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血色清晨 ...
-
“死人了！死人了！！”
“救救我女儿，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哔——哔哔——
凌晨的中央大街一片混乱，各色车辆横七竖八堵在路上，车灯闪烁车头朝着医院方向发疯似得打着喇叭。
“蒋哥你快来医院！”
电话里传来小护士断断续续的哭腔，“乱了，全乱了，从凌晨开始就不断有伤者涌来医院，说是一觉醒来就成了这样……”
蒋炽阳夹着手机费力地在人群里穿梭，“睡醒就成了这样？什么意思？”
那头的小护士已经完全慌了神，自顾自地说着，“隔壁周姐照顾的那个伤者……啊！”
滋滋——
手机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通话猝地断线。
蒋炽阳脚步一顿，“李佳？”
“嘟、嘟、嘟——”
心脏跳得飞快，自己住得不算远，医院通体白色的建筑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蒋炽阳呼出一团雾气，抬头大跨两步冲进医院。
谁也没注意到，院门上方原本飘着的“欢迎各位专家莅临指导”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行扭曲的血字——
“3024年12月21日零时，地球中选啦，亲爱的地球玩家，欢迎进入梦魇游戏！”
血字飘动了片刻，LED显示屏诡异地闪动了一下又变回原本的红字，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我到了”，蒋炽阳快跑几步冲进急诊室。
“小佳，红姐，什么情况？”
护士李佳护士服上溅满血迹，慌乱地从病房里跑出来，指着蒋炽阳的侧脸一声尖叫，“蒋哥，你的脸！”
蒋炽阳抬手去摸，这才发现眉上不知何时划了个口子，殷红的鲜血淌了半边脸颊。
护士长周红这时也赶了过来，“嘶……蒋医生，我先帮你把脸上的口子处理了。”
“我没事”，蒋炽阳抓起几节抽纸在脸上胡乱摁着，盯着楼道里哭天喊地的女人急匆匆问道：“发生什么了？”
周红脸色一白，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今天真是见鬼了，送来的病人一个比一个邪门。”
“全是刚醒过来就莫名其妙死了的，掐死的、捅死的、碾成肉饼的，甚至还有家里没养狗却好好睡着觉被狗咬死的……”
“最离奇的一个是在床上被水淹死……”
“什么？”蒋炽阳手上动作一顿，抬头诧异地看向周红。
血顿时糊了半边，护士长周红啧了一声，麻利地扯掉几乎湿透的血纸团，换了个消毒棉球在伤口处轻轻蹭着，“别乱动，听我说完。”
“那人是被他妻子送过来的，妻子一口咬定丈夫睡得好好突然醒过来开始挣扎，嘴里、耳朵里还不断涌出水来，水里头杂七杂八混着水草泥沙，也是来医院的半路上人就没了。”
“因为太奇怪了，科室觉得是刑事案件就报了警，俩人刚刚都叫警察带走了，不过，蒋医生啊……”周红顿了顿继续道：
“尸体拉走的时候，我俩可都看见了，死者那十个手指肚泡得白白的，指甲缝里全是泥，可不就是典型的溺水症状么？”
“可他妻子我是见过的，小夫妻新婚燕尔，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周红咽了口唾沫，抬起浮肿的眼泡神经兮兮看向蒋炽阳，“在床上淹死，跟做梦似的。”
李佳颤抖着嘴唇拼命点头，脸色铁青递给蒋炽阳一只手机。
手机里放的是个直播，看样子拍得是首都某广场。
空地上挤挤攘攘拥着一群人，男男女女神色各异，围着一个什么东西指指点点，嘴里不断发出嘘声。
蒋炽阳眉头紧缩盯着屏幕里倒在地上枯木一样的东西——那是一具尸体。
流浪汉裹在破布里，浑身的血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皮肤皱缩两颊深凹，干瘪的眼球陷在眼眶里早已失去光泽。
镜头一转，主播身后的广场上也挤满了人，人人举止癫狂脸上又哭又笑。人堆里还挤着几个急红了脸的保安，挥舞着手臂想让人群安静下来……
而广场中央的电子大屏上反复播着一条制作拙劣的动画——
【3024年12月21日零时，地球中选啦，亲爱的地球玩家，欢迎进入梦魇游戏！】边角还配上了烟花绽放的特效。
直播镜头晃动不停，下面的评论也乱成一团，有说世界末日的，有说神的惩罚的，还有哭天喊地请求救援的……
屏幕啪得被摁灭，李佳红着眼眶抬头看向蒋炽阳，“蒋哥，这种我看到好多，外头全是这样，乱了，都乱了……”
“咱们科室就属你最聪明、最有主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小护士脸色煞白，满脸惊恐地看向蒋炽阳。
蒋炽阳盯着急诊室外幽深的走廊，好看的眉头攒成一团。
离奇的死亡，突然的骚乱，还有——梦魇游戏？
而且，其他地方也是这样吗？视频里的首都，还有自己一路上过来……
越想越心惊，蒋炽阳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情况尚不明朗，说什么都不是慌张的时候。
蒋炽阳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扭头看向护士长周红，“都冷静点，红姐，先带我去看看患者。”
周红愣了愣，神情复杂地点头带路，李佳刚抬脚准备跟上，就被周红叫住。
周红怜惜地看着疲惫的小护士，“你就别去了，怪吓人的，那边护士站有个小躺椅，蒋医生来了你就去歇会吧，有事我叫你。”
李佳没多犹豫，转身匆匆离开。
诊室的灯忽闪了一下，又明晃晃的亮起来。
周红领着蒋炽阳在走廊里穿梭，“这事出得太快了，死者没来得及送太平间，都在这放着，样子……有些吓人。”
周红停下脚步，侧身轻轻推开房门。病房里悄无声息，密密麻麻摆满尸体，惨白的灯光晃在瓷砖上，蒋炽阳瞳孔震颤，“这些人……都死了?”
“……嗯，都死了”，周红目光努力避开病房里面容可怖的尸体，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你看吧，完了赶紧来抢救室，我先走了。”
周红逃也似的匆匆走远，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穿过睫毛在蒋炽阳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铁门在身后砰得关上，周红离去的脚步声在空荡的病房里回荡，油漆剥落的床架锈迹斑斑，寒意顺着月光爬进心房。
凉得人心底发颤。
蒋炽阳站在床边，看向病床上形容可怖的尸体。
这是一具以一种奇异的弧度扭曲着的身体，破碎的头颅翻转耷拉在胸前，变成嘴巴在上眼睛在下，小腿拧到了腰部，胯部却扭到了正面——
整具尸体破破烂烂，像是个没有骨头任人蹂|躏的布娃娃。
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幅样子，蒋炽阳不忍地别过眼，转身走向其他床位。
风摇动树杈发出哗哗地响，浓稠的夜色缓缓笼罩医院大楼。
“咯吱——”
寂静的停尸间传来不合时宜的脆响，蒋炽阳后背一紧，他的衣角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
温度陡然下降，寒意笼罩着整个病房，蒋炽阳浑身僵硬缓缓扭头，对上了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
是那具已经没气了的尸体！
那东西正用手指死死扯住自己，咧嘴嬉笑着冲他尖叫：
“去死，嘿嘿，都得死！”
鲜血随着咒骂从齿缝里浸出，蒋炽阳一阵恶寒，游戏，又是游戏。
“咯咯咯，不要睡觉不睡觉，嘿嘿！玩游戏吗？要不要一起跟我玩游戏！！”
蒋炽阳浑身发毛，跌跌撞撞后退几步靠在另一张床上，白大褂被硬生生拽破，布条崩裂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嚓、擦、嚓……”
尖锐的怪笑声戛然而止，像是玩偶被抽去发条，病床上的男人眼神瞬间涣散，攥着蒋炽阳的手臂也猛地垂下，砸在床架上发出一声闷响。
偌大的停尸间再次安静下来，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幻觉。
蒋炽阳稳住心跳，缓缓取下挂在颈间的听诊器，靠近两步小心翼翼地压在对方的胸口。
…………
听诊器的那端安静极了，指尖下破碎的躯体也是冰凉冷硬……
蒋炽阳直起身向后倒退，难以置信地盯着病床上破碎的人形，眼前明明是个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了。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可刚刚——
他说，游戏，不要睡觉……
等等，不睡觉，不睡觉，不要睡觉！！
蒋炽阳只觉得脑海中一道白光闪过，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
“红姐！去看小佳，叫她别睡！”
蒋炽阳急得吼出来，冲出病房对隔壁诊室里忙活的周红大喊：“去看小佳，现在不能睡觉！”
周红还没反应过来，蒋炽阳已经三步两步冲了过去，一把拉开护士站的大门。
“小佳！”
蒋炽阳愣愣地站在护士站门外，脖颈发硬急促地抽了口气——
火光倒映在门外蒋炽阳的瞳孔，火舌舔舐着门内李佳的躯体。
“怎么了？”周红这才跑过来，视线穿过蒋炽阳看向门内。
“小佳！！！”
“怎么会这样……”周红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
门内火光冲天，李佳挥舞着手臂在门里痛苦地扭动，浑身焦黑流下黄黄的浓油，烤出的油脂又簇得被火点燃，如恶魔狞笑般不断发出噼啪声。
人形火焰嘴巴大张，胳膊像两根枯树叉一样向上伸着，已经丝毫看不出五官的模样。
李佳在屋里挣扎扭动无声尖叫，火焰不时碰到屋里其他护士挂着的衣服和桌上放的书本资料，却一点都没有引燃这些物品。
“灭火器！”蒋炽阳大步流星，冲到走廊尽头抓起两只灭火器，边跑边拔开保险栓。
门口呆傻着的周红此时也反应过来，接过另一只灭火器加入蒋炽阳。
两人站在门口压下压把，屏住呼吸走进屋子。
两只灭火器不断呲呲喷出干粉，火焰在干粉的包裹下不仅没有熄灭的趋势，反而隐隐越烧越旺。
火舌肆无忌惮地吞吐爪牙，噬食去李佳最后一点生命，带着恶臭的浓烟在室内弥漫盘旋，裹挟着丝丝缕缕的灰烬飘摇翻卷飞向空中。
只是十几秒的功夫，两只灭火器便空了，火焰却依然不见颓势。
蒋炽阳眼眶通红，眼球布满血丝，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一把抛开空了的灭火器，咬紧牙关伸手抓向李佳。
“蒋炽阳！你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血色清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