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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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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川对阮恬和郑元元的这番谈话一无所知,只是单纯对阮恬又恢复了神采感到开心。
第二天一早,他就陪着阮恬来到班主任杨帆的办公室,递交了换宿舍申请。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听说了两人的来意后,杨帆有些惊讶又有些欣慰地看着他们俩。
“这样也好,”他刷刷地在申请上签了名,沉吟片刻,“昨天中午的事,我已经听沈主任说了。阮恬——”
被点到名,阮恬立即规矩点头。
“以后有什么事,多跟老师沟通,过几天我抽空再跟你聊聊。”杨帆说完,又看向陆行川。
陆行川也认真听着。
“帮助同学,嗯,不错,值得表扬。以后继续保持啊。”杨帆夸了他一句,把签好名的申请递了回去,“看来你们关系挺不错的,宿舍挨在一起也好。一会儿拿着这个去补齐双人间的宿舍费就行了。”
“好的,谢谢杨老师。”陆行川应道。
两人接过申请,正准备离开办公室,杨帆突然又叫住了他们。
“等等,”他说,“这次的开学测试成绩单我看过了,你们两个考得都不错。不过——陆行川,你这个语文成绩有点拉分啊。”
陆行川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不小心把作文写偏题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犯这样的错误,这也是他语文成为弱项的原因。
“这就是理解不到位,”杨帆点评了一句,突然话锋一转,“阮恬的语文成绩就很好,我看——你可以多跟他交流学习一下。”说完,他又用目光征求阮恬的意见。
阮恬忙不迭地点头:“我会努力帮他的!”
“好的。”陆行川当然也没有意见。
两人都没有异议,杨帆也高兴了,没再多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去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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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办公室出来,阮恬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陆行川觉得可爱,忍不住笑道:“你的语文这么好啊?”他只关注了总排名,还没研究单科成绩的排布情况。
阮恬抿着嘴笑了笑,又一脸认真道:“我会好好教你的。”
“嗯,”陆行川说,“辛苦了阮老师。”
阮恬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陆行川很是感慨:“你总算是恢复精神了。”
“嗯?什么?”
“我说的是昨天啊。”见阮恬仍旧一脸迷茫,陆行川又补充道,“跟昨天一比,你现在看起来心情好多了。”
阮恬神情一滞,继而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阮恬对陆行川告白被拒了。
从那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阮恬都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这些陆行川都看在眼里。
他对此也很过意不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原本他还想过,如果阮恬一直恢复不了精神,那自己是不是先答应跟他在一起比较好?
陆行川不觉得有这个想法的自己是弯了,他对自己说,这只是权宜之计,他是为了帮助自己的朋友,所以……嗯,没问题的。
然而,还没等他彻底说服自己,阮恬就自行恢复了活力。
看到阮恬这么快就认清了这段感情是“错觉”,从中清醒过来,陆行川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石头,他由衷道:“你开心了,我也就开心了。”
阮恬瞳孔一震,再次呆立当场。
“怎么又傻了?”陆行川觉得好笑,阮恬不知道又神游到哪里去了。
他拍了拍阮恬的肩膀,招呼道:“走吧,回去上课了。”
往前走了几步,他很快感觉到了阮恬亦步亦趋跟上来的脚步。阮恬走在他身侧,轻轻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就像寻求贴贴的小动物一样。
太可爱了。
陆行川微微一笑,调整了速度,跟他并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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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了。
为了搬宿舍,陆行川跟阮恬特意请了晚自习的假。
他们一起回到了阮恬的旧宿舍。
一进门,陆行川就看到靠门的下铺有一张床位格外整洁,他问阮恬:“那是不是你的位置?”
阮恬点点头,又好奇:“你怎么知道呀?”
陆行川说:“整理得太干净了。你好厉害。”
阮恬听了很高兴,忍不住说:“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也帮你整理!”
但他说完这话,神情却慢慢低落下来。
陆行川很关注他,连忙问:“怎么了?”
阮恬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刚搬来这间宿舍的事。”他看起来不太想提起那段回忆,但看到陆行川关心的眼神,埋在心底的话却不知不觉脱口而出了,“刚来这里的时候,室友们也都说我太过爱干净,本来只是一些调侃的话语,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突然有一天……”
“发生了什么?”陆行川问。
“有一天,张文略吐槽完我太讲究之后,顺口问了我一句‘你该不会是gay吧’,我确实是呀,我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就承认了。没想到从那以后,一切都变了……”
接下来的发展不用阮恬说,陆行川也能想象得到。
一群从未接触过多样化社会的学生,说好听点叫单纯,说不好听点就是思维单一、容易被引导。
面对一个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异类,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很重要。如果那个人对阮恬的回答一笑而过,坦然接受,其他人即使有意见,也会收敛许多,多半会把想法藏在心里;但如果那个人对阮恬表现得很抗拒,其他人也会跟着排斥这个异类,即使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反感。
而阮恬面对的,显然是后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自己被孤立了。”阮恬说,“在宿舍里,大家都避免跟我产生对话,还总当面背面地议论我。后来,这种情况渐渐扩散到班级里,甚至学校其他年级。老师听说了这件事,也不止一次私下找我谈话。”
“杨老师吗?”陆行川问。
阮恬点点头:“杨老师是个好老师,他尽力去协调,把能做的都做了,跟我私下谈话的时候,他劝我不要这么直接宣扬自己的同性恋身份,说有些人就是接受不了这一点。我知道他是为了改善我的处境才这么说的,但我就是不想隐瞒真实的自己,所以他也没办法了,他也改变不了其他人的偏见。”
陆行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师们都对阮恬的处境“视而不见”,原来不是他们不闻不问,而是已经尽力了却无法改变这种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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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川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憋闷,窒息,五味陈杂。
他看着阮恬,缓缓张开了双臂:“要不要抱抱?”
至少他自己很需要跟阮恬来一个拥抱。
否则,他就要因难受而无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