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者》贫僧信道

3、羔羊之圈3

　　“呼……呼……呼……”

　　挣扎着从梦里令人窒息的尴尬场面里醒来，方晓睁开眼，面对着还带着刚破晓的漆黑的天花板，自己在心里想：幸好、幸好这只是个梦。
　　不然要是现实的话，自己真的会被尬死。

　　面试遇到的全是不了解的问题，这是什么魔鬼场景啊……

　　方晓这么心想着，心悸犹在，又忍不住拿过手机来看了一下，见上面才四点多，不由生出歹念：距离上班还有5个小时，自己提前一个小时就会起来；那么，既不敢再入睡，又马上就要受此折磨连续八个小时的自己，用自己的剩余时间摸摸自己的手机妃子，也不算为过吧？

　　心安理得地说服了自己，方晓背着大概在主卧，还没醒的爸妈，拿着手机摸鱼……只是。

　　无意中想起了刚刚把自己为难住了的题目，想到那些接地气的问题，点进浏览器的方晓不禁怔愣了下，不知道该不该搜一下——没错，就是接地气。

　　因为不管是“大脑可开发程度”、“三观”、“san值”，还是“剧本杀”，这些词汇在近年来，尤其是《人生退档游戏》降临后，都是和她一样的年轻人口中常挂的词汇；所以她才在即便好似一进梦里，就被封印了一部分理智和知识的情况下，仍能清晰地答出那些题目。那都是由于她潜意识就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

　　比如“大脑可开发程度”，这是指《人生退档游戏》、或者说，全息游戏本身与玩家大脑之间的链接，链接程度由玩家身上连有多少感应设备来决定。比如广场上那些只戴了4D面罩的，最多就只和游戏链接了50%的程度；而那些躺进全息舱的呢，则都是往60%上面堆。
　　不过，考虑到安全问题，大多数人都不会填100%可开发。方晓在梦里填了，也仗的那就是个梦。

　　至于“三观”和“san值”，其实都指的人类的理智值：稳定的审美和牢固的认知在真实度太高、却又怪异诡谲的游戏世界里是绝不能少的。只要玩过《人生退档游戏》的人，都这么说。

　　只有“剧本杀”——因为她只知道客观的形态，知道这就是《人生退档游戏》一个个副本的统称，而不知道其具体的来源更迭，所以才被一问，就愣在了当场。

　　只有一个不知道的话……到底是有些心痒的她搜索起了这个词汇，然后在x度上看到了其简介：
　　“‘剧本杀’这个词，原来源于西方宴会里，以角色扮演的方式为主，让玩家在或虚或实的情景里，体验包含推理、恐怖、怪谈等性质在内的一种游戏模式。”
　　“通常而言，剧本杀的规则会由固定主持人来确定，玩家进入剧本进行体验游玩；而近年来，随着《人生退档游戏》的发展，剧本杀基本逐步变成了玩家的游乐场。”

　　……自己的潜意识还挺会编。搜出这个词条的方晓怔了怔，觉得自己有点牛。

　　但一个梦而已。她没挂在心上——反正可能是自己日常积攒的词汇所致，她也就没对这件事追究到底了；而且终究这几天没睡好觉，她只看了这么一小会儿手机，就忍不住再次倒头睡去了。

　　一睡就又是三个小时。

　　*

　　三个小时后。
　　方家。

　　“起来起来吃饭咯！”一大早上，方妈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租房的空间。未免被妈妈的狮吼功力“眷顾”，方晓满是不情愿地从难得的一场黑甜里醒了过来，对着厨房遥遥做出回应：“起来啦！别念啦！耳朵都要被吵破了！”

　　“谁让你们爷俩都不自觉的！”方妈端着一碗面放到她床边，对一看就又准备缩回被子里去的她气势汹汹：“还不快起床！”

　　被抓包的方晓对她伸舌头略了略，被方妈作势要打她的手势吓退了回去；在方妈的一再威吓下，方晓才起了床，换好衣服，将面端回了客厅，和刚刚默默起来就被方妈连着骂了一顿的方爸对坐着，吃起了面。方妈最后一个加入了进来。

　　三个人吃面都吃到差不多了的时候，方妈突然开口：“方成刚，这周方晓要去复查，我们超市不放假，你要跟她去哦。”

　　“好。”方爸一口答应了下来。

　　在场只有被决定的方晓没有说话；当然，作为病人，对这种事情，她也找不出什么话说。

　　……好吧，她承认，她摊牌了，她就是一个病人：就如同她在梦里被第一次问住的那样，她的实际职业生涯并不是只有一个宠物店的医生助理。在此之前，她也有过另一份工作；而且，就跟现在那些小年轻一样，是很时兴的工作——她曾是《人生退档游戏》的内测人员。
　　据说，尽管这当时在她的父母看来，这并不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但她曾经很为之奋斗过。以至于后来出事的时候，她的公司甚至给她家赔了数百万之巨，都差点给不完医药费，险些让她成了一辈子的疯子、或是植物人。
　　之后就算救回来了，她也在还没找到工作的那一年里，疯疯癫癫了差不多一整年的时间。甚至到了现在，还要每月复查，每天吃药和做怪梦，克制住自己一些凌乱的想法……总之，爸妈替她找的新工作实在是来之不易，才会成为她在梦里也愿意将其作为第一份工作的原因。
　　而到如今，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的她都还是不太清楚，两年前的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故。
　　且那些不时卷土重来的诡谲灵感和奇怪想法，有时候在不知不觉间，又给她平凡的生活增添了多少烦恼。

　　就比如……

　　由于自己的工作地点更远，比爸妈都要先走的她临出门前，正穿好了鞋，对着门内说了一句“我走咯！”就转过身时——

　　“不要回头。”

　　僵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