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救反派后我追悔莫及》浓汤兑水

35、要黎越驰

　　“于是什么于是！”肖潇忍无可忍，光脚踩在地上，叉着腰居高临下瞪他，“还什么又亲又抱，你在这里大放什么厥词！”

　　黎越驰故意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原本怒火中烧，肖潇转念一想，不过是喝醉了无意识的举动罢了，谁喝醉没个丑态呢。

　　她心中纠结就此了去，平静问道：“我们该走了吧？再等下去，底下拍卖行就要结束了。”

　　黎越驰没动，不着急一样。

　　肖潇也不动，就这样同他对望，遇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时，触电般的错觉从心口传来。

　　在她挪开目光之后，黎越驰终于开口，说道：“还早着，拍卖行子时才开。”

　　子时？

　　肖潇看了眼窗外，天边如同倾倒而下的墨汁，洇染得处处不均，像一幅水墨画，云层缝隙之中还能看到微弱的光，使天色不至于完全黯淡，时间大约是酉时。

　　她没搞明白黎越驰的目的，“拍卖行子时才开，我们辰时来做什么？”

　　黎越驰站起来拍拍衣摆上的褶皱，道：“可以逛一逛，幽玄集市中能看到平日买不到的奇珍异宝。”

　　肖潇生出种被忽悠了的感觉。

　　她对奇珍异宝提不起半分兴趣，一心只有玄冰花，只想着速战速决，在地下拍卖行拍到东西，然后走人。

　　像一起逛集市这样暧昧的事，是她和黎越驰应该做的？必然不能。

　　肖潇随意摆了摆手回绝掉，“不去。”一个破集市有什么好逛的。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内，肖潇坐在窗前摒弃杂念，静心凝神打坐，因窗外是枝繁叶茂的树林，时不时还要分心打一打蚊子。

　　黎越驰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看一眼肖潇的后脑勺。

　　肖潇努力聚拢心绪，催动体内气流回旋，耐不住心跳得着实厉害，脑中总是不由自主想起醉酒时，自己抱着黎越驰不撒手，还有贴到他耳边去讲话的经历。

　　她将窗子推得更开，也没有缓解砰砰跳的心，只放进来更多蚊子。

　　“又觉得屋内闷了？”黎越驰问道。

　　对比上回在剑宗弟子阁时说的话，肖潇怀疑黎越驰话里有话，总之非常欠揍，于是没有理睬。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黎越驰点上烛台，灯火在阵阵夜风吹动下葳蕤摇曳。

　　两人明明相隔甚远，人影映在墙上却交织在一起，凭添了几分旖旎。

　　这样暧昧的环境下，肖潇再也坐不住，站起来道：“这房间内什么都没有，干等到子时怕是会睡过去，出去逛逛也不错。”

　　黎越驰没有忽略她脸上迅速闪过的不自在，这次难得给她留了面子，没有再戳穿。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客栈，客栈老板的一路不断瞟向他们，纳闷这姑娘怎的不生气。

　　在肖潇察觉到之前，黎越驰冷冷回望过去，目光中带着森森寒意。

　　客栈老板抖了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默默收回视线，专心于手里的账本。

　　“怎么了？”肖潇注意到黎越驰脚步停顿了一下，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客栈老板在那里打算盘，没有什么特别的。

　　黎越驰迅速收敛起眼底的情绪，朝她摇摇头：“看错了。”

　　站在客栈门口，肖潇被眼前景象所震惊。

　　天色已然全部暗下来，正是华灯初上，又恰逢几日后便是上元节，摊贩将各自小摊挂上灯笼，装点得亮堂堂的，随着清风拂过，灯笼一晃一晃，远远看去如同闪耀的星河。

　　集市聚满了来自各处的人，比白天更加热闹。

　　肖潇的兴致缺缺转眼间便不见，在人群中到处看，哪哪都觉得新鲜。

　　有个妖修从她面前经过，头顶垂着两个兔耳朵，看起来雪白柔软，让人很想上手去摸一摸。

　　肖潇脚步逐渐减慢，眼睛追随那一双耳朵。

　　黎越驰伸出手挡在她眼前，肖潇被打断心生不满，烦躁地推开他的手，再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明明化形之后有耳朵，还偏要留着本体的耳朵显眼，真是矫情。”黎越驰语气轻蔑。

　　肖潇不打算跟这个没见过世面，不懂何为“萌物”的古代人计较。

　　前方不远处有个卖灵宠的摊子，恰巧弥补没摸到兔耳朵的遗憾，肖潇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摊子地上摆满大大小小的笼子，里面装着她叫不上名的灵宠。

　　有个长得像汤圆一样的白团子，看到她走过来眼睛眨了眨，迈着小短腿朝她过来，脑袋在笼子上蹭了蹭，似乎想同她亲近。

　　肖潇对毛茸茸没有抵抗力，内心被萌化了，伸手想摸摸它脑袋。

　　“小心！”摊主连忙站起来提醒，黎越驰先他一步将肖潇手拉回来，她才免于失去半根手指。

　　肖潇心绪未平，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白团子早已不似先前的模样，嘴张得老大，露出一口锋利的锯齿状牙齿，状貌凶恶。

　　摊主余光瞥到黎越驰手心的光影，赶忙用一个黑色的网兜将白团子的笼子盖住，挡在摊子前。

　　他陪着笑脸连连道歉：“公子消消气，消消气，别跟一只畜生计较，我肯定会好好教训它，我代它给这位姑娘配个不是。”

　　黎越驰收回灵力，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冷意：“老板，畜生就该看管好，哪天真的伤了不该伤的人，你可要小心因为一只畜生殃及池鱼。”

　　“我知道我知道，您说的有道理，是我没看管好，我今日回去一定会教训它一顿，您放心。”摊主点头哈腰。

　　黎越驰拉着肖潇走开。

　　肖潇心有余悸地摸摸食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嘀咕：“个子不大倒是挺凶……”

　　黎越驰板着脸教育她道：“外表无害的东西，内里可不一定，就像方才那兔妖也一样。”

　　“还说别人呢。”肖潇横了他一眼，心道：你不就是个例子，外表无害，内里剧毒。

　　黎越驰捕捉到她的眼神，脚步停下，眉头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心里骂我呢？”

　　“是啊。”肖潇理直气壮当面承认，别开脸继续往前走。

　　集市上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卖高等灵药的，还有各种形状奇特的灵器，以及奇奇怪怪的小零食。

　　肖潇蹲下拿起一包，看上去同普通的糖果没有什么区别。

　　摊主见有人过来，热情地凑过来介绍，“这是幻形糖果，制作的时候，里面赋予了化形术，吃下不同口味的糖果，就可以变成各种动物形状，姑娘要不要来一包？”

　　肖潇没见过这样的糖，兴趣十足地上下看了看，问道：“多少钱一包？”

　　摊主比出五根手指。

　　一看到五根手指，肖潇有点应激，这全都要怪那个天杀的周闻安。

　　她沉默了一下，问：“五十块灵石？”

　　摊主摇摇头，“哪能那么贵，五块灵石。”

　　这个价格她还是给得起的，肖潇从怀中摸出五块灵石递给摊主，“刚刚好。”

　　“姑娘……”摊主拿着灵石欲言又止。

　　“如何？不是你说的五块灵石？”

　　摊主眼神怪异，“你别是来砸场子的吧？我说的是五块高等灵石！普通灵石怕是连一包普通糖果都买不到。”

　　他把灵石还给肖潇，从她手中一把夺走糖袋，摆手驱赶：“去去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肖潇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黎越驰，这里物价这么高，连普通灵石都不要了？

　　怪不得早上买酒时，那个女摊主特意说明要三百块普通灵石，如此一看，那女摊主可真真是良心。

　　身为一个兜里普通灵石数量不超过八十的穷人，肖潇连到处看的兴致都没了，毕竟看了也买不起，还不如不看。

　　有一群人从身侧路过，将她挤开，肖潇再回头，身后的黎越驰不知去了哪里。

　　环顾四下都没有看到人影，大概是因那群人冲散了，她只好找了个靠近河边的位置，等着黎越驰来到这里。

　　身边有个满头银发胡须飘飘的老者，脊背佝偻着，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脚边竹筐中放着许多未点燃的荷花灯，看着她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姑娘，快到上元节了，要不要来个花灯？”

　　肖潇对这里的物价失去信心，跟老人实话实说：“我没有高等灵石。”

　　“高等灵石？”老人怔了怔，轻轻摇摇头，“我这荷花灯没有那般值钱，就值两块普通灵石，你可以看一看。”

　　刚经历过五块高等灵石的巨额要价，此时两块普通灵石，在肖潇眼中竟那般不值一提。

　　她看老人这么大年岁，还要带着竹筐到这里卖花灯讨生计，这一篮子花灯也不像卖出去过的样子，于心不忍地蹲下来挑选。

　　筐里有十七八个荷花灯，都是手工制成的，细看还能够看到浆糊粘连的痕迹，但不会显得粗糙。

　　她挑了两盏灯，将五块灵石送到老人手中。

　　“姑娘，多了一块。”老人提醒道。

　　肖潇没有接过来。她本就是故意多给一块灵石，看着老人手心的沟壑，将灵石推过去，“我很喜欢这荷花灯，这一块灵石是我心甘情愿多给的。”

　　老人听完她的话，感激地道谢，临走时忽然想起什么，“看我这记性，人老了就是糊涂了。”

　　他笑着道：“我忘了告诉你，将这荷花灯点燃时，你可以许下一个愿望，放到水中若熄灭了，这愿望便无法实现，可它若随水流而去，你的愿望必定能实现。”

　　可以实现愿望？

　　肖潇眸子亮起来，从未有过这般浓重的希望，她迫不及待点上一盏荷花灯，闭着眼心中默念：我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睁开眼，她手近乎颤抖地将荷花灯放入水中，心脏提得高高的，死死盯着灯中央蜡烛上的火焰。

　　那火焰微动，就在肖潇以为它会一直亮下去时，灯熄灭了。

　　悬起的心脏扑通一声跌落谷底，肖潇几乎能感觉到浑身发凉。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爬起来想再找老人多买几盏灯，回头一看，老人身影早已消失。

　　肖潇的心沉了沉，不得不将全部希望寄托于唯一这一盏灯。

　　她小心翼翼地将灯点亮，犹豫地组织起语言，说道：“我想要……黎越驰……”

　　话才说道一半，身后有人伸手拍了下她，惊得她没拿稳，眼睁睁看着荷花灯落入水中，顺着河流飘过。

　　灯芯的光一直没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