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考生作答[无限]》黑猪犬

56、极限蹦极

　　“四楼？！”陈安震惊得声调失控，她连忙捂住嘴巴，但她挑高的眉毛能看出她仍旧觉得难以置信。

　　就连一向淡定的简徵霜也忍不住侧眼瞥向陈平，“不经过五楼直接去四楼？”

　　陈平点了点头，他解释道：“如果这里真的是陈安的噩梦，那有一样东西一定会在这里。”

　　陈安吞了下口水，听出陈平的言外之意，她害怕的东西有很多，但连她都不清楚是什么她所害怕的东西可以帮助他们逃脱现在的困境，这她的内心燃起一丝雀跃的火焰。

　　简徵霜握着刀刃，将头偏向厕所出口，“那还等什么？走吧。”

　　陈平刚向前迈开一步就被身后的陈安拉住，陈安忐忑不安地问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我害怕没有的话该怎么办……”陈安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对自己的“恐惧”不够自信。

　　陈平二话不说将陈安拉出厕所门口，指向六楼顶端的天台，“我记得……”陈平拉长了声线，转头笑着对陈安说道：“你好像很害怕蹦极吧！”

　　陈平之所以猜测六楼有蹦极绳，是因为陈安跟着他偷偷爬天台时很害怕，他想，陈安怕高，她害怕蹦极也有高度的因素在，那么蹦极绳极有可能会出现在相似的恐惧地点。

　　陈安抓紧了陈平的衣袖，她想起来了，她之前因为恐高导致特别害怕蹦极这项运动。

　　如果是蹦极的高度，他们完全可以跳过五楼抵达四楼甚至是四楼以下的楼层！

　　陈安刚开心没多久就又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万一……天台没有蹦极绳呢……她害怕让人失望。

　　陈安的脸上向来藏不住情绪，陈平叹了口气，如同儿时般那样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慰道：“别怕，如果没有我们到时候再想别的方法。”

　　陈安微微点了下头，脸上还是那副不自信的表情。

　　可想要抵达天台没有这么简单，南苑二中为了防止压力过大的高三生想不开选择跳楼，将天台门的把手用铁链子牢牢拴住了，谁也进不去。

　　锁链拦不住到处爱瞎逛的陈平和陈安，天台早就成了他们兄妹二人的小天地，虽然陈安很害怕，但她总是想跟着陈平玩，这就导致陈平在天台待的时间很短暂，一个害怕，一个玩得不尽兴，可兄妹二人没有一个人会在意，他们都在向彼此不断妥协。

　　轻车熟路的两人知道天台门上有个窗口可以钻进去，但想要爬上窗口就必须要有垫脚的椅子。

　　所以，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得到一把椅子，这意味着他们要闯进被丧尸攻陷的教室里。

　　陈平告诉简徵霜自己的计划后眯起相当虚伪的笑，“那就靠你了哦，简同学。”

　　咻的一声——

　　简徵霜将出鞘的长刀立在陈平的脖子前，冷冷睨了他一眼，“笑得太恶心。”

　　陈平举起双手，收敛了几分假笑，“好的。”他伸出手撇向不远处的一班，恭恭敬敬地将这尊煞神供出去，“加油，简同学。”

　　简徵霜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已经举刀冲了出去。

　　“真可靠啊，简同学……”陈安羡慕地望着简徵霜单方面厮杀的背影不禁道出自己的心里话。

　　陈平看向她，又转回看向丧尸群里的简徵霜，“你也很可靠，不必羡慕任何人，陈安。”

　　陈安羡慕的眼神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应答。

　　其实陈平一直都知道看似乐观的陈安很自卑，无论他怎么开导陈安都会勉强敷衍过去。

　　陈平没有不耐烦，他试图在自己刚才说出的话中增加一些可信度，“如果不是你告诉我关于你噩梦的那些事，我也不会想到这个办法，陈安，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其中的原因一定是因为你的细心和坦诚。”

　　坦诚吗……陈安先是看了一眼陈平，发现陈平没有看她后，她默默低下头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出神。

　　“来了。”

　　随着陈平的提醒，陈安抬起头，看到远处简徵霜一手握着长刀一手拖着带血的凳子，不等她喊，陈平两人就跑向了她。

　　简徵霜将凳子甩给陈平，握着长刀阻击身后追来的丧尸。

　　陈平也不拖泥带水，举着凳子就和陈安往顶层楼梯处跑，陈平将凳子抵在门前，招呼着陈安，“来。”

　　身后的简徵霜还在苦苦支撑，等不得陈安的谦虚退让，陈安咬着牙直接一脚踩上凳子，双手扒住窗檐凸出的墙壁，铆足了劲往上爬。

　　简徵霜再强大也无法在窄小的走廊里独自解决丧尸群，陈平看到简徵霜渐渐落于下风，他皱了下眉，回头握住陈安的脚腕向上推。

　　陈安被陈平这么一推，上半身顺利爬上窗口，她双手扣住两边的窗框，双肢反向推力将自己胸口以上的部分推进窗内。

　　经常能翻入的窗口如今好巧不巧地将陈安的上半身卡死在中间，急得她满脸通红，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下还在帮她托着腿的陈平开始胡乱蹬腿借劲。

　　陈平被陈安一记乱踢踢红了额头，他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知道是陈安是急了，劝道：“别慌。”他脚踩在凳子上，重新架起陈安整只腿将她往上抬。

　　身后传来丧尸的低吼声，陈安深吸一口气，挤瘪肚子，用尽全力往前一冲，陈安眉毛一松，卡住的部分出来了。

　　陈安勾起左右腿踩在窗框上，而后往下猛地一跳，小腹因为跳跃受到沉重下坠感，陈安脸色苍白，她背过身撩起衣角，发现刚才窗口的摩擦导致她整个腹部泛起一大片青紫的淤痕。

　　“陈同学。”陈安的背后传来简徵霜的呼喊声。

　　陈安连忙放下衣角挡住自己的伤势，她努力试着勾起嘴角微笑，转过身看到仿佛沐浴在鲜血里的简徵霜，她嘴角僵硬，跑上前去查看简徵霜身上的情况，“简同学，你没事吧？”

　　简徵霜用手背随意地抹了一下微痒的脸颊，脸颊擦出一抹血痕，“没事。”

　　陈安将简徵霜全身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她身上都是丧尸的血后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胸口一不小心拉动到腹部的伤口，皱着眉头嗓音含着哑，“我哥呢？”

　　说罢，陈平从窗口跳了下来。

　　“这儿。”

　　陈安又赶紧一路小跑到陈平身边，问道：“有受伤吗？”

　　陈平感觉陈安这番紧张的模样有些不对劲，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土，摇了摇头应道：“没有，你怎么样？”

　　陈安将头摇得很用力，连带着头发左右甩着脸颊，“我没事。”

　　陈平听到陈安的话后，望着走到远处的简徵霜，问道：“怎么样？有绳吗？”

　　简徵霜喊了声：“在这。”

　　陈平看到简徵霜在天台的边缘处指着一坨黑团，他招了招手，“拿过来吧，我们这就出去。”

　　简徵霜摇了摇头，“恐怕不太行。”

　　陈平听到这话后走了过去，陈安扶着腰侧跟紧陈平的步伐。

　　两人走近后，发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有蹦极绳，坏消息是蹦极绳在透明的方箱里，而箱子上绑着定时炸弹。

　　这意味着他们不能用蛮力破开。

　　炸弹显示三分钟后就会爆炸，上面跳动的计时器令陈平想到了之前的“捉迷藏”游戏，他看向陈安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噩梦终究是给陈安造成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陈安站在两人的中间，左右望着看向自己的两人，犹豫地指着炸弹，“时间还剩两分半，我们要不先逃吧？”

　　陈平和简徵霜同时摇了头，炸弹只要一到时间就会连同箱子里的蹦极绳炸毁，在他们看来，逃跑意味着放弃蹦极绳，也就意味着他们要跑下五楼参与未知的游戏。

　　比起未知的危险，还是眼前的定时炸弹更安全。

　　炸弹并不是无法拆除，在他们眼前有两根线，一根红色，一根绿色，旁边还贴心地配着一把剪刀。

　　简徵霜盯着这两根线，举起旁边的剪刀，“你喜欢什么颜色？”

　　陈安喜欢黑色，但面前的简徵霜明显是让自己从这两个颜色里挑，选择权递到了陈安手里，这令她手心出了不少汗，“红色？”

　　简徵霜用剪刀挑起绿线，张开剪子口就要剪下去，被陈平一把拦了下来。

　　陈平制止道：“等等。”这个答案对向来谨慎的陈平来说过于草率了些。

　　简徵霜用剪刀的尖端戳了戳倒计时，“时间不多了。”

　　时间迫在眉睫，陈平扭头看向陈安，“陈安，仔细想想看，为什么害怕炸弹？”

　　陈平委以重任的目光落在陈安身上，这种眼神仿佛一座大山压在陈安的头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腹部传来阵阵疼痛的抽搐，陈安的额角落下一滴汗，红色……还是绿色……

　　陈安的瞳孔颤动着，她回忆到小时候妈妈让她抽奖的画面。——她和妈妈去超市买菜刚好凑到抽奖的额数，抽奖处只剩下两张奖券。

　　“小安，随便抽一个吧。”

　　“妈，我要这张！”

　　“哎呀，可惜了！太太，是个参与奖，要是抽这张能中个一等奖呢！”

　　“一等奖是个什么呀？”

　　“太太，一等奖可是整条大猪腿呢！”

　　“妈，我想吃肉……”

　　“这不都怪你嘛！你要是有本事选对咱们全家有肉吃，真是贪吃的嘴没福的命！我干嘛带你这个倒霉丫头！就该带你哥来！”

　　可是妈妈……你不是说带哥出来买菜影响哥学习吗？可是妈妈……不是你让我随便抽的吗？

　　我，选不出来。

　　我，害怕选错。

　　陈安无助地捂住自己的双颊，蹲了下来，嘴里喃喃道：“我选不出来……”

　　简徵霜看到陈安陷入了自我厌弃的情绪，眸光闪烁，她隐去脸上不该出现的表情，责怪式地瞪着陈平，不容置疑地将剪刀口插到绿线，“出了事我负责。”

　　陈平握住简徵霜的手，眼神却看向蹲在地上的陈安，“如果选不出来，那就不选了。”

　　简徵霜看向还剩下一分钟的炸弹，克制住想要剪下去的欲望，收回了剪刀，她选择相信陈安的哥哥。

　　陈平没有看到简徵霜收了手，他仍是握着简徵霜的手腕，对着陈安说道：“陈安，抬起头来，看着我。”

　　听到陈平的话，陈安憋回眼眶里的泪水，缓缓抬起头，一出声却泄出了颤抖的哭腔，“不选怎么办？炸弹马上要爆炸了，到时候咱们就去不了四楼了。”

　　陈平坚定地看向陈安，“那就让它爆。”

　　陈安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下来，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道：“不行，要选……”

　　陈平对着泪眼婆娑的陈安摇头，“如果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你也没有得到答案，那就不用做出选择，不需要对它负责。”

　　陈平松开简徵霜的手，走近陈安，捏着还算干净的袖口擦去她的眼泪。

　　如果其他人在这，或许会觉得陈安矫情做作，但幸运的是，在她面前的，一个是家人，一个是朋友，没有人觉得这是她的噩梦就让她负责。

　　“真的不选吗？”胆怯惯了的陈安还在胆怯。

　　陈平站在即将爆炸的炸弹面前没有跑远，他需要告诉他的妹妹，告诉陈安，做不出选择的时候也不用逃避选择。

　　三！

　　二！

　　一！

　　炸弹倒计时的屏幕刹那间黑了下去，但是炸弹并没有爆炸，它就像是一个涨破的气球软了下去，锁着箱子的绳子也断裂开，箱子开了。

　　陈平轻轻推了一下陈安的肩膀，对着蹦极绳抬起下巴，“去吧，帮我们拿出来。”

　　陈安咬着嘴唇，慢慢靠近透明的箱子，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向上勾开锁口，打开了箱子，掏出那把沉重的绳索，忽地鼻子一酸，一颗泪珠滴在了绳索上，也滴在了八岁那年未得到的猪腿肉上。

　　她追上小时候那个失落的自己，告诉她，不用为了不知道答案的事选择了错误而感到愧疚，很有可能那两张奖券都是参与奖，很有可能那是超市老板为了刺激妈妈消费而撒的慌，她不知道最后那张奖券刮开的答案，所以不必自责。

　　八岁想要得到的安慰迟来了十年，让十八岁的她在这一刻才能释怀。

　　三个人拿到蹦极绳后从天台的边缘甩了下去，绳子的高度可以从天台甩到四楼。

　　陈平对计划作出了调整，他们可以从天台跳到四楼，但他顾及到每个楼层都会有不同的危险，若是从六楼跳下去转到三楼，可以同时避开五楼和四楼的危险，大大地提高了他们的生存率。

　　但这也同样意味着他们要解决六楼的丧尸群，才能有时间安置好绳子，并且将绳子往返两次将他们三个人都安全送下楼。

　　两种策略都有不同的优缺点，后者相当于高风险高回报，宛若疯子的陈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种方法。

　　简徵霜低下头注视着手里的长刀，她恐怕挡不住这么多丧尸……

　　“放心，我可不会让你去送死。”

　　陈平看向发呆的陈安，久到陈安察觉到陈平的不对劲，她尴尬地指着自己，“你该不会让我去送死吧？”

　　陈平拍了拍陈安的肩膀，用着略显怪异的腔调安慰道：“怎么会呢？我的好妹妹。”

　　陈安半信半疑地盯着陈平贼兮兮的脸，跟在他身后想要从天台跳出去，却被一脸含笑的陈平制止了。

　　过了一会儿，整个六楼传来陈安撕心裂肺的喊声：“陈平！我恨你！”

　　陈安尽力折叠着身体，缩小自己的身体，歪着脑袋坐在窗口的凸墙上，她的眼前是“嗷嗷待哺”的丧尸群。

　　之前打早读铃时，陈平就发现他们待在不可见的教室空间里，丧尸是没有攻击他们的，直到他们打开了门，这有很大的可能性代表丧尸是用眼睛或者鼻子“看见”的。

　　所以再次返回六楼时，陈平带着陈安和简徵霜躲进了不可视的厕所里，厕所没有大门，这意味着他们会传出味道，但待在厕所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丧尸寻着味道来猎杀他们，陈平明白过来，丧尸需要眼睛看，而后通过低吼声向同伴传达捕猎信息。

　　陈平让陈安坐在以丧尸的高度无法触及到的窗口，而后让简徵霜将一只丧尸引到陈安面前，再避开丧尸的攻击跑去厕所和自己汇合。

　　有窗口的陈安作为诱饵，丧尸很快对简徵霜失去了兴趣，紧紧追着陈安不肯放，它兴奋的低吼声吸引到它的伙伴，很快，整个六楼围在中间教室的丧尸向陈安跑了过来。

　　陈平握住绳子，弯着腰凭借围墙的遮挡向三班前进，待所有的丧尸走后，他飞快跑进三班关上了教室门，踩上窗檐打开了最顶上的窗口，将绳索的尾端缠上一个凳子后，将凳子牢牢卡在窗口中，又将绳子拉开抛进走廊里，最后他从教室内走出来，拾起地上的绳索往楼下抛，眼看准备的差不多了，陈平大声地喊了一句“简徵霜”。

　　藏在厕所门墙后的简徵霜听到了陈平的信号，从厕所门墙后面跑出来，跑到六楼楼梯口，陈安看到了跑来的简徵霜，她转身又从窗口处跳回天台。

　　失去目标的丧尸立刻向显眼的简徵霜攻击，简徵霜手里揣着刀灵活地避开丧尸的攻击，游刃有余地带着丧尸跑向另一端楼梯口。

　　方才听到动静的幸存者们好奇地走上楼梯，一个男生刚要探出头看看是什么情况，就被跑过来的简徵霜一脚踹回拐角平廊，简徵霜喊了一句：“别出来。”

　　男生无缘无故被踹了一脚，刚怒气冲冲重新迈向台阶想要找简徵霜说理，发觉简徵霜早就没了身影，随之而来的是她的身后一大群丧尸的袭来，吓得男生立刻熄了火，当场吓软了腿也不敢再出声。

　　简徵霜将丧尸引进六班，她踏上讲台跳到窗台飞快打开窗户喊了一句：“陈安！”

　　陈安踩着透明箱子，忍着腹部的疼痛从窗口又钻了出去，一刻也不敢耽误，弯着腰跑向陈平所在的位置。

　　陈平准备好绳索，陈安前脚刚到，陈平就将绳索套进了她的腰部一勒。

　　“嘶……”陈安忍不住呼出声来，陈平瞄了她一眼，时间紧急没有时间去问陈安的情况，他嘱托道：“如果害怕，跳的时候就闭上眼睛。”

　　陈安点点头，她咬紧牙齿，双腿发抖地站到墙面上，她不能犹豫，她还要给陈平和简徵霜腾出足够的逃亡时间，她闭上眼睛，还未准备好就跳了下去。

　　陈平看到绳子绷紧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在这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没有时间给绳索做安全测试，而陈安又不得不作为第一个先跳下去的人。

　　陈平颤抖着手扶着墙面，他将头往下探去，试图看到陈安安全的身影。

　　不一会儿，三楼的空隙探出一张向上仰的脸，是陈安！

　　只见陈安脱去腰间的绳索，朝他竖起大拇指，呲着大白牙傻笑，这让陈平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唔……”

　　陈平还未收回视线就看到陈安被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捂住了嘴巴，陈平紧张地向下吼道：“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