓缓铺开。

      不远处,一个奶娃乐此不疲的追着一只金毛猴子,中间顺带踩倒几颗小苗。

      红扑扑的脸蛋、几颗米粒牙,配着脏兮兮的衣服和沾满泥巴的小手。

      阿乐终于受不了呜呜几声窜到了徐瑾脚边,躲在她的小腿后面,探出脑袋龇牙咧嘴。

      五皇子摇摇摆摆的晃动几下,短短的胖腿支棱着胖乎乎的小肚腩,停在徐瑾面前,好奇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

      “娘”

      刚踏出屋门的顾璨差点绊倒在门槛上,一手扶着门框,咬咬后槽牙盯着五皇子。

      “娘,娘,娘”

      五皇子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词儿,对着没反应的徐瑾连续喊了几声,而后张开胖胳膊,“抱,抱!”

      “谁教你的,不许乱喊,你娘还在庙里呢!”

      顾璨虎着脸蹲在胖娃前面,挡住他的视线,随着他的晃动,也左一晃右一摇。

      本来想追问徐瑾的事情也忘在一边了,大哥和其他人商量其他事去了,徒留他在这里养伤和平复心情。

      奶娃瞅不到“娘”了,鼓着小嘴重重的在地上蹬着右脚,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眼见坏人不肯让开,奶娃终于耐不住性子的“嗷呜”一声,那双沾满泥巴的小手“啪”的挥在了顾璨的脸上。

      “二爷”,刚进院子的小厮清风和明月睁大眼睛,匆匆跑了过来。

      “哇哇哇”,胖娃努力撇开嘴,白嫩的小脸上瞬间多了几串泪珠,“娘,娘”

      原本还板着脸的顾璨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娘亲,昨夜历历在目,瞬时鼻尖一酸,伤心一阵涌起,走神间由着胖娃的泥爪子霍霍了他的衣服和脸。

      清风明月看着平时最爱干净的二爷抱住五皇子,把头埋在他的短脖子上,慢慢哽咽出声。

      回过神的徐瑾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屈膝,伸出手轻轻拍着这一大一小,轻柔的抚摸一点点驱走那些痛楚和委屈。

      雾蒙蒙的天空下,乱糟糟的院子,乱哄哄的哭声,还有那颗乱了的心。

      徐瑾安慰完了一对儿伤心的表兄弟,取块干净的帕子擦干净一张小花脸,沉甸甸的奶娃顺势依偎进她怀中,依恋的把脑袋挂在她肩膀上。

      顾璨瞅着这熟悉的一幕,阿瑾似乎特别招幼崽喜欢,一个个都喜欢挂她身上。

      注意到清风明月手中的物什,顾璨低头对上徐瑾的眼睛,两两相望间,所有的心意都灌注在此一刻。

      “我去去就回,你在这儿,等我回来。”

      父亲他是一定要去找的,也只能他亲自去,自母亲之后,顾璨一直有种惶惶之感,没有失去过,就不会知道痛彻心扉的煎熬。

      徐瑾往顾璨的怀里塞了一个荷包,站在庄子门口,内心默默念着山神保佑,看着顾璨和高叔等人策马离开。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操着一颗大局心的顾然又开始去嘱咐其他事情了,徐瑾转过头,阿耐不知从哪儿牵出两匹马。

      “如娜阿犽留下,阿耐跟我走。”

      如娜满脸羡慕的盯着阿耐,眼巴巴的瞅着小姐,希望能改变主意,但可惜了,直到小姐上马也没见改口。

      徐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马尾一甩,越出小土坡,穿过一片矮林,跃上山路。

      谁知在不远处的一个岔路口,一道身影懒洋洋的骑在马背上,似乎等了她许久。

      听见动静,凤眼微动,看见徐瑾探查般的视线和阿耐已经摸到后腰的右手,轻轻吐出一句。

      “十条金锁,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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