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解体[无限]》诏钱

92、日不落教堂（24）

　　诺亚宫摇晃剧烈，似乎有坍塌的趋势。
　　发现可以出去后，人们冲去，完全不考虑踩踏的可能性。
　　人们喊破嗓子的尖叫覆盖了下方警察的攻破，无人在意的窗口，两瓣沉绿的叶子倏然坠落，两人的身影拉长，重叠却模糊，眨眼间化成砰的一声，窗外再无枝叶。
　　有人跳楼了，还是在爆炸后的首次动静。要跳窗的人亲眼见到，他们嘴与鼻子糊弄成团，眉毛乱飞舞，惊恐极了。
　　还没来得及爬墙下去，意识更先反应，躯体陷入沉睡，原来是他们晕了过去。

　　人们的精神早已到达崩溃边缘，又亲眼见到有人跳楼，即便不去看碰撞到地面的惨样，也会被传来的砸地声吓到。

　　就在他们下面，就死在楼梯上。
　　可能下一个是他们，虽然高度不至于造成死亡，但那些怪物不会放过他们，头顶有议论与凝视压迫……怪物不会放过他们！

　　紧靠墙壁的宾客快要陨落，一双手捞住他们，在意识模糊之际，听见嘀咕：“看来他们还真跳了。”
　　“也不知道死了没有，看不到。”

　　视线中枝叶遮蔽，挡住两人，只能看到一角，任凭漆雕檀甩骰子都打不掉，气得她想砍树。
　　一抬头，与密密麻麻的伪人相对。
　　伪人立刻锁定，空洞的眼睛漩涡转动，san值快速下降，她说服自己很正常，san值缓慢下降，立刻撇开，察觉到san值回落。

　　数量减少原来是上沙龙去了，难怪盲盒炸厕所后没有伪人去补刀，不然凭借刺头那些同行的智商，不死都残。

　　漆雕檀拖宾客放到角落，排排躺，很整齐。

　　“漆雕檀！”梵高话语急促。
　　她一看，长着三个耳朵的伪人正在抢夺签名，梵高都勒出骨头，话没说完被伪人强势夺过。
　　梵高直视，“你——”

　　梵高原先侧目，如果他直视伪人会恶心惊恐，浑身无力，他对这些怪物都无法喘气，要不是它抢的签名，梵高是绝对不会硬碰硬，甚至面对。
　　这些签名是漆雕檀吩咐，还有几张特殊的签名，用她的话来说，是特签，放在最上端，拉扯中有些发皱。
　　她想要，梵高就多签了几张。
　　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要是她再想要一百张，梵高都可以送给她，发现他的存在、认同他的价值，还绘制出绚烂的梦等等，一百张都算少了。
　　就算是骗局，她是个巨大的骗子，梵高都愿意入局。
　　他太渴望了。

　　渴望成名，渴望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渴望这条命活的肆意如火，渴望自己的名字不再指代别人，渴望成为父亲引以为傲的存在，渴望得到母亲欣慰的目光。
　　兄弟姐妹指着他说，看！那是我的哥哥。
　　是天才，是名流。
　　不是疯子，不是引人厌烦的存在。

　　【伪人还未张牙舞爪庆祝，被你火速用颜料盛宴招待。】
　　【你秉持着不人道主义，应该叫不伪人人道主义，伪人被撕破了一个洞，活生生像烫化的纸，薄弱，打落空白，逐渐压缩成一摊水。】
　　【你成功让[梵高]没有陷入漩涡。】

　　【你发觉颜料不多，围绕[梵高]的荧光绿挥发完毕，距离挺远，那股奇怪味道内部无法嗅到，因此伪人胆敢越距。】

　　“没事吧？”漆雕檀看了一圈梵高。
　　还好，没有半点伤。
　　梵高抢回签名，死死护在怀里，正要递给她时，听见她说：“特签先给我吧，这些签名你先拿走，先下楼，放心，会有人接应你的。”
　　“你不是想离开巴黎吗？”

　　柯淮给她发信息，还活着，没死。
　　漆雕檀先是表达了遗憾，后询问位置，得知他们在诺亚宫躲藏，正是这个方向，好多人看到两人跳楼。
　　柯淮直接告诉他，梵高他带走，去法国东南部阿尔勒。

　　“是。”梵高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想法的？”
　　“文森特，”漆雕檀装模作样，“这很明显。”
　　梵高摸了一把脸，心想他肯定写在脸上了。
　　实际上漆雕檀从资料上看到，“你想去哪里可以跟他说，你也认识，柯淮，你甚至可以带他走，只要你想去哪，他肯定毫无异议。”
　　说到后面她神情怪异，很快恢复正常。

　　梵高点头，不明所以还是抱起签名下楼。

　　就在梵高握住扶手，藏于柜子的伪人窜出，梵高下意识扔出签名，又顿时想到这是签名，不是武器，连忙一步跨三步逃窜。

　　他不知道，他离开后伪人并没有追上，反而因为签名痛不欲生，如在水中挣扎为求呼吸一样，窒息而死，化为铅笔削掉的木屑，扔入垃圾桶，消失不见。
　　还有人将这一幕收入眼帘，收下还未扔出的硬币。
　　她垂眸，果然跟她想的没差。

　　梵高就是油画世界存在的依据，伪人可以伤害到他，他也可以伤害到伪人。
　　不过目前这状态，应该是伪人受伤。
　　漆雕檀还记得梵高与伪人对峙没有任何负面伤害，反倒是其他人不同程度的受伤。

　　她相信这些奥斯汀与斯蒂芬家族会扫尾，没有再去理会，自己又不是医生。

　　【诺亚宫急促的脚步声如表演结束的鼓掌，一浪接一浪，形成海啸袭击，首先遭殃的是悬挂的油画，纷纷倒塌，碎成一地。】
　　【罪魁祸首是楼顶的伪人，愤怒使他们涌下，寻找挑逗它们的猎人，那些自以为是的调查员。】
　　【诺亚宫的不断震动并非全是伪人的罪证，那些roll骰子的调查员也是帮凶之一，唯一的观众已退场。】

　　【这种情况下，有位你并不欢迎的家伙到来。】

　　沈鱼殊缓缓走来，嘴里还叼着个棒棒糖，似乎有些困，眼睛微微眯起，“签名怎么不分我一个？”
　　他上下扫视，“真可惜。”
　　话说如此，沈鱼殊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他很早就看到梵高手中的签名，本来想要一个，结果这人不允许，导致讨要签名被拒绝。
　　这人像狗一样要把人圈养起来，还真以为自己是农场主，整天在那狗叫，听到就烦，不搭理她狗叫的更欢了。

　　“多大的脸。”

　　漆雕檀步步逼近，直到他退后的速度慢于她前进，她靠近他，歪头，“脏？”
　　“能脏到你就是我的荣幸。”

　　神经，见到她就跟发情的狗一样追着她咬，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看来传闻也不真，明明咬人的狗叫得挺欢。

　　距离很近，近到明显能感受到双方的呼吸，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尽显锋芒毕露的针对。
　　这种幼稚的对峙却会存在对讨厌的人身上，尽管双方认为这很严肃，但不可否认如果有第三人在，会大笑，实在是有趣了。

　　“等我用主卡，你就给我死。”沈鱼殊有意去听下方动静，推开她。

　　他是认真的。
　　他又不是什么好人。
　　难得遇到讨厌的家伙，虽然这让无聊的生活有些波动，但恰好他讨厌这种波动，时刻出任务上班，混都混不了一点。
　　要是混没命了，他就是全论坛的笑话了，蠢得愚不可及。

　　对方死了，来年他还能去上坟，显摆自己活的够久。
　　踩在死对头的坟上，天啊，这是多么令人心动的画面。

　　“我好心提醒你，”沈鱼殊突然换了副嘴脸，坐在栏杆上，“伪人把墙壁的油画祸害了。”
　　“？”变脸跟翻书一样快。
　　沈鱼殊指着不远处，“如果你是你，那么他——”
　　“是谁？”

　　踩在柯淮的著作上的伪人扭头，明明是漆雕檀此刻的模样，就连动作十分相像，对于停留的两人，伪人并没有多余畏惧。

　　伪人甚至能叫做张三，张三表达疑惑，指了指漆雕檀，望向后面楼梯，皱眉，抹开脚跑了，并且冲向他们，准确来说是漆雕檀，目光狠辣，想要彻底解决她。

　　可惜，空有张三的外表，没有张三的实力，签名碰到的一瞬间嚎叫。

　　沈鱼殊趁机翻完栏杆撕卡，漆雕檀拽住他，不让任何尖锐触碰到。

　　她猜到沈鱼殊要借机污蔑她，没有找到相应的伪人，但也找到锒铛入狱的方法。
　　别忘记了，她的身份本就有吸引警察的功能，警察对于张三极其警惕，主打一个只要张三说的同伴，他们都去扣下，更何况是这位嫌犯小姐。

　　跟警察述说伪人是最差劲的选择，一旦表明，会陷入两大家族的漩涡，离开梵高身边。
　　只是沾染上伪人那还好，这方面且最严格的监狱正是在阿尔勒，顺便还能参加向日葵庄园，那可是很好的成名之地。

　　虚化的墙纸在钢筋暴露时承接了墙体坍塌，果盘酒杯在裂开两半的桌子呈现白色点缀的高光。
　　时刻坍塌的诺亚宫明明被认为是艾菲尔铁塔建造前最要耀眼的艺术瑰宝，里面的艺术作品存储于地下室，没人会想到这里会发生这类变故。

　　楼下而上的脚步声出现，目标正是那两位嫌疑人。
　　恶意破坏艺术作品，甚至不畏惧诺亚宫的倒塌，必须快速逮捕，让罪犯绳之以法。
　　还有个原因，诺亚宫彻底压住伪人，两大家族才好介入，否则伪人四处流窜。

　　漆雕檀扼制挣扎的沈鱼殊，在他不耐的目光下，手贱捏住脸颊。

　　第二次了，她肯定要他拖下水。
　　死再说，先爽一会。

　　“跑什么，一起留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