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神在暗黑本丸的灾难》誩宴

6、第 6 章

　　“咚！咚！咚！”

　　庭院内的惊鹿，一下一下，盛满阳光后将其汇入粼粼银光，银光闪耀，试图吸引如晴空的少年。

　　黑发少年此时却无暇关注对方 ，安静地站在天守阁门口，等待狐之助的传唤。

　　微热的风稍微吹散了一些紧张感，大和守安定低头看着手中的食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自己看起来比较乖，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就让自己来送饭探探路。

　　虽然药研是这么说了，但审神者那日展现出来的性格，明显是个高冷的性子。

　　不知道会不会让自己进去。

　　就在大和守安定思考的时候，身旁紧闭的房门被拉开。

　　“大和守殿，可以进来了！”

　　狐之助从门后探出头，话语中满是开心。

　　没想到大人居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审神者，还亲自来送饭了，之前还说要暗杀咖啡果冻大人呢。

　　……等等！不会是来暗杀的吧！

　　狐之助顿感警觉，站在门口狐疑地上下打量大和守安定。

　　对方身着蓝色内番服，腰侧空空如也，宛如碧空的蓝眸清澈，狐之助瞬间卸下了防备，扬起的尾巴开心地微微摇晃。

　　这座本丸终于要回归日常了~！

　　大和守安定自然是感受到了狐之助的打量，敛下眼中多余的情绪，得体地向狐之助点头表示感谢。

　　狐之助晃了晃脑袋表示不客气，转身进入天守阁内。

　　大和守在踏入天守阁前，有些举棋不定。

　　他已经很久没有进入天守阁了，前几任审神者很少传唤他，后几任……

　　没有听到身后之人的脚步声，狐之助疑惑地扭头，见大和守盯着门槛发愣，狐之助微微眨眼，轻声催促对方。

　　“大和守殿，这边请。”

　　“……抱歉。”

　　大和守回过神来，抬脚进入了天守阁。

　　天守阁内空荡荡的，记忆中的富丽堂皇和血污纳垢全然消失，只剩下最初的纯粹。

　　脚步声在房间内异常明显，大和守安定感到四周一片寂静，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声，心跳声和脚步声合上节拍，愈演愈快。

　　刚才稍微缓解的不安在此刻又重新涌了上来，大和守安定刻意放轻脚步，似乎只有这样，心中的惊悸也会一同放缓。

　　天守阁的一楼，主要是狐之助和近侍所居住的房间，时之政府紧急任务等的下发也会在一楼进行，二楼才是审神者自己的房间。

　　大和守以为狐之助把自己带到一楼中央就会停下，没想到狐之助直接把自己往二楼引。

　　通向二楼的楼梯，位置较靠后，且宽阔得足够容纳两个成年人的身位。

　　但到底比起明亮的大厅，周围光线还是过于幽暗了些，就像蛰伏于光明之中的野兽，稍不注意，就会成为令人坠入地狱的入口。

　　狐之助不知道大和守安定的心里路程，蹦蹦跳跳地跑上楼梯，木质的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吖声。

　　空荡将微弱的声音放大数倍，似乎是大和守的错觉，他听见其中逐渐掺杂上熟悉的、压抑的哭声。

　　似乎下一秒，血肉模糊的清光就会从上方滚落，鲜血涔涔，从层层阶梯上方滚淌而下，如瀑布一般，流至大和守安定脚边。

　　大和守安定的呼吸一滞，死死握住食托，食托侧边隐隐有裂痕显现，而大和守瞳孔因恐惧和愤怒不断紧缩。

　　他以为自己这么长时间了，早就放下了往日的种种。

　　但他好像还是太过于高看自己了。

　　那些痛楚及阴影，依然会变成夜间的噩梦纠缠不休，就算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身体也会本能地排斥戒备。

　　【自己果然，成为不了冲田总司那样的人吗？】

　　一缕微弱的红光逐渐将蓝意吞噬，黑雾如烟般升腾而起，虚虚环绕着那少年纤弱的身躯。

　　心里的愤怒即将溢出时，脑中突然响起冷冽的叫停声。

　　[冷静一点。]

　　如镇静的钟声一般在发蒙的大脑内轰鸣，大和守如梦初醒，像搁浅的鱼儿用力呼吸，汲取屋内干净的空气。

　　不知怎的，大和守骤然浮现出少年那日淡定清冷的眼眸，这间空寂熟悉的房屋，突然变得寻常了起来。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座建筑而已。

　　喘息减消，大和守低头看着下方干净的木质台阶，蓝眸明亮，猛烈的恨意如潮般褪去。

　　大和守安定沉默地跟在狐之助身后，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蓬松柔软的尾巴，上了二楼后，大和守松了口气。

　　【都过去了，安定。

　　你看，只是无视的话，你还是能做到的。】

　　“大和守殿，到啦~”

　　狐之助抬爪敲了敲门，随即把门拉开，记忆中的少年清晰了起来。

　　房间与一楼的空荡如出一辙，只有少年独自一人，莫名有些寂寥。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敛目养神，似乎是被门被拉开的声响惊扰，绿色镜光一闪，被掩盖的紫眸缓缓露出，眼中没有一丝感情波澜。

　　【真的不是机器人吗？】

　　大和守安定站在门外，与对方平静的目光对上，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略带局促。

　　齐木听着大和守安定的心声，面无表情。

　　呀嘞呀嘞，不要被包丁藤四郎带歪了，他就是无聊而已。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付丧神们跳脱的内心戏，哪怕他刻意无视心声，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一些。

　　大多都是：“啊不要”“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错的不是我”“再强一点”“我不需要别人的喜欢”之类不知所云的话语。

　　齐木的神情更为冷漠。

　　说实话，有些吵，和付丧神们高冷的外表完全不搭，和他心中安静的度假也完全不符。

　　大和守想起自己的目的，握紧托盘，深吸一口气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佯装淡定地踏进了审神者的房间。

　　“失礼了。”

　　齐木暗中打量着大和守安定平静的面庞，没有说话。

　　精致的长相，如水的蓝眸，高高束起的长发非但没有增加几分锋利，反而更具柔和。

　　的确属于亲和力较高的那一类，看似纯良，可刚才如果不是齐木适时制止了对方，对方汇聚起来的力量，足以把天守阁掀翻。

　　齐木在透视对方之前，移开视线。

　　自从他的力量注入本丸以后，齐木不仅对这些刀剑的力量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也能感受到刀剑们的状态。

　　如果状态有具象化的话，眼前的这振刀剑已经在闪红灯了。

　　不过似乎只是齐木单方面的感知，刀剑们感知不到齐木的状态。

　　怪不得狐之助之前说灵力更迭的时候，双方的反应都那么激动。

　　这种单方面的契约，的确是完完全全偏向了人类的一方，在某种程度上，也给了审神者肆无忌惮的保障。

　　距离一米左右，大和守停了下来，没有向齐木行礼，而是直接表明自己此次的目的。

　　“审神者…大人。”

　　大和守安定对齐木的称呼一开始有些生疏，但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因为您没有安排近侍，所以今日的午饭由我来为您奉上。”

　　大和守直起身，见齐木面前很明显没有可供摆放托盘的地方，大和守缓缓蹲下，将托盘轻放在齐木面前。

　　齐木出声道谢。

　　[谢谢。]

　　“不客气。”

　　似乎是没想到齐木这么客气，大和守有些惊讶，但手下动作不停，将饭菜从托盘中拿了出来。

　　托盘中的东西种类不多，一碟糖渍梅子，一碗味增汤，一碗茶泡饭，还有一碟樱花状的和果子。

　　这顿饭的分量也并不足以让一位男性填饱肚子，但胜在摆盘精致。

　　梅花状糖渍的梅子在棕色碟子中静静地绽放，味增汤被细心地点缀上几缕嫩绿的葱花，就连和果子中央的花蕊部位，都被点上了一滴红珠。

　　相比之下，茶泡饭就略低一筹，被按压圆润的米山上稀稀落落地残留着几棵枯杆，很明显用的茶不是什么上等货。

　　就连齐木这种不爱茶的人，都能从不算嫩的茶梗上判断出来茶的质量。

　　见齐木低头观察这顿饭菜，大和守安定垂落身侧的手不由攥紧。

　　【糟糕，不会发现了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