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个替身而已》初可

73、狗屁倒灶的爱情

　　郁心渺的身体实在太难受，路上，李医生也一直与他们保持联系，见状便道：“我看，你干脆来一趟医院，我们彻底做个全身检查。”
　　心情已经差到谷底，郁心渺反而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难过的。
　　今天的事情，再次证明，男人全部都是狗东西，他更应该对自己好点。
　　他同意去医院。

　　李医生是某家私人医院的院长，医院有私密的vip通道，半个小时后，郁心渺到医院，李医生和他的学生过来接他，见郁心渺脸色苍白，刘海也湿成一缕缕地贴在额头，不禁皱眉：“怎么就这样了？昨天我去你家检查身体时，还好好的，幸好准备了轮椅。”
　　郁心渺浑身酸软地被扶坐上轮椅，没劲再说话，强撑着被推去做各式检查。
　　做完能做的全部检查，又是一个小时，郁心渺躺在李医生办公室内的简易折叠床，精神疲累，却又睡不着。

　　躺了约有半小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李医生手拿一叠检查报告走进来。
　　郁心渺仰头，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郁心渺很小的时候，就是李医生给他看病，可以说，他也是李医生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他还从没见过李医生有这样难看的脸色呢。

　　可能也是真的心情太差，心灰意冷的，郁心渺反而很平静地主动问询：“我得的是什么病？好治吗？”
　　李医生还是不说话，郁心渺心中不禁苦笑，难道还真得了什么绝症？
　　他又问：“我还能活多久？你说吧，我能接受。”

　　李医生将门关紧、反锁，还特别仔细地弯腰检查过，随即慢慢走到床边，在对面椅子坐下，望着郁心渺，几度欲言又止。
　　郁心渺叹气：“真的，没事，李叔叔，你说吧。你也知道的，我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可以的。”

　　李医生却还在犹豫、斟酌的样子。
　　郁心渺不得不道：“哪怕我明天就要死了，我也可以接受，说吧，我到底得的什么绝症。”
　　“……倒也不是绝症。”
　　郁心渺的脸色却也没有变得轻松：“不是绝症，但也不是什么好治的病？”
　　“准确来说，这不是病。”
　　“那是？”郁心渺也有点懵。

　　李医生叹气，摘下眼镜，抹把脸，将眼镜重新戴上，他看着郁心渺道：“这几个月你一直犯困，尤其八九月份时，吃什么吐什么，当时什么都检查过，就是忘了件事，也是这个原因，直到今天给你做完全身检查，我才发现真正原因。”
　　“……什么原因？”
　　李医生看着他，说道：“心渺，你怀孕了。”

　　“…………”

　　郁心渺呆呆傻傻，木木地看着李医生，一字不发。
　　李医生反倒说得越发流畅：“还是我的学生发现不对，我开始还以为是什么肿瘤，后来仔细一看，又看过各项指标……我立即去询问妇科的同事，将你的检查报告匿名给她看，她确定这是怀孕，孩子已经三个月。如今想来，那时候吐得厉害，是因为孩子刚上身，还不适应，这三个月一直犯困，没怎么吃也变重几斤，都是这个原因。”

　　郁心渺这才似梦似醒地说道：“可是……我是男的啊……”
　　“现在怀孕的男性很少，却也不是没有，得知你怀孕后，我已经从资料库中调出另外几例男性怀孕的病例一一看过。”李医生不禁又用手捏眉头，“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件事，可能很残忍，你一时也无法接受，但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必须要让你自己做选择，这件事也不能往下拖，所以越快让你知道越好。”
　　“……什么事。”郁心渺的声音莫名颤抖。
　　“目前世界上男性怀孕，并成功生下孩子，父子都健康的几率，不到50%。”
　　郁心渺的嘴巴微张，眼睛睁得很大，早已布满最原始与本能的害怕。

　　“唉。”李医生只好继续往下说，“我是建议，咱们做个手术直接把孩子拿掉。”
　　郁心渺听到这话，又怔了好半晌，才小声道：“可是他，才三个月大啊……”
　　“正是因为他才三个月大，一切还来得及，这样做，对你的伤害也最小。”
　　“可是，他不也是生命吗……”
　　看到郁心渺茫然的样子，李医生也很痛心，他亦是痛苦地伸手捂住额头。

　　郁心渺根本不可能立即就做好决定，他总觉得待在这里，随时都会有人带着他去做手术，他很快就要求回家。
　　从刚刚的检查报告来看，郁心渺各项指标都很好，郁心渺本人，和肚子里才三个月大的孩子，都很健康。不论未来六个多月，一大一小两人身上会发生什么，起码这个时候他们确实是健康、安全的。
　　李医生理解郁心渺的心情，也不阻挠，亲自送他回家，正好也要到他家里将一些不适合目前郁心渺使用的东西清掉。

　　哪里想到，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在他家门口对峙的元昱跟傅立旸两人，谢永正挤在两人中间拼命劝，听到电梯声响，三人都满脸期待地看过来。
　　郁心渺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看也没看他们仨，径自上前走到门前。
　　“老婆……”元昱立即抢在傅立旸面前凑过来。

　　郁心渺不作声，用指纹密码打开门，元昱立马跟着钻进去，并转身想把要跟进来的傅立旸给挤出去，没想到傅立旸的速度也不慢，几乎跟他同步挤进来。
　　谢永无语地擦擦头上的汗——他这会儿是真的累得出汗！

　　元昱跟傅立旸是差不多同一时候到郁心渺家门口的，元昱当然知道密码，但他就怕傅立旸要趁机跟着他溜进去，他宁可不进去，也要在门口揍傅立旸，好在还有个谢永在。
　　也幸好这俩刚刚已经干过一架，体力都有限。

　　没想到，最终两个还是都跟着郁心渺混进家门。
　　两人抢着往郁心渺身边贴，李医生不悦道：“你们身上全是血的味道，离他远点，他被你们气得已经去看我这个医生，没见他脸色很难看吗，你们还想要怎么样？”
　　两人这才不情不愿地顿在原地。

　　郁心渺径自走进卧室，先去洗手、洗脸，换件舒服的家居服，就到床上先躺坐着，实在太累，他站不住。
　　李医生帮他热杯牛奶，郁心渺喝下大半杯，问李医生：“他们俩还在外面吗？”
　　“是的，估计又快打起来了。”
　　“叫他们进来吧。”
　　“这——”
　　“总要解决，他们不会在这里打架的。”

　　李医生出去叫人，元昱首先冲进来，又停留在离床有三步的地方，可怜巴巴地看着郁心渺，叫他：“老婆……”
　　郁心渺平视前方，根本就不看他。
　　傅立旸也走进来，站在元昱身边，观察过郁心渺的面色，他担忧地问：“身体没事吧？”
　　郁心渺还没说什么，元昱已经道：“要你虚情假意？要不是你使坏今晚非把他叫过去，渺渺能这么难受吗？！”
　　傅立旸冷笑：“懒得跟你这个幼稚小屁孩多说话。”
　　“你——”

　　郁心渺拿起枕边手机，用力砸到地面，“嘭”的一声，两人瑟缩，吓得顿住，不敢再说话。
　　郁心渺这才看向两人，真不错，全部低着头在装鹌鹑。
　　郁心渺已经很烦躁，不想再烦这点狗屁倒灶的爱情破事，可是看到他们俩这样，还是不由被气笑，一个比一个能装，他就是被这两个虚伪的骗子给骗得团团转！

　　元昱先抬头，小声叫他：“老婆……”
　　都他妈这个时候，还在给他装可怜是吗！
　　郁心渺就问他：“是不是你把成导的电影搞黄的？！”
　　元昱开始狡辩：“我是觉得你最近身体不舒服——”
　　“我只问是还是不是！”

　　“……是。”
　　郁心渺吸口气，又问：“我就说，为什么我的热搜挂了一整天都没掉，为什么偷拍的照片都能拍得那么好看！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元昱低头。
　　“说！”

　　元昱不说，傅立旸抢答：“是他故意找人拍的照片，热搜也是他自己挂的，我找人撤，怎么也撤不下来。不仅如此，上回你在海边跟他散步时也被拍过，照片还被元昱买了过去，这回的照片，元昱还专门找上次的那个人过来拍的。”
　　“你他妈有病啊？！要你解释？！就你长了张嘴？！”
　　元昱伸手想揍他，郁心渺冷冷看着，元昱又心虚地收回手。

　　郁心渺就冷笑：“所以上次去海边，真的是和同学一起去旅行？！”
　　眼看傅立旸又要抢答，郁心渺生气：“我要元昱自己说！你他妈给我说！仔仔细细地说！你要是再敢骗我，你死了！”
　　“……上次是我看到热搜说你和陆理约会，我有点生气，想去看你，为了找个理由，就把同学们都邀请过去，假借公司团建的名义。”

　　“说到陆理，上回陆理还跟我抱怨，说最近总有人跟着他，这个跟你有没有关系？！”
　　“……是我让人去跟的。”
　　郁心渺气得直抚心口，傅立旸再次抢答：“那回陆理和你被人拍，上了好多热搜，全是他给搞下去的，从那时候起他就对陆理怀恨在心，总想搞人家陆理，要不是陆理品行端正，迟早被他整退圈。这次成导的电影，他也是嫉妒人家陆理演男二，要和你一起拍电影，才故意搞黄。”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好东西，你能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能故意这个时候说出来？！”
　　元昱愤怒至极，瞄眼气得脸色发白的郁心渺，不敢打傅立旸，只敢无能狂怒。

　　郁心渺气得大口喘气，又问元昱：“那个彭总，是什么人？！”
　　元昱小声道：“他是我助理……”
　　“好啊！你真的好极了！”郁心渺咬牙切齿，“还有上次你给我的皇冠？！说要找我代言的什么珠宝品牌？！”
　　“都是我的……”元昱又抬头看他，低声下气，“老婆，那个真的是我亲手设计的，我没有骗你，没有用莫桑石……用的都是最好的钻石和宝石……”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啊？！送我一个上亿的皇冠？！”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次背上受伤呢，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故意卖惨？！”
　　“……是被我爸打的，我坐自己的飞机去看你。”
　　“……”郁心渺的那股怒火顿时就又消失，他看着这样的元昱，想到他背后血淋淋的伤，突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傅立旸看他又要开始心疼元昱，不得不再再次抢答：“自从你路演回来，你所有的工作就都被元昱给拦截，我警告过他，他还骂我。上次我约你出来吃饭，他也是故意跑来的，他还在窗户外面挑衅我。哦对了，你工作室新进来的那几个员工，也是他的人，他想完全控制你。”
　　“傅狗！！！”元昱跳起来就要揍他。

　　“干什么！”郁心渺来气，“还要当着我的面再打一架是不是？！傅狗？傅立旸是狗，陆理也是狗，所有人都是狗是吧，你又是什么？我告诉你，元昱，你比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狗！”

　　元昱蔫蔫地低了狗头。

　　郁心渺真的很烦躁，身体很累很不舒服，想到还有更严重的问题需要他去面对，他不再犹豫，看向元昱，直接就道：“既然你早就都知道，那就这样，你走吧，以后我们俩没有任何关系，互不打扰。”
　　“……什么意思？”元昱不解地抬头看他。
　　元昱眼中是清澈的、愚蠢的迷惑，仿佛真的不明白他的话。

　　郁心渺不得不放慢语速，说道：“你不是知道吗，你只是傅立旸的替身，既然如此，我们结束了，游戏结束。”
　　“你说什么？！”

　　元昱看似要疯，郁心渺却也更平静：“我和傅立旸从小一起长大，我从十四岁就开始喜欢傅立旸，喜欢他整整十年，今年四月份，因为傅立旸要结婚，我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情况下，我遇到你，你从背后看几乎和傅立旸一模一样，所以我才缠上你，我一遍又一遍地对你说‘喜欢你’，我给你唱我原本想要唱给傅立旸听的情歌，我给你送花，我给你买衣服，我和你在海边散步，我把所有我想要和傅立旸做的事情和你做了一遍。”

　　郁心渺说得太多，不禁有些喘气，他深呼吸几口，才能继续说：“我以为我可以和你一直这样下去，我没想到，原来你们早已经知道真相，那么再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元昱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郁心渺看着他，非常平静。
　　“你瞪我再多次，我也还是这句话，我们结束了。你只是个替身而已。”

　　良久，郁心渺收回视线，疲惫道：“言尽于此，滚吧。”
　　元昱像是随时都能爆炸的火山，房间霎时变得很安静，却涌动着令人极度不安的情绪，傅立旸开口：“小朋友，梦醒了，你该走了。”
　　“你他妈又是什么东西？！”元昱回眸，朝傅立旸怒吼。

　　傅立旸更平静地看他，满身胜利者的姿态。
　　元昱伤心得浑身颤抖，他不敢相信郁心渺真的这样残忍，竟然直接当着傅立旸的面就与他说这些。
　　他再去看郁心渺，郁心渺看也不看他。
　　气血上涌，元昱猛地转身，大步走出卧室，用力甩上门。

　　回音袅袅，郁心渺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好几分钟过去，傅立旸上前，微笑：“渺——”
　　郁心渺抬头看他，眼神好似利器：“闭嘴，别叫我名字，我觉得恶心。”

　　“……”傅立旸满脸的不可置信。

　　“很不敢相信，很受伤是吗？元昱不是个好东西，你又好到哪里去？！明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却又装作不知道，自以为是地对我好，既然去结婚，那就结一辈子的婚啊！看到我有了新的生活，看到我开始忘记你，又开始后悔，开始不甘心！哈哈哈！怎么，你喜欢我是对我的恩赐吗，你喜欢我，我就必须也要喜欢你吗？我难道就非要永远在原地等你吗？！”

　　郁心渺笑出声：“傅立旸，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渺渺——”傅立旸被他这些话给说得蒙住，全身都是茫然。
　　“滚！”
　　傅立旸的嘴唇几次翕动，李医生敲门进来，严肃道：“心渺需要静养。”
　　傅立旸不敢再看郁心渺，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气冲冲摔门离开的元昱，进电梯没有多久就开始后悔，他老婆分明就特别喜欢他，以前是替身又怎么了，他不早就知道么，人还能没个变化和改变吗？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特别讨厌郁心渺呢。
　　他老婆现在只喜欢他，这是被气得说气话呢。
　　这种事换谁，谁不气啊？
　　要是他亲眼看到郁心渺跟一个女的拉拉扯扯，他恐怕都想杀人。

　　正是因为他老婆特别爱他，此时才会特别生气，骂他几句又怎么了，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他妈的，他走了，岂不是便宜傅立旸那个狗东西？！

　　元昱扭头就要回去，才发现人已经在电梯里，偏偏一楼有人按电梯，他不得不先到一楼，再回顶楼，结果，就他这“色彩斑斓”的样子，愣是吓得人家没敢进电梯。
　　元昱冲出电梯，用指纹打开门，跑到卧室门口，就看到傅立旸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哈哈哈！”元昱幸灾乐祸，“怎么，也被轰出来了？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傅立旸冷冷瞪他，元昱不屑道：“瞪什么瞪，你以为说我坏话，把我挤兑走，我老婆就愿意多看你几眼？狗屁！我老婆爱的是我，生我几天气，我老婆照样喜欢我，你就不同了！你这个老男人！你——”

　　傅立旸满身郁气没处撒，朝他扑过来，元昱也正愁没揍过瘾。
　　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谢永唉声叹气地拉架。

　　郁心渺好不容易躺下来，正要闭上眼睛，好好想想面前的这些破事。
　　听到门外动静，气得叫李医生将门打开，郁心渺闭眼怒吼：“都他妈给我滚！！！”

　　郁心渺的声音已经尖到凄厉。
　　两人到底不敢再造次，这才蔫了吧唧地住手，怕郁心渺生气，再不甘心，好歹是被谢永一手拽一个给拖着滚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