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但花心》王旋旋

47、恋心·四十七

　　黑夜，云彩稀薄，圆月如悬挂在天穹的镜面。
　　野狼嗥叫不止，蝙蝠倒挂于枯树枝头。
　　浓雾弥漫的古堡露台之上，三人围坐于镂花黑铁圆桌旁。
　　五条悟已经在这个无聊的游戏场里呆了一天多的时间。
　　幸好，和他一样无聊的还有其他人——被他骗进游戏加班的七海建人。
　　“好无聊啊，我们不如来聊聊喜欢的人吧，首先是我们的新朋友白马探同学发言！”五条悟眼中满是兴趣地看向白马探。
　　因为对不受种族特性影响的白马探感兴趣，他特意问了虎杖悠仁是怎么遇见白马探的，然后成功在游戏场中遇见这名大世界中的名侦探。
　　而这名现役高中生见到五条悟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参与死亡游戏？”
　　白马探早已发现参与死亡游戏的玩家和正常人在思维方式方面有很大差别。
　　两者甚至像是完全不同的物种。
　　当然，他也一直觉得大世界里的人和正常人之间有差别。
　　他们的情绪起伏非常剧烈，且作恶的概率远远高于行善的概率。
　　正常人类真的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互相仇杀吗？正常人类有那么偏激吗？
　　更重要的是，他们明知善恶，为什么会做出那种恶劣的事？
　　自懂事以来，不协调的怪异感一直萦绕在白马探的心头，他感到自己和其他人之间始终有一道隔膜。
　　他找不到同类，他是茫茫人海中的异类。
　　直到被选入死亡游戏担当NPC，白马探才透过游戏中遇见过的玩家看见了“正常人”的模糊影子。
　　但很快，新的疑问涌现心头。
　　这些玩家到底是什么人？
　　以死亡游戏NPC的共同认知来看，玩家是因走投无路不得不进入死亡游戏搏命。
　　可他们进入游戏时的心情，分明是轻松的期待。
　　未知的谜题太多，白马探一直希望能遇到和自己相似的聪明人，和他讨论这些奇怪的现象。
　　但，这些聪明人中绝不包括五条先生这样的人。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五条先生这样既欠揍又打不过他的人。
　　听见五条悟短时间内再度一时兴起提起的话题，白马探喝了口红茶，冷静道：“我只对探究真相感兴趣。”
　　“那可太遗憾了，我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关于你的八卦。毕竟七海海是个毫无情趣的社畜，也不会有精力恋爱的啦。”
　　五条悟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七海建人，“对吧，七海海？”
　　熟知此人根性的七海建人没搭理他，连正眼看他一眼都没有看。
　　“五条先生自己有喜欢的人吗？”白马探只是出于礼貌问了这样的话。
　　“以五条先生完美的外貌，一定有很多女性会喜欢你吧。在这些女性之中，有让五条先生产生好感的人吗。”
　　七海建人抬起眼，转动眼球瞥向被高中生反过来问的白发青年。
　　咒术高专的师生都知道，五条悟这个人跟恋爱扯不上关系。真要说的话，在恋爱方面，他最擅长的事情是亲自打碎少女的恋爱滤镜。
　　而这些少女不出意外的全都小鹿撞死。
　　五条悟接收到学弟的眼神信号，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七海海的眼神冒犯到我了！”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他自己认为他和恋爱还是有点聊胜于无的关系的。
　　因为有人从始至终一直喜欢着他。

　　五年前。
　　冬日的山林是枯白的。
　　古老的庭院便依偎在这样残败的景象里。
　　身披雪色羽织的白发青年坐在桌炉边弯腰趴在桌面上，侧着头望向被围墙圈住的一小片天空。
　　略带灰调的苍白穹顶像是笼罩在京都上空的一次性垃圾袋。
　　京都的冬天还是如往年一样，夹隙中无限的生机被更为深重的死寂吞没。
　　廊外风雪交加，和室内，坐在青年对面的金发女孩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
　　“五条前辈，你觉得现在这个口红色号和刚刚那个比起来，哪一个更好看？”
　　五条悟收回目光，抬起手指按着一颗蜜柑左右晃动。
　　他对着对面的女孩看了几秒，指尖一弹，橙色的蜜柑从他这边滚到月谷加奈那边。
　　“这个更好看，它和你衣服胸口的木棉花颜色相似。”
　　“嗯……那今天就涂这个口红吧。”
　　月谷加奈放下口红，拿起蜜柑剥开，掰了一瓣捏在指间。她分开精心涂抹的双唇，捏着橘瓣小心地避开唇瓣将它放入嘴中。
　　“唔，这个蜜柑好甜，五条前辈要吃吗？”
　　趴在桌上的五条悟姿态自然地伸出手，“要吃要吃！”
　　“一、二……”月谷加奈认真数着橘瓣的数量，然后按照一人一半的份额分开蜜柑，把其中一半递给他。
　　五条悟接过蜜柑的时候，闻到淡淡的甜香香水味。
　　“待会去神社祈福之后，小加奈是要和禅院直哉约会吗。”五条悟坐起身，一边吃蜜柑一边问。
　　“嗯。”月谷加奈稍微有些羞涩，她垂下眼睫，脸颊泛起红晕，“那、那个，晚上我要和直哉一起看烟火，大概不回来过夜了。”
　　五条悟诧异地睁大眼，像是受惊的大白猫，“你们已经到这一步了？”
　　月谷加奈的脸蛋瞬间更红了，像是抹上胭脂的水煮蛋，“不是的……是看烟火的地方离五条宅比较远，所以就在那附近订了酒店。”
　　“真的假的，夜不归宿和男友住酒店？禅院直哉那家伙该不会是故意选离家远的花火大会的吧？”五条悟开玩笑道。
　　月谷加奈愈发不好意思了，她小声说道：“其、其实……是我选的。”
　　五条悟：“……？”
　　他咬着刚刚递到嘴边的蜜柑，苍蓝色的眼眸中映出女孩纯情害羞的模样。
　　“小加奈是不是没想到那些事情，要改地点的话，现在就给禅院直哉发短信。”他理所当然地说道，“和男友夜宿酒店对小加奈来说太早了吧。”
　　月谷加奈红着脸颊抿唇浅笑，轻声细语地说道：“五条前辈，我已经成年了。”
　　“……”五条悟停顿了下，忽然侧过脸看向庭院内的飘雪。
　　“时间过得真快啊。”
　　好多年前，在雪天的宴会相遇时，她才那么小一点，穿着蓬蓬裙，像一块小蛋糕。
　　是多少年前来着？
　　六年……不，八年前。
　　那一年他刚刚入学高专，结识了挚友夏油杰。
　　同年冬天，又和还是个小孩的月谷加奈相遇。
　　和几乎随时能见到的夏油杰不同，五条悟还在高专上学时，他和月谷加奈只能在假期见面。
　　后来五条悟从高专毕业，正式作为咒术师活跃后，他和月谷加奈相处的时间更少了。
　　两人之间，除开不靠谱的时候，五条悟总是会不自觉地照顾年幼的月谷加奈。
　　这种爱怜出自于两人身上如印记般的同类感。
　　同样出身不凡，同样被过度关注，同样面对着来自他人的恶意或谄媚。
　　只是很可惜，同为出生在咒术界金字塔顶端的人，却不得不因为天差地别的咒术天赋，各自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与之相对应的，同病相怜的同类感正在渐渐消弭。
　　苍白的庭院内，寒风卷着雪花翻转而下，纷乱的白点模糊了视线。
　　五条悟看着廊下一片雪花几次飞转出去，可兜兜转转还是坠落在廊下的木地板上。
　　“小加奈，你觉得我们像吗？”他转回头，勾着嘴角笑着问道。
　　“诶？”
　　月谷加奈惊讶地张开嘴，她没有急着否定，而是虚握着手支着下巴思考了会，才摇头道：“我们没有像的地方。”
　　“只看你和我个人的话，似乎确实没有相似之处呢。”五条悟笑着说完，撑着桌面站起身，“走吧，小加奈。时间差不多了，该去神社了。”
　　他起身后，雪白羽织遮掩了深红色的下裤裤摆，只露出一点边缘。
　　像皑皑白雪之下渗出了血，血液渗进大地，在微冷的日光中凝固。
　　老宅在山林中，神社也在山林中。
　　禅院直哉撑着红色和伞在神社入口等待女友的到来。
　　他刚刚收到月谷加奈的消息，她很快就要到了。
　　禅院直哉把鸟居上停驻的山雀数了二十九遍，视野边缘总算出现了一抹眼熟的米金色。
　　女孩今天穿的是米色底的和服，胸口和腰带下绣着大片红色木棉花。
　　禅院直哉刚想收回视线，就发现了走在月谷加奈身旁的五条悟。
　　在注意到五条悟裤摆的深红色后，他不禁皱起眉。虽然现在是春节期间，而且这红色和木棉花绣花的红色不太一样，但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十分在意五条悟和月谷加奈之间任何一点有关联的地方。
　　“噗，禅院直哉又在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撑着伞的五条悟压低声音道，声音里透着嘲笑，“原来他是这种没安全的人设吗？”
　　“五条前辈……”月谷加奈小声提醒。
　　“好了好了，我不说他了——”五条悟说着，手机铃声响了。
　　他接通电话简短地回复了几句。
　　挂断电话后，五条悟把自己撑着的和伞递给月谷加奈，“又有急事，这几年事情越来越多了。这伞给你撑吧，反正我不需要伞。”
　　月谷加奈珉起唇角笑着摇头，然后从他的伞下小跑到禅院直哉的伞下，对他挥了挥手。
　　“五条前辈再见。”
　　禅院直哉迫不及待地揽着她的腰，转身进了神社。
　　五条悟在大雪中独自撑着红伞，神情莫辨地望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
　　忽然间，白发青年轻轻叹了口气，抬脚朝山下走去。
　　以往每年，五条悟都会和月谷加奈一起神社祈福，然后回家打一整天电玩，晚上再去看一场花火大会。
　　忙碌充实的一年就这样在欢笑中结束。
　　可是今年他只能一个人跨年了。
　　小加奈长大了，她的世界里出现了比他更重要的人——她的恋人。
　　自从月谷加奈交往之后，五条悟不仅很难和她单独见面，就连在社交软件中和她聊天的频率都在慢慢降低。
　　难得见面时，他们表现得依然亲密，但事实就是短短半年时间，他们就已经渐行渐远。
　　没有意外的话，月谷加奈一定会从此远离他的生活吧。
　　五条悟来到突发事件的地点随手料理着没眼色的咒灵，有些出神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不愿意就这样和月谷加奈就此分别，又不是生离死别，为什么要分别。
　　他们原本应该是同类……即使不是同类也无所谓。
　　总之，如果她离开，他的人生就凭空减少了三分之一的厚度。
　　如果杰离开，他也同样无法接受。
　　所以——
　　得想个办法拯救和小加奈之间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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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审题-解题过程-答案
野蔷薇（宇宙升华猫猫）：五条老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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