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救反派后我追悔莫及》浓汤兑水

51、迷阵幻境（完）

　　乌云完全将天空淹没，一道道闪电划过黑漆漆的夜空，时不时能听到门主阁那边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雷声。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将肖潇浑身都打透，小腹的伤口痛到阵阵抽搐，冰凉的雨水从伤口处冲刷，更是疼痛难耐。

　　吸了几口凉气，她才缓解一点，抬手抹开挡住视线的发丝，捂住小腹蹒跚地走向剑宗后山。

　　在最后一点力气耗尽之前，肖潇终于来到冰湖。

　　夜晚温度骤降，连湖水也比太阳当空时凉得多，触到皮肤都让人浑身发抖。

　　冰湖各处深浅程度不一，肖潇站在冰湖水最深的那处岸边，这里的水深不见底，能将人从头顶淹没，她深吸一口气，试图从岸上一跃而下。

　　“肖潇！别跳！”黎越驰在这时赶来，向来得体的初代门主因匆忙赶来，身上溅了许多泥点，白衣全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

　　两人之间相隔一个冰湖。

　　可能是小腹处失血过多，肖潇看人都有些重影，她眯眯眼睛聚焦，终于看清是黎越驰。

　　“你看到我叫人送去的那个锦囊了？”

　　锦囊中装了她的头发，还有几张高阶符纸，她不知今日过后这个幻境会如何，如果能够一直存续下去，那么她不希望霏霏死。

　　听到“锦囊”时，黎越驰眼中闪过懊悔，闪电划过一道光影落在他身上，照出了几分狼狈。

　　“是，我已经让人送去丹宗，这件事是我的错。”他视线下移至肖潇小腹的位置，那里由他亲手掏了个洞，此时还有血液不断涌出，被流下的雨水稀释成浅色。

　　“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你脸色不对，再不及时将伤口处理会出事的。”他试图朝冰湖边靠近。

　　看着他略显笨拙的样子，肖潇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摇晃。

　　她攥紧拳头稳住身形，喊出黎越驰的名字，“你剖出我妖丹的时候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想到之前的承诺，黎越驰重重地点头，“算，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注意到肖潇身形摇晃，他焦急道：“你别再靠近冰湖了。”

　　听见他第一句话时，肖潇苍白的小脸放松下来，像是松了口气，目光无焦距地盯着湖心。

　　“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黎越驰一怔，目光停留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他的不做声中，肖潇终于站不稳了，一点点顿下来坐在湖边，双腿垂下没入水中。

　　抬起头，她朝黎越驰看过去，视线飘忽片刻才挪到他脸上，“黎越驰，我不是非得带着你一起离开的，要不是我试过我一人不行，也许我会……”

　　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肖潇深深看了黎越驰一眼，不再支撑身子，顺势落入水中。

　　湖水很快将她湮没，黎越驰纵身一跃，朝肖潇消失的那处跳入湖面。

　　几道闪电连续落下来，漆黑的湖水有了一丝清明，黎越驰隐约看到肖潇向湖底沉下去。

　　他屏住呼吸向那处游过去。

　　沉到湖底的肖潇呛了好几口水，肺管里有种剧烈的想咳出来的冲动，小腹处伤口已经疼到麻木。

　　她在水中睁开眼，伸手去够那湖底的透明之物，却因看东西重影，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碰到。

　　再次伸出手去抓时，另一只手臂被温热的手掌抓住，她没有回头，继续收拢伸出去的手。

　　这一次她能感受到攥住了一个冰凉之物，正是作为幻境阵眼的玄冰花。

　　将玄冰花从湖底的土地中拔出，湖水开始倒悬至天空，幻境中的一切开始倒置，与此同时，她被拥入一个怀抱中。

　　一串尘封已久的记忆在肖潇脑中重启。

　　她的前世是条钩蛇妖，因受伤被初代门主带回灵霄门，在相处中逐渐对彼此产生了感情，初代门主几番克制，最终敌不过情意的来势，终于一人一蛇互表真心。

　　爱慕初代门主已久的心湉看不过眼，谎称钩蛇妖丹能够治好霏霏的心疾，在爱人和恩情之间，初代门主选择了后者。

　　为弥补失去妖丹的钩蛇，他将大半的修为渡给她，钩蛇为报复剖丹之痛，将心湉当众杀死。

　　长老们不知其中缘由，只当妖本性恶劣，共同联手试图将其斩杀，最后两败俱伤，长老们死伤无数。

　　为终止自己造成的这场悲剧，初代门主用仅剩的修为设下冰湖上的结界，将自己和钩蛇永生永世封印在结界之中。

　　这段记忆涌入脑中，肖潇头痛欲裂，心底涌起一股浓烈的情绪，那情绪不似幻境中如旁观者般的淡然，而是切身经历过的痛心。

　　眼前之景逐渐恢复成底下拍卖行，季白羽和白蕊儿看到她，立刻围过来。

　　下一瞬，黎越驰也从幻境中出来，站在她面前，复杂闪躲的眼神暴露了他也恢复前世记忆。

　　心中那股恨意越发浓郁，在所有人都不备时，肖潇抽出季白羽手中的剑，不加犹豫捅入黎越驰腹中。

　　这一刻她明白了自己穿进书中的意义，前世黎越驰生剖了她的妖丹，这一世她穿越过来第一想法就是杀了他。

　　肖潇扯扯唇角，面上没有一丝情感，“前世你剖了我的妖丹，这一世我捅你一剑，我们扯平了。”从今往后，谁死谁活各凭本事。

　　话音才落，“轰隆”一声响起，地下拍卖行另一侧坍塌下来，不少没来得及逃离的宾客被压在废墟之下，其他宾客见状纷纷四处逃窜。

　　季白羽如何也没料到肖潇会这样做，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他迅速收回弟子剑，仓促为黎越驰处理了下伤口。

　　黎越驰忍着疼，见出口处马上要被堵死，用力朝几人推过去，大声吼道：“带她出去！别管我！”

　　整个底下拍卖行都化为废墟的那一刻，肖潇忍不住回头，对上黎越驰远远望过来的眼神，心脏不由得一紧。

　　眨眼间底下拍卖行倾倒，再也看不见黎越驰的身影。

　　“我们走吧。”肖潇最后看了眼废墟，将左手中的玄冰花放入衣衫之中，不想听任何人劝说，自顾自走向渡船所在的方向。

　　闹出这样大的事故连主办者都没想到，为补偿受惊的宾客，他为所有人安排了回去的传送阵，又调来许多手下寻找在废墟中失踪人口。

　　对于有亲朋好友失踪的，他还妥善安置住宿的地方。

　　肖潇拒绝了他的好意，冷淡地说：“我没有亲朋好友失踪，麻烦你为我安排去灵霄门的传送阵。”

　　“肖潇！黎师弟他可是因你才陷入困境……”白蕊儿对上肖潇的眼神，顿时后背一凉，骨子里都有寒意，想说的话全都想不起来。

　　不想同她争论什么，肖潇只感觉身心疲惫到极点，她半睁着眼睛看向面具人，“能不能尽快安排？我想快点回去，多谢。”

　　回到符箓宗，肖潇看到还摊在地上的传送阵，是她和黎越驰去幻心集市时留下的。

　　她没有直接毁掉，而是将纸卷起来到剑宗弟子阁，把传送阵重新打开摊在地上。

　　隔壁周闻安好几日没有见到他们二人，写同人文的灵感都没有了，正想打听两人近几日一块去了哪里过二人世界。

　　话才问出口，他察觉到肖潇脸色不对。

　　肖潇对他视若无物，连声招呼也没打，越过他径直离开。

　　走到山门口时，她不由自主看向那条通往后山的小路，手摸向怀中的玄冰花。

　　经此一番折腾，玄冰花在她怀中有点融化的迹象，将她的衣衫打湿了小片，再不进行保存处理就彻底废了。

　　肖潇很清楚这一点，压下心中的波动，沉下心走向后山。

　　冰湖周围自然是守了许多值守弟子，远远看到肖潇便作出警告：“冰湖重地，闲杂人等莫要靠近。”

　　见肖潇不说话，他们提高了警惕，将灵力聚集在掌中，随时准备化出弟子剑。

　　“是季师兄允诺过，你们用识海问问季师兄便知。”肖潇道。

　　今日值守的弟子中有个修为高的，从众人身后走出来，上下打量肖潇一番，确定她不像是撒谎的模样，才屏气凝神连通季白羽的识海。

　　好在季白羽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经过一番交流过后，值守弟子放下心来。

　　为以防万一，他还是没有应允肖潇靠近冰湖，而是朝她伸出手，“你把那东西给我，我替你将其存放在冰湖。”

　　他语气不容拒绝，肖潇想了想觉得也可以，便将玄冰花递过去，亲眼看着值守弟子将玄冰花置于冰湖之上。

　　她转过身，不愿多看冰湖一眼，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走回去的路上心不在焉，就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到了山门口遇上季白羽和白蕊儿都未曾发觉，直到二人喊她性命才猛然抬起头。

　　白蕊儿习惯性地想说两句，话到嘴边冷不丁想起她的眼神，缩缩脖子咽下全部的话。

　　“主办方那边将废墟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黎师弟。”

　　知道季白羽是对自己说，肖潇也不假惺惺装作不知道，坦然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季白羽琢磨不透她的意思，只得将自己的猜想道出：“黎师弟要么是被人救走了，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