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太糟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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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沉式玄关摆放着穿过的双人拖鞋，暖烘烘的气味飘进了墨守的鼻子里，像是烤蛋挞的味道。一旁的白色餐桌上，半杯没喝完的咖啡静静地反射着吊灯的光。
这是一间有人住过的屋子，里面到处都是生活的痕迹，客厅沙发上轻微的褶皱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一楼是花园，二楼是阳台。这间房子很新，住在里面的人很幸福，时间不长，但很幸福。
旧日的时光像是冰冻出雪花的肥皂泡一样，凝固起来。墨守带着那把钥匙闯进这里，就像是重启了这段时光。
他一直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生活和两个人是不一样的，长久地居住和短暂地栖息保留的生活习惯也完全不同。客厅的装修很现代风，铺着抽象色块的地毯，透明的圆形玻璃茶几上，躺着一本鼓鼓的笔记本。
本子的主人画了一条绿色的小鱼表示自己，又用一个简笔画的小人表示他的同居者。像是漫画日记一样的笔记里，记录了许多日常。
鱼和小人第一次使用烤箱，一通复杂的操作之后，蛋糕烤焦了，烤盘里的东西变成了一坨冒着烟的黑色不明物体。
第二次使用烤箱，小人信心满满地保证“一定能够成功”，蓬松的蛋糕出锅一分钟之后，就塌成了一块扁扁的蛋糕饼。
第三次，两个人终于烤出了一个漂亮的蛋糕，抹上打发好的奶油，点缀草莓，切开之后，放到白色的小瓷盘里，变成了完美的蛋糕切件。
小人对鱼讲述了许多外面世界的故事。例如，他的工作是一名代码测试员，就像是给树捉虫的啄木鸟，捉虫的时候，就会在树上打洞，啄木鸟为了捉一条虫子，给一颗粗壮的树身上打满了洞，捉到虫子的时候，树也塌了……
除了测试，他偶尔也会和负责管理数据库的同事打交道。同事和他抱怨，现在入侵数据库的病毒也越来越高级了，不但有普通的病毒，还有全自动的AI病毒，于是保护数据库的AI和病毒AI大战三百回合。
最后，因为病毒AI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导致数据库的保护AI不得不一再升级，最后因为软件性能与硬件性能不匹配，发生了数据库爆炸事件，整栋楼都差点被炸飞。
“这到底是数据库服务器还是高能炸|弹啊？”漫画日记里的小人脑袋流汗，面上微笑，背后表达真实想法的人格却在抓狂着。
漫画日记里，还记录了三场流星雨。两个人一起看的三场流星雨，每一场都不一样。
小的流星雨，流星太过稀疏，像是中年秃顶男人坚守阵地的最后几根头发，让人丧失浪漫情怀。正常的流星雨，流星一阵阵划过夜空，转瞬即逝，犹如烟花一般美丽。而最后则是盛大灿烂，如火树银花的流星雨，情不自禁地让人沉醉其中。
“我经常听到传说，只要在流星雨来临时，去流星喷泉面前许愿，愿望就能够实现。但是我觉得，这一刻，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并肩在窗前看流星雨的时候，代表鱼的小人，如此想道。
在黑暗中，两人十指相扣，亲吻浅尝辄止。
“我喜欢这里，我去过许多地方，可那里都不是家。”
但是有一天，测试员小人却再也没有出现。鱼等来等去，怎么都等不到人，最终拿起钥匙，离开了这里。
“他消失的前一天晚上，对我说，流星喷泉是危险的，流星雨来临时，不要外出，待在室内。可是，我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不明白，如果我去许愿，我的愿望能够成真吗？”
笔记本的页面变成一片空白，故事戛然而止。
短暂幸福的时光，不告而别的朋友。
【好纯爱的故事，妈呀】
【这是游戏里的NPC和游戏测试员谈恋爱了吗？】
【看起来像是be了的样子】
【我翻到了一条星*娱乐的新闻，我去，真be了】
【那个测试员是不是叫杨桃，网名“卡哇1也是1”，一年前差不多这个时候，就已经因为基因病去世了】
【啊？不是吧】
弹幕继续刷道：
【因为他是年度优秀员工，星*娱乐还专门为他举办了追悼会[图片][图片][图片]】
【和你一起看的流星雨才有意义，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这个副本的“好房子”，除了小游戏对应的房子，该不会还是家的意思吧】
【大半夜的，不要突然虐我】
墨守尝试将笔记本收纳入装备栏，但发现装不进去，只得作罢。此时，直播间自动切换成了第三人称视角，墨守清秀的脸庞上，没有半点感动的神情，无波无澜，和平时没有一点区别。
【主播的态度好冷漠】
【该不会面上没有表情，实际心里已经被虐成狗，泪流成河了吧】
墨守控制着自己，别让直播间的Q版小墨守直接抱着咸鱼睡着。
他真的，根本，一点都不难过！
但是，为了直播节目效果，墨守只能用冷漠低沉的语气，缓缓地，装作压抑悲伤的样子，冷冷地道：“我最讨厌一声不吭就玩消失的人了，如果真的在乎，就应该早一点把实话说出来。知道真相难过一时，和被蒙在鼓里难过一辈子，我宁愿知道真相，也不想一直无知。”
在他没看到、直播间观众也没看到的角落里，藏在阴影中的谢真忽然抬眸，脸上的金属面具泛出银白的光泽，向着墨守的方向望去。
墨守演完“触景生情”，直播间的礼物打赏“哗哗”地刷了一波又一波。
墨守不断接受着系统提炼的弹幕和礼物反馈，一边却在心里想着另一件、和目前的气氛完全相反的事情。
如果，如果你是一个全息游戏的测试员。
你进入了自己的工作项目，进行游戏测试，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你的工作而已。游戏里的NPC就像是手边的水杯、工具箱里的工具。
NPC只是一串代码，一个和你的构成，和你从心跳到呼吸都截然不同的、更低等的存在。
在这个副本里，所有的NPC都被困在一个既定的循环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同一天。
这种情况下，测试员对一个NPC的爱，是真实存在的爱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未免也……太糟糕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太糟糕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