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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听到少年愿意帮助到底,梁青拧着的眉头终于放下来,“我替生叔谢过你了。”

      幽深的眸子纯一不杂,语气也诚切,满是对少年的的谢意。

      可原本只是有些膈应的少年立刻炸了毛,这人怎么回事,一张糙脸还溢出柔情了。

      他冷冷道:“离我远点。”

      破破烂烂的房间里透过几缕日光,少年整个人眉目冷凝,可眼角一颗红痣却添了不少秾艳夺目。

      梁青不禁有些心动手痒,这张脸,比他工作室里的那些模特还要适合……

      不过这颗红痣,梁青猛然想起这个世界最奇妙的地方——男人也能生子。

      此地人们一般称之为“哥儿”。

      哥儿虽然少,却也是真实存在的。眼角或者额头的哥儿痣就是标识。

      他把牛车套在啃着嫩草的老黄牛身上,忍不住想,这位陈郎,容貌气度眼角还有眼角红痣,应该是哥儿吧。

      “驾——”梁青歪坐在车辙,拍拍老牛,收拾好了,这一路上就靠你啦。

      黄牛不动如山,继续嚼着草。

      梁青:……

      他给了牛一巴掌,黄牛“哞——”了一声。

      然后依旧不动。

      甚至还在用细细的尾巴去赶围过来的虫子。

      车上坐着的陈拾雾秀气的眉毛蹙起,撇撇嘴,利落地翻身而下,“你不会赶牛?”

      梁青低下头,心道他可能真的不会,现代倒是骑过马,却也没用。

      陈拾雾见他垂丧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半敛的眸色微深,语气轻快不少:“行了,你去后面吧,我来。”

      这人不对劲。

      陈拾雾牵起牛绳,拽两下,老牛就熟门熟路地迈上大路,朝着镇子的方向缓步前行。

      一路上二人也没聊几句话,天气尚冷,坐在前头还要吃风,凉的穿心肚肺。

      陈拾雾倒是问了几句,梁青揣测着原身的语言应对,庆幸对方倒是没有察觉出不对劲。

      “到哪里了?”

      他擦擦滴在生叔脸上的水珠,看着周围仍旧陌生的景色,忍不住再次问。

      “快了。”

      赶车的人头也不回,只留一个单薄瘦削的背影。

      这次是真的快到了。

      梁青凭借原主良好的视力,已经看到小镇的外围。

      “陈郎,麻烦直接去医馆就好,”他摸着身上两锭圆圆的银子,坚定地说。

      这是刺激到原主醉亡的那笔接济,一共二十两。

      梁青估摸也许够用。

      至于他还欠着的三百两,只能另想法子了。

      左绕右绕几下,很快医馆就到了,青色的旗子上写着“吉祥医馆”四个字,两个不知道是学徒还是杂役的孩子在门口洒扫。

      见到梁青几人,两个瘦骨伶仃的孩子放下手里的扫把水盆要去接。

      梁青看看自己一身硬肉,婉拒了,在陈拾雾的架携下背着还昏着的生叔进医馆。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正在喝茶,一旁的年轻男子引着三人进了内室,刚把生叔放下,老大夫摸摸胡子进来了。

      “这是烧了多久了?”他掰开生叔的嘴,细细打量,又把人胳膊放在平稳处把脉。

      “两个时辰,再加上三刻。”梁青掰扯清楚时间,淡定地开口,两个时辰四小时换算还是难不倒他的。

      “那烧得够久的,附南,给他先熬药。”老大夫随手在桌子上写了一副药方,又转头看向立着的二人,“我先给他扎针,你们去付药费。”

      “那麻烦您了,”梁青跟着附南出去了,临走前还温和地对陈拾雾说:“也麻烦你看顾一下生叔。”

      陈拾雾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微微颔首,默认了。

      梁青跟着附南交完药费,又出去买了点甜豆包,用竹碟乘着,一路端到内室。

      老大夫已经扎好针,正在另一个学徒的伺候下净手,余光瞥见他进来,“你倒是个疼媳妇的。”

      说完慢悠悠走了。

      一旁发呆的陈拾雾:……

      刚进来但是感觉马上就要走的梁青:……

      “你吃么?”梁青伸出手,他买了两人份的,碟子一会儿还得给人家小摊。

      “……吃。”

      陈拾雾犹豫一下,接了过来,他早食还没用,按他往日的习惯,此刻饿得正难受。

      也不是捱不过去,但是对方已经开始吃了,他不动,就好像落了什么下风。

      而且他赶了这么久的牛,请吃一顿也不为过!

      这般想着,陈拾雾狠狠地咬过一口甜豆包。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在床畔,一个倚在墙上,慢慢吃着香甜绵软的豆包。

      直到病床上传来一阵□□:“小今、红,水、水……”

      正漫不经心嚼着豆包的梁青紧忙起身,送过早就准备好的一杯温水,生叔干涸的嘴角碰到杯壁,大口吞咽。

      一旁的陈拾雾已经出去唤老大夫。

      “……是郎主啊,”生叔慈爱地笑笑,更显得面色苍白无力,“我这是烧了多久、咳咳……”

      梁青放下杯子,掖好被子,颇有耐心地说:“你先别着急,这里是医馆,小今和红婶都在家里。等大夫过来问过,就能先喝点白粥了。”

      生叔听清,心中不再那么着急,也歇了下去,静静地闭着眼休养。

      “醒了啊,”老大夫抬手记下脉案,“正好来喝碗药,附南,进来啊。”

      附南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进来了。

      “喝了药,发发汗,就差不多了。”趁病人喝药的时候,老大夫拉过梁青,笑眯眯地问:“你们是要拿多久的药啊?”

      “药方能定下来么?”梁青摸摸口袋里的银子,“先拿十天的吧。”

      “你还是个有孝心的啊……”老大夫抱着脉案晃晃悠悠走了。

      -

      柳安镇。

      金来赌坊。

      锦袍书生止住发飙的二掌柜,摇摇扇子:“掌柜的,《兵法》有云,攻心为上。”

      一旁跪到发抖金哥和麻子脸听到这话,疯狂点头:“对对!”

      □□他们打不过啊!

      二掌柜揉揉自己带着四个金戒指的手腕,示意他二人起来:“攻心?”

      “小生不才,不愿见好友走上欠债不还背信弃义的不归路,”锦袍书生假假地抽泣一句,“就由在下,去找梁青要债吧。”

      “好友?”二掌柜乐了,哪里的好友踩着吸血,瞧瞧这酸儒的一身衣服,只怕还是从好友身上扒得呢。

      不过他也乐意让这书生跑,当即和蔼地问:“方郎君独自去么?“

      方书生摆摆手:“小生适合做军师,掌柜派八个人跟着我吧,记得要比他壮实。”

      扇子指向金哥。

      掌柜心想八个壮汉要债打都打回来了,还要你干什么?

      不过他也懒得管,正要开口,敲门声突然传来。

      门口侍奉的侍女拉开门,一个青衣书童勾着头进来,悄步走到方书生一侧,耳语:“郎君,刚刚喜墨看到那梁青了。”

      “嗯?”方书生摇摇扇子,语气疑惑:“他还有钱去赌?”

      “并不,喜墨说他是在给夫人排队买甜豆包时看见的,一路跟着,人最后进了吉祥医馆。”

      “病了?”方书生阖上扇子,朝二掌柜一弓腰,“趁他病要他命,小生这就去给二掌柜追债。”

      “那就提前谢过方郎君。”二掌柜笑眯眯地说,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室。

      咬去吧,反正最后钱在他账上,他拨弄着金算盘,肥胖的肉脸带起恶毒的笑容,梁郎君倒了,方郎君怎么可以不跟上呢。

      五五分账,不过是一个暂时拿到,一个攒起来拿回啊。

      –

      吉祥医馆。

      才退下烧的生叔还很脆弱,老大夫摸着胡子来看了两遍,嘱咐一旁候着的梁青:“可以给他喂点吃的了,也别太多。”

      陈拾雾正要出去,梁青拦住他:“我要有准备,定了白粥,你看着生叔就好。”

      少年只能再坐下,皎白的手指无聊地在桌子上打转。

      想出去,这人好可恶。

      发须灰白的生叔笑了:“麻烦郎主啦,我老头子一把,若不是郎主可能就撑不咳咳、咳……”

      陈拾雾站起身给他顺顺背,眼神示意梁青赶紧的。

      高大的青年被小哥儿这软飘飘的一眼砸在心尖尖,晕乎乎地出了门。

      医馆外,几个壮汉不怀好意地围上来。

      “梁兄,许久不见。”獐头鼠目的锦袍书生摇着扇子,放大声音,“该还钱了吧。”

      一旁来往的人察觉有热闹可看,颠颠地凑上来,即使有人注意到这群打手头上的双枚铜钱帽也是摆摆手,丝毫不在意。

      “咱又不欠债,去看看。”

      从古至今都爱吃瓜的人民群众很快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打手、方书生和梁青都被团团围住。

      喧闹的人声显然不适合催债,方书生说了几句都淹没在在吃瓜群众嘻嘻哈哈的声音里了。

      身后守着的壮汉见他声嘶力竭喊得脸都青了,却还没有多大用处,一把推开,掏出欠条声如洪钟:“梁大郎,我们可是千辛万苦找到你啊。赌坊也不想逼迫你,可是这欠债就是要还啊,若没有银钱,拿田地宅院抵债也行的——就像之前那样。”

      他说得多通情达意,梁青却冷笑一声,大声说:“田地宅院你们哄走的还不多么,府城三千两的宅子,你们五百两拿走了!这合理么!二百亩良田,那可是紧挨着外城的,就抵了三百两债务!”

      “诸位义士,我欠债多少,他们却双倍拿,难道借了一枚鸡蛋,要还一只整鸡不成!”

      周围议论纷纷,大多是觉得极不合理,偶尔两个赞同的人也被推搡着撵出去了。

      这年头东家借点西家借点撑日子是很正常的,若是都像这催债的,那岂不是人人都要卖身还债了。

      梁青见势良好,掏出之前路上在怀里无意间找到的欠条,又说:“而且,诸位,我这欠条可是还没到时间——”

      “真的!”一旁的人凑过头,果然如同梁青所说,还有将近两个月时间。

      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没到期限就去逼着还钱,哪有这样的道理。

      梁青吐了口气,举起木棍,给这群人最后一击:“我现在要因为还债被你们逼死了,这条命生来富贵,死也要带走几个!”

      气势磅礴,眼睛也凶煞一般瞪着,高高举起车辙粗的木棍,仿佛现在就要随机挑选一人送去见阎罗。

      这追债就是你强我弱,你弱我强。本就心虚提前来追债的几人,既是因为钱财而来,怎么敢和快疯了的人赌命。

      再加上周围人指指点点,似乎要涌上来,几人放下狠话,狼狈地挤开人群跑了。

      梁青朝众人拱拱手,待众人散去,他才舒了一口气。

      一旁的陈拾雾不知何时出来了,眉眼带笑地凑近梁青,似有话说。

      梁青忍不住俯下身子,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

      却听见一句带着热意与浅浅的豆荚香气的调笑。

      “我知道你不是梁大郎了。”

      小哥儿笑得像个小天使,轻飘飘放下一枚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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