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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此刻的安逸 ...

  •   一来一回,再加上答疑巩固——这篇回复停笔时。
      夜已深。

      而早先写上信笺的字,前半部分渐渐失去了墨色。

      竹上均:“特制黑墨防的是无关人士。密语防的是有关人士。特质黑墨的显现,想必这些日来,你已熟悉。”

      “是。”竹上恒作声应道。
      特质黑墨不仅用在书写信笺上,信笺外的包裹也有。
      不过信笺外的包裹印的是图章。

      包裹到达宫内,外包裹喷入特制酒雾,再隔火烘干,墨迹会重新显露。
      显露出图章的模样。

      青士有七个,重要且有权力通传直上君意,的戍边点。
      每个点基本相隔甚远。

      各点只有一位在任总督,习得该点密语,与君主直信——意味着,君主,要完全熟练掌握七种转译密语。

      而图章,每个戍边点都拥有七种章,于包裹外加盖。
      今日只是凑巧塔吉总督,用的代表塔吉的符号章。
      有时塔吉的信,外包加盖朗绿的章;褐免的信,加盖千枞的章,都是说不准的。
      光从外包裹——无人知晓这信究竟是从哪发来,且外包裹有火漆保护。

      只有信中内容用的特殊语言,才能断之。

      “皇兄,臣弟只是不懂。”竹上恒道,“密信专语,历代只由在任君主及储君掌握,为何教臣弟也习?”
      继续,“就算史上有特殊情况也是极少的。臣弟记得青幼年时——有段时间父皇,常留皇兄,单独在身边督习。那些日子,皇兄从墨房中出来,一脸疲倦却又加紧功课了——想来那时是在学这些。”

      竹上均想起青幼年的日子。
      那些日子他夜深从墨房退出,踏着略有疲意的步伐,出了院门——看到宫墙下坐着等他的竹上恒。
      竹上恒比他小三岁。
      身旁的众宫人却劝不住,一个劲地说早些休息,竹上恒倔脾气,就算哈欠连天,脑袋开始一晃一晃,也要倚着宫墙待他一齐出来,同回去。
      常常见面第一句,【哥!还没用晚膳吧,我咐宫人备了!】

      竹上均:“那时确实是在学这些。很抱歉,那时不能告知我学的什么内容。”
      也很抱歉——现在不能告知为何要教熟你这些。

      竹上恒的逻辑不免被打乱,全然忘了方才本想问什么。
      思路跟着哥哥的话语走,“臣弟小时候也很乖巧,不会乱打听不该打听的。臣弟只是在感慨,那段日子好似,仅仅持续了一月有余。”
      又黯了黯桃花眼眸,“臣弟只觉自身愚笨——三个月习得的,仍不足皇兄青幼年一月所习,之熟练。”

      “不气不馁。你已很好,往后多用几篇实时稿带你通习,定能掌握熟练。”
      竹上均起身轻拍他肩,“夜深了,回你府上去吧。”

      “那,哥您也…”竹上恒唤回平日称呼。

      “我也会休息。”今晚除了密信这件事另插过来,确实说得上闲暇,竹上均,“顾侍卫,送恒王至宫门外。”

      顾月裴:“是,主子。”

      两人向外走。
      顾月裴已打开墨房门。
      竹上恒忽地转回头,“哥!我会尽快掌握,您叮嘱我要学的密语的!”

      “恩。”

      “哥,我还想炮制出另一种密语——不再是为公事,不再是为政事,单纯我们兄弟间,可以翻译的懂的语言。”
      竹上恒又看了眼身边的顾月裴,“哦!也可以让顾侍卫顺便懂——我们三个人之间,可以相互翻译的懂的语言!”

      竹上均哑然失笑,“你是说,想让我身担几种密语,还要另外再学一种新密语?”
      果然是小孩,够有精力。

      竹上恒挠头,“哥,您同我说过,【技多不压身】。等我啊!等我炮制出来,您定要抽空学!”
      迈出门槛。

      竹上均坐回椅上,浅笑一丝。

      又想起门房外,还有未收的画笔彩墨。

      笑容滞住,略带落寞。

      踱步向外。

      秋风习习。

      原先荡开在纸张上的清水,留下微微印迹。而盘中彩墨的边缘,也向内干涸,收缩几分。

      竹上均小心将众多物件清理干净,搬回箱中。

      再次落锁。

      ————————————————
      李蛮歌四人,在虐东找了户海边人家,落脚。

      虐东与锦辽,虽都是济州的沿海湾区。
      但商业化程度大不相同。

      锦辽的港湾无论是客船,货船,还是渔船,只要不是恶劣天气,都繁忙进出。
      因此人流量,物流量巨大。带动的商业街,小镇一应俱全——临海较近,便能轻易找到不错的旅舍。

      而,虐东。
      恰如鞠其奇所言,古朴的就像一个老者。

      虐东位置比锦辽更北。
      与锦辽的礁石滩不同,虐东的滩基本沙质,海水温度常年,比锦辽区域的,更低一些。

      虐东的近岸,直到水位没过膝的位置,都能走个百八十米。再远些,才出现较深水区。
      正是如此,虐东平时来往些小船小舟,倒也能满足。
      但发展不出一个像样的码头。

      然而,上天会眷顾每个地图。

      虐东区域滨海较深的水域下,仍大多是沙石,未曾污染。
      潜水下过这片海的人都说:阳光能晒到海底,海底如水面般会泛波光。

      相邻海洋的水,会分季节,潜入底部席卷。
      加之常年水温偏冷。
      这里,蜉蝣如米粟,喂养着海蚌。
      因而此地海蚌,产出的海水珍珠——无论是光泽,颜色还是质感,都非青士其他地方,能与之相较的。

      海岸附近。
      每家的房子多为石头屋。
      基桩在沙滩离地面几十公分高处,将屋子架起。斜斜的顶部掺了木头、稻草做保暖。屋外还有半栏。

      一个个石头屋,就像林子里下过雨后的蘑菇,长在海滩上。

      四人住的这户人家稍宽裕,有闲置的一套屋所,短租给他们。

      这套屋所除了小小的简茅,半开放式炊室,还隔出了几个房间。
      几人简单拾掇,入住。

      这般近的凭栏望海,是头一回。
      尤其原房主串起的贝壳风铃,挂在栏杆以上。每每有风路过,卷起专属海洋的具象声音。

      天色渐晚,蓝紫的霞光满天,接融远处蓝的近乎于黑的海面。海鸟没有秩序,横飞直撞,掠过黑鸦鸦的影。

      鞠其奇路熟。
      就算几年没回虐东,也大概知道渔村,常年汇集的小交易点在哪儿。
      带着她们买了些食材,签子,木炭。

      回到石头屋。
      鞠其奇驾轻就熟,把海边人家炊室里,常备的炉子,架子找出。
      搬到离石头屋不远的,下风区。

      一顿操作。
      三人虽没经验,但在鞠其奇指导下,多少能搭把手。

      沙滩上,燃起的这团篝火——顺着风,有了生命,呼呼肆笑。

      篝火橘红的光,映在四人脸庞,映在周围空气,像以这一点为中心,拢了个巨大的罩子。

      篝火旁另外架了烤炉,油声滋滋,食材微微焦黄,散着勾人味蕾的气息。
      再旁边,又吊了锅汤。铁制的器皿,锅盖时不时被沸溅的热汤顶得不安作响。

      当热汤入喉,当烤串离签。
      没有什么再能定义此刻的安逸。

      “唱会儿歌!”虞羌高呼。

      众人拍手,“好!”

      离篝火近,怎会感觉不到温度。
      虞羌站起身除了外衣,随意向后一抛,“你们先来!你们会唱什么!”

      李蛮歌能歌善舞,歌刚从嘴边要吐出!
      却又脑中一过——都是些曾前楼里学的曲调。出楼至今未学新词新曲…
      嫣红柔软的嘴巴。
      张开又合上。
      一时无音。

      宋关关体察入微,调走注意力,“虞羌!你先!都洛柯民谣只听你提过,总该唱唱吧!”

      虞羌不推。
      大方开口。
      “le dei xi no’sa pii sai tu ro,”(大意:树莓在夏季成熟)
      “i shru me ri li san,”(大意:山羊跳跃)
      “ha si pii in lan’mi sai ro ri li lan,”(大意:风拂过绿色草甸时)
      “sa xi ca pii in lan’ fe min no lan’ha min dei so tu ro dei san,”(大意:俏皮姑娘和鸭子满身的泥点从芦苇荡中钻出)
      …

      宋关关爬起,够到栏杆上的贝壳铃串。
      坐回篝火旁,配着虞羌,一震一震,【沙沙铛铛】作响。

      李蛮歌记忆里翻出些外域舞种。
      虞羌这歌轻快,虽不知她唱的什么意思。
      当下,筛出些应景的欢脱动作,脑中编合,就那样跳了起来。

      鞠其奇有节奏地击着掌相应。
      …

      尽兴。

      木炭泛着灰色,火苗仍旺,窜出萤火虫般的星子。

      四人从沙地上爬起,拍散手心黏连的沙粒。

      提起腿边的衣物。
      你一脚,他一脚,将沙子撩起,覆灭篝火堆!

      虞羌回到房间时,坐榻上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宋关关回来。

      直接出房。

      【噔噔噔】敲门

      门开了——宋关关探出头,压低声音,“这般晚了,怎得还不入睡?”

      虞羌:“为何还不回来睡?”

      宋关关疑惑,“回?回哪?”

      虞羌:“我们房间。”

      宋关关回头,房间已吹灭了灯盏。
      轻手轻脚走出,关阖上门。

      宋关关:“为何去你房间?”

      虞羌理直气也壮,“我们一开始,本就被分到同一房间的。”

      宋关关:?

      想了一会儿,才知她意思。
      宋关关解释,“那些日,是你生病或是恢复期——小姐为了让我方便照顾你,才同你一起。现在你康健了,我自是回到小姐房中。”

      虞羌才懂。
      却不死心,“我是粗人,我不介意将床榻分你一半,同睡。小姐娇贵,有人同榻,会不会睡得不舒适?”

      宋关关,“大部分时间,小姐所在的屋会有两张榻。少数时候一张床,当然会在同一张床上。但同一张床时,都基本是大床——不会挤到小姐的。且小姐与我,从幼时便相处,应不介意。”

      虞羌:“可是,谁家侍女能一起睡的?别家的让睡榻边凳都算不错了。”

      宋关关瞪她:“哼!小姐就是不嫌我,就是对我好!”
      开了房门。
      将虞羌闭之在外。

      “我,我不是,那意思。”
      房门外的虞羌抿抿嘴,好像——说错话了?
      这青士话,还得再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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