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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带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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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启市靠近海,节假日的时候会有不少的人前来旅游,所以在五一假期之前去海边是最佳的选择。
按理说他们在这里长大,见得最多的就是海了,但常看常新,美好的事物从来不会因为见过太多次就觉得烦腻了。
这片海叫日初海,当地宣传说它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当暮色悄至的时候,海鸥会从海域中间的小岛飞来,在岸边盘旋,伏在惊涛骇浪之上。
但今天不巧,海边起了风,天色暗沉了下来,天上厚厚的云层像是脏脏的棉絮,遮住了太阳,仿佛下一秒就会从中间挤出污水来。
海鸥如约而至,盘旋在空中,发出嘶叫,空气中迂回的风卷着海水的腥。
宋家在这片海边投了民宿的股份,所以宋简礼先将两人的东西放到了民宿里,再出来就看见陆虞孤零零地站在海边。
陆虞静静地望着从海际卷来的浪,今日的浪不如以往清澈,浪花却一朵比一朵大。
晚上大概是要下雨的,因为开始涨潮了。
脚边的沙子一点一点地被浸湿,陆虞看着脚尖,心里默数着第几波浪花会将他的脚尖打湿。
直到一波浪花擦过他的脚尖,他打赌下一波海浪会打湿他的鞋。
然后再下一波海浪会淹没他的小腿,到最后一波巨浪……
可就在海水席卷上来的时候,一只健硕有力的手臂突然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腹,随后手臂用力将他拉扯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被这只手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于是他的脚悬在了本该淹没他踝足的浪花上面。
“在想什么?”宋简礼一只手抱着他,另外的手拿着一只全国限量款的拍立得,那是在酒店吕昌峰送的纪念品。
他后退了很多步,将陆虞放在了海水到不了的沙滩上。
陆虞还有些恍惚,缓了缓神才转过身,抬头看着宋简礼,不知道为什么宋简礼的脸色有些发白,唇色也不自然,像是受了惊一样。
“没想什么呀。”陆虞摇头。
宋简礼不信,“水都要淹了你的脚了,你没发现吗?”
“啊——”陆虞回头看了一眼,他脚刚刚踩的位置已经被海水浸透了,“我没注意到。”
“桑桑,不要做让我担心的事,好不好?”宋简礼的声音带着祈求的味道,他想想还是后怕,因为他在后面喊了陆虞很多声,陆虞都没有听见。
陆虞就那么站在那里,风顺着他的袖口钻了进去,将他的衣摆吹得鼓起,于是隐约能看见他瘦得凸起的蝴蝶背骨,海风吹得他发丝飞舞,海鸥在他身边盘旋,唱着哀伤的歌。
仿佛下一秒他就会被风吹得破碎。
或者海水再大一点,下一秒就会把陆虞从宋简礼眼前带走。
一股挥不去,吹不散的死气萦绕在陆虞的身边。
“简哥,你在想什么啊?我是来看海的啊,怎么会做危险的事呢?”陆虞倏地笑出了声,那颗漂亮的虎牙露了出来,还有一排整齐的瓷牙。
眼睛弯了弯,漂亮得像是上弦月一样,密长的睫毛翘起,又像扑闪的蝴蝶翅膀,阳光又开朗。
只是眨眼间,他身上的那股死气就烟消云散了。
仿佛那是宋简礼的错觉。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但因为只是普通的周末,来海边游玩的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嗯,是我胡思乱想。”宋简礼牵起了陆虞的手,“我们往前走走吧,前面有礁石,我们去那里喂海鸥。”
陆虞点头说好。
两人并肩走在海边,脚下的细沙留下了两双一大一小的脚印。
喂海鸥这件事对于在海边长大的人来说是轻车熟路的事了。
陆虞两只手捧着面包屑,肥硕的海鸥扑打着厚重的翅膀争着去啄食他手里的面包屑。
宋简礼在后面微笑着看着陆虞。
这一幕美得像电影里的一幕,陆虞是他电影里的主角。
于是宋简礼拿起了拍立得——
“桑桑。”宋简礼喊了对方一声。
“诶?”陆虞闻声回首,就是这一瞬间,“咔嚓——”
一张构图完美的照片从拍立得里面吐了出来。
风把陆虞额前的碎发吹开了,海鸥围在他的手边,他眉眼微微弯起,白衬衫被风吹得鼓动,锁骨若隐若现,茫然的脸上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乖巧气息。
后来路人也帮他们拍了不少的合照,但是再也没有一张有那样的感觉了,陆虞的局促与自卑让他在照片里毫无气质,即便是宋简礼安抚着他也没用。
天不作美,脏棉絮里终究是挤出了污水,倾盆大雨顷刻而至,砸在地面。
他们挤在了岸边的帐篷里面,等待着民宿那边的人开车来接他们。
陆虞跪在帐篷里,他将双手伸出帐篷,豆大的雨珠往他手心砸,很快就积起了一捧水。
天色暗了下来,波涛汹涌。
乌云滚滚,倾压下来,要喘不过气了。
海风肆意,两人的身上都是湿哒哒的,现在天本就炎热,即便下雨也不冷,风吹在湿乎乎的衣服上面,也只是让人觉得凉爽,至少陆虞是这么认为的。
可宋简礼却不觉得,他将陆虞伸出去的手抓了回去,皱着眉说:“小心着凉,民宿的人马上就到了,下次雨停了再来吧。”
“好好玩啊——”在海边遇上雨不是第一次,但雨把两人困在了这么窄小的空间却是第一次。
这好像是陆虞第一次这么兴奋,汹涌的海浪和嘈杂的雨水给了陆虞勇气,于是——
“大海啊——我一定会变得勇敢的!”陆虞将手放在嘴边呈扩音状,大声地冲帐篷外面喊。
宋简礼也跟着笑了起来,应和:“好,我记住了,桑桑也要记住自己说的。”
陆虞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急忙反驳:“大海,我骗你的——”
其实我做不到。
他突然开怀大笑了起来,扑在宋简礼的怀里笑得浑身都在发抖,雨水打湿了衣服,他们两人挨在一起,和皮肉相贴没有任何区别。
他好像真的在笑,笑声清脆又好听,像山涧的泉;又好像是在难过,因为笑得没有了声音。
宋简礼察觉出不对劲,但下一秒陆虞却又抬起了头,宋简礼没想到陆虞会突然抬头,于是低着头的他和陆虞鼻间只隔了短短几厘米。
宋简礼喉结一滚。
陆虞眼睛亮璨璨的,他问:“简哥,是我带坏了你吗?”
他不知道陆虞为什么会这么问,可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脸上的时候,窄小的空间瞬间染上了旖旎的气氛。
他的唇在动,发颤的睫毛拨动的是宋简礼的心弦。
宋简礼眼皮瞥下,眸珠往下看着陆虞漂亮又澄澈的眼睛,用暗哑的声线说:“是我带坏了你。”
陆虞又笑,他重新将整张脸埋在宋简礼的胸膛里,低声喃喃:“我是个,坏孩子……”
他想过山车会不会脱轨,或者他的安全杆出问题,只有他意外地死去了。
他想玻璃会不会碎掉,然后趴在玻璃上的他掉了下去。
他还想最后那一波巨浪突然席卷过来,将他掀翻在海里,最后把他葬在日初海。
就连那晚奖杯掉落的时候,他都在想奖杯会不会砸在他的头上,没有人发现,他就那样静静地死去了。
可简哥说这都是让他担心害怕的事。
他是个,坏孩子。
“桑桑不是坏孩子,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桑桑。”陆虞突然低落的心情让宋简礼意识到,他的桑桑今天一天都不是开心的。
陆虞闷闷开口:“没有人喜欢我。”
宋简礼伤心摇头,“四月二十七日,被陆桑桑确诊不是人。”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