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考生作答[无限]》黑猪犬

78、志愿者

　　六区的城墙终于冒出一个头，头前游荡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

　　陈平停下脚步，他背紧陈安，迈着步子向前走去。还没进六区，就被几人包围停在原地。

　　“新面孔啊~”高个的男人站在最前面，呲着一口黄牙猥琐地搓着手。

　　这画面像是几头饿狼遇见了小绵羊。

　　陈平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没有吭声。

　　“哎呦，还是个冷酷的主儿，从哪儿来的啊？”高个男人仍不死心。

　　他身旁的另一个男人顶了顶他的胳膊肘，“哥，我看这俩也是穷酸货，咱们这不是多什么舌吗？”

　　高个男人嫌弃地看着陈平脏兮兮的脸，朝他啐了一口，“妈的，穷货！”

　　几个人对陈平失了兴趣，吊儿郎当地让出一条道。

　　陈平背着陈安就要向前走，人群多出一个声音：“哎，你们看，他背的好像是个妞啊……”

　　陈平攥紧拳头，咬牙冲破包围向前跑，只不过他高估了自己硬撑着的身体，没跑几步腿软倒了下去。

　　他的耳边响起那群苍蝇搓手的声音，嘴里还冒着□□。

　　“别过来！”陈平弓着身子，亮出自己手里的小刀，眼神里染上鲜血般的颜色，俨然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样子。

　　为首的男人似乎并不害怕陈平的攻击，他边张开双手举投降边调笑着向四周的人抬下巴。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起哄道：“哇，还拿刀了嘿。”

　　“小子，把人交出来，放你一条生路。”为首的男人阴笑着威胁。

　　陈平无神的双眼看向那人，明明是疑惑的话语却说的如此肯定，“生路？我早就无路可走了。”

　　这小子是个狠货，男人不甘心地咬牙，半路伸出的顿住，想要作罢。

　　周围人看出男人的怯意，眉来眼去地使着眼色，开始拱火道：“黄哥怕咯~”

　　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脚尖伸上前，叫嚷着：“谁怕了！”

　　陈平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刀子，黑色的双瞳盯着男人，仿佛在看一只即将死掉的鸡。

　　男人因为陈平的注视迟迟不敢动，又在众人嘲弄下失去理智，举拳就要砸在陈平脸上。

　　“黄二狗，你们在干嘛呢？”不远处，一个女孩拎着木桶跑了过来。

　　众人听到身后声儿纷纷转头，下意识就让了道，把为首的男人也就是黄二狗暴露出来。

　　黄二狗及时收住拳头，收住的那一刻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就好像脖子上绑上的吊绳被解了下来，这让他对来人有了好态度，“没干嘛，看到个新面孔。”

　　瞧又来了个人，陈平没有退缩半步，仍持刀站在那里，周遭的变化他全然不在乎。

　　“陈……”女孩侧过脸，看清黄二狗身后的人，手中的水桶掉落在地，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

　　陈平的眼神这才发生变化，他抬起眼向女孩望去，手里的刀放下了，来的人正是之前在噩梦里遇到的黎琴。

　　黎琴表情不自然地看向黄二狗，问道：“你们找他做什么？”

　　黄二狗食指摩擦着鼻尖，“我们以为是落水狗呢，捞点钱花花。”

　　黎琴散开众人的包围，“这是我家亲戚，没钱，来投靠我的。”

　　黄二狗听后没有过多纠缠，他擤了下鼻涕，“行，都散了。”

　　一滴水砸在陈平的帽檐上，碎开的水珠溅进陈平的眼里，陈平眨了下眼，水滴顺着他的脸颊落下，像道锋利的伤痕。

　　下雨了。

　　众人如鸟兽散般跑走了。

　　黎琴见众人走远后，她小跑上前，握紧拳头，问道：“你来做什么？是为了找我们复仇吗？”

　　陈平懒得和她废话，他转身蹲下，为陈安拉上外套拉链。将她的身体包裹严实得只剩下一张脸后，他抱起陈安背在身上。

　　黎琴这才发现陈平身边还有个人，她目光闪烁，拉住陈平的袖子，“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实在说不出‘搬尸体’之类戳人心窝的话。

　　陈平甩开她的手，背着陈安继续向前。

　　黎琴愣了会儿，原地一跺脚，拎起木桶跟了上去，问道：“你们有地方住吗？”

　　陈平没理她。

　　“你们有钱吗？”

　　“要不然……跟我走吧。”

　　“喂！陈平！醒醒！”

　　醒醒——

　　陈平猛地坐起身，警惕地打探四周，他身上的衣物除了鞋袜其余都在，而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

　　等等！小安呢？小安在哪里？

　　他迅速掀开身上的被子，赤脚站在石灰地上，跑到门前准备离开。

　　门先他一步被外面的人打开，黎琴端着一碗汤，看到不安分的陈平嘴里数落道：“喂，我说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陈平推开面前黎琴，热汤正好洒在他的脚面上，他像是感受不到疼，抬起红肿的脚就要走。

　　“别找了，她总不能和你谁在一起吧。”黎琴为了让陈平冷静下来，没有向他隐瞒陈安的下落。

　　陈安瞬间暴起，掏出刀子对准黎琴的脖子，许久没说话的嗓子像是含了沙子，“她，在哪？”

　　黎琴敛眉垂目，她盯着那把快要扎进她大动脉的刀子，不急不慢地说道：“我知道她还活着。”

　　黎琴的脖子突然多了道口子，陈平的嗓子变紧，“带我去找她，我们马上走，不会找你麻烦。”

　　“明明她通关失败却还能够活下来，还真是特别。”黎琴徒手握住陈平的刀，手心流出鲜血，“你在害怕什么？怕我告密把你们交出去？”

　　陈平绷紧脸，怒极反笑，怼道：“这种事你在噩梦里也没少干吧。”

　　黎琴自信的表情挂不住了，气得卡住了喉管，“你！”

　　“抱歉，都怪我。”原本两人的场合又多出一个人。

　　陈平朝门外睨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黎琴则转身跑去搀扶那人，表面念叨实则关心道：“哥，你怎么出来了？”

　　这人正是在噩梦电梯里昏迷的雷哥。令陈平感到惊讶的是，雷哥现实里的模样和噩梦里差距很大，至少在噩梦里他不需要提着氧气瓶，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没有丝毫生气。

　　“我的能力是那根皮带，如果我失去皮带时间过长就会陷入昏迷，就像……这个一样。”雷哥推出他身旁的氧气瓶，勉强地勾起笑。

　　“当时陈安用皮带止了血，我想她比我更需要它，所以我没有及时拿回皮带，进入电梯的时候昏了过去，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雷哥在解释黎琴把陈安交给叶彷的原因。

　　陈平想，可能昏过去的雷哥正好被叶彷抓住，作为交换，让黎琴交出了陈安。可提及这一切太晚了，他不想听，他只想救回陈安。

　　黎琴边扶着雷哥边观察着陈平的神情，看到他不为所动，她苦笑着，拍了下雷哥的肩膀示意他别再说下去，指着另一处的房间说道：“你妹在那里面。”

　　陈平动了，抬脚就与两人擦肩而过，跑去看了陈安。

　　一打开门，陈安躺在小床上，小脸被擦得很干净，身上盖着看上去很暖和的被子。

　　只一眼，就让陈平不肯动了。

　　“你们的条件是什么？”陈平终于开了口。

　　黎琴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

　　陈平转身，朝黎琴说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帮我，更何况这里是六区，既然出手那代表你对我有所求……”他凝眸看向虚弱的雷哥，“你求的是什么？”

　　黎琴望着陈平目光灼灼，“我要复仇。”

　　“复仇？”

　　黎琴没再解释，她走到一台老式电视机前，俯身按下开机键。

　　电视机被打开，是随机的动画频道，但频道里却正在报道着新闻。

　　新闻里，常常笑容满面的卓淳神情肃穆，缓缓开口道：“墨垃即将迎来史无前例的灾难，亲爱的子民们，这是一场掠夺知识、剥夺存在的灾难，孩子是墨垃希望的火种，我们需要英雄砥砺前行，让墨垃的火种活下去延续奇迹……”

　　陈平麻木的表情在听到首席演讲后变得生动起来，他同样迎来了史无前例的“灾难”。

　　首席演讲透露了三件大事。

　　一是因为魇灾，这次的高考被废弃。考生户口所在区域内的大学将根据他们以往的日常表现和成绩进行无条件录取。

　　二是高三生毕业成功，他们不会再经历噩梦，生命再也不会受到威胁。

　　三是下一届的预备高三生即将变成噩梦的食粮，再此，指挥中心广招魇灾志愿者。

　　剩下的就是鼓舞人心的废话，陈平没有听。

　　这意味着陈平不会再经历噩梦了，他成功地活下来了。

　　陈平认为拯救陈安的关键就在噩梦里，芙拉的，甚至还有那个白大褂！只要他有机会进入噩梦，就能有机会抓住他们。

　　可是，现在他毕业了根本无法进入噩梦，他又该怎么寻找拯救陈安的办法？

　　陈平的拳头握紧，理智游走在失控的边缘，“你们的想法是什么？”

　　黎琴关掉重复播放的新闻，“指挥中心招募的志愿者没有限制年龄，那就说明他们有办法让身份不是高三生的志愿者进入噩梦。”

　　“我不认为这是天灾，我会揪出幕后凶手将他碎尸万段，让他下地狱给心儿磕头认罪。”黎琴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和我哥打算应召，以志愿者的身份重新进入噩梦，你呢？”

　　“不，我不能去。”意料之外的，陈平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