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老板，即将破产》时九实

16、第十六章

　　“怎么找到我的？”

　　太宰治这么问了句，但扫了一眼直接一路通往外界的大洞，突然觉得也没有什么问的必要了。

　　爱丽丝身后的背景是带着蓝调的闪烁星空，她皱着眉头说道：“差不多吧、感觉，是感觉啦！觉得你在这里，所以我就开始找你了！因为治看起来很容易被人拐走！我就跟着打算拐走我的家伙一块走过来咯！”

　　“才没有呢。我看起来有那么容易被人拐走吗？”太宰治反驳道，随即没精打采地说：“森先生在干嘛？”

　　他们两个小的正聊得很通畅，完全是将周围的大人当做了空气，瘦弱男子摁捺不住地起身，似乎想打断她们的对话，爱丽丝原本高昂且轻快的声调陡然变得低沉下来：“大人可真无聊啊。”

　　她说：“你能不要插嘴吗？我还在说话。”

　　太宰治只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风声，他的视线转移到房间的角落，那男人已经被击中了后颈，早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身体呈抛物线一样飞起，然后像塑料袋一样落到了地上。

　　爱丽丝用的力气很大，击打的部位也很刁钻，看起来要昏迷很久了。

　　“……唔。”

　　太宰治先前想要感慨的也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要做什么的话，最好动作快一些。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就再也做不了了。

　　“走吧，走吧。”爱丽丝将手上的电钻扔掉，随即说道：“回家洗澡！”

　　那孩子盘腿坐在床上，右手托腮，“森先生呢？他的事情办完了？”

　　太宰还记得他离开前见到的最后一眼，港口Mafia的车队正将他擒住，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脱身的情势。但森鸥外既然能把爱丽丝放过来，那应该是自己已经安全了的意思，可是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爱丽丝刚想回答，突然顿了一下，好似突然接受到了什么讯息：“啊！林太郎想和你说话。”

　　“嗯……”森鸥外缓慢踱步，走出了那个原本挤满车队的院子，他如此说道：“我这边已经结束了，拿到了一个就职的机会，这算不算一件好事呢？”

　　“森先生。”

　　太宰治也学着他的口吻，慢慢地说道：“你继续这样的话，会死得比较早喔。”

　　“该怎么说呢……应该是被招揽了吧。”虽说二人无法面对面，但这并不会阻碍消息的传递，森鸥外声音低低的，隔着空间与他对话：“总而言之，事情也勉强算是按照我原本的打算进行着，但我却不知为何，总是觉得怪异，像是哪里有些违和的地方。”

　　爱丽丝张口说道：“林太郎说自己拿到工作了哦，以后会有稳定收入，不再是无业自由民了呢！”

　　“爱丽丝宝贝……”也幸亏周围已经空无一人，没有陌生人看得见中年男子那很丢脸的神情，森鸥外露出了那种被欺负得有点受不了的委屈神色，听上去甚至有些装模作样的可怜：“不要乱翻译我的话啦……”

　　“哈哈。”

　　太宰治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笑，虽然情绪很快消散不见，但他平静的神色中却难得地没有任何讥嘲和讽刺，只是噗嗤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很有趣似的。

　　“什么啊。”

　　在方才的短暂接触里，森鸥外似乎隐约触及到了这个庞大的组织其中的一角，但这了解也不深刻，他还是没能从有限的情报中推敲出什么来。

　　“问题和山一样多。”中年男子叹息道：“总之先回去吧，这里的空气都有瓦斯的味道，要是二次爆炸就不太妙了，还是不要久待比较好。”

　　说起甲烷，太宰治就被提醒了一下，他还记得刚刚听到的那个爆炸声，突然有些好奇，转头看向了爱丽丝：“对了，那个爆破是你做的吗？”

　　“恩！”爱丽丝发出了属于纯洁幼女的天真笑容，咯咯的笑声像是银铃。“只要一根火柴而已，真是好轻松呢。”

　　“都干掉了？”太宰治问。

　　“干光光了！”爱丽丝答。

　　“……”

　　太宰治，陷入沉默。

　　他想的画面其实和实际发生的场景大差不差，爱丽丝将把自己掳进基地的男人打晕，闻声赶来的同伙在进门后只会因为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而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孩层层叠叠的裙摆像鲜花一样飘扬，金发宛若阳光照射下的海浪一样美丽，而她却安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小盒火柴。

　　日本的燃气供应商为了让人们查知到天然气泄露的发生，会在里面灌上特殊的臭味剂，众人在嗅到这个味道时就已经齐齐变了脸色，爱丽丝发出了一声轻笑。

　　正常人在这个环境下是无法存活的，吸入过多的甲烷会造成窒息死亡，但爱丽丝本身并不会受到影响，她将燃气的阀门尽情地打开，直到浓郁到几乎有了实体的气体充斥满整个空间。

　　随即，只是短短的一秒，绚烂的火花从她手中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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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我已经出发了。”森鸥外大概摸清楚了自家两个小的到底在什么地方，此刻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路上，他切实地闻到了溢散到空气中的清晰的甲烷味，不由得皱紧了眉。

　　大概是因为异能没有呼吸的必要，爱丽丝虽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要联想到太宰可能会受影响可能难度还是大了点。

　　“叫他少呼吸。”森鸥外嘱托道：“让太宰别在这里待太久，我们在路上汇合。”

　　太宰治没有憋气，他听到这句话后还深吸了好几口，直到爱丽丝拖着他的后领飞到室外才作罢。

　　爱丽丝正打算扯着他直接离开，太宰治突然将她的动作叫住了：“别走那么快，还有些事要做呢。”

　　少女歪了歪脑袋：“什么？”

　　太宰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段话，他不常说这么多，表情和语气依旧像是单纯地谈论某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一样：“刀锋组的金库在那边，你应该还没炸掉吧。”

　　森鸥外冷不丁隔空也喊了一句：“什么？！”

　　太宰治：“……”

　　好吵哦。

　　爱丽丝还是比较冷静的，姑且用正常的可爱的声音询问道：“你知道密码吗？治？”

　　“肯定的吧。”太宰治的声音恹恹的，“毕竟这里的家伙都很蠢啊。”

　　他们干脆地调了头，太宰的手利落地动了起来，在墙壁上轻轻敲击，随后从那里转出一个密码盘，他开始噼里啪啦敲着键帽，沉重的铁门徐徐地张开了一条缝，爱丽丝静悄悄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将一切都反映到了森鸥外那边。

　　男人一边在夜色里走着，加快了脚步，似乎反应慢了半拍，嘴里碎碎念个不停：“什么？你把金库……不，等我一下，我这就来！”

　　待到森鸥外气喘吁吁地赶到，爱丽丝已经在一旁抱臂撇着嘴了：“林太郎，好慢哦。”

　　“……”

　　森鸥外没来得及说话，被眼前的箱子所震惊，感觉一切都在冒着金光，让他停在原地，呆了半秒整理自己的思绪。

　　随后，这家伙然后问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问题：“……真的假的……？这么多？不会是假|币吧？”

　　太宰治叹了口气：“不是。他们没有这样的技术人才。”

　　森鸥外看了一眼就在微微吸气，万万没想到里面的也不是日元，而是垒成一摞一摞的美钞。

　　大概是因为组员都是大老粗的缘故，并没有人囤积字画或珠宝之类会升值的拍卖品，像这样绿油油的钞票对于森鸥外这样的浑水摸鱼的家伙来说，就是最大的便宜。

　　“从什么时候屯下来的……这些现金？”

　　太宰治对这个组织较为了解，倒是回答得很流畅，一点底都没留底说道：“大概是刚起步的时候吧？……组长没什么学问，向组织内问了一圈要怎么处理收集到的财富，最后来问我买什么最靠谱。”

　　一个组织的首领竟然会向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少年处听取意见，这也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彼时的太宰治正在阅读日本的财经周报，他的脸那么稚嫩，身子也那么小，大大的报纸几乎将他的整个身体吞没，看起来却已经比其他成年的组员看上去更加可靠了。

　　太宰治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戴着墨镜的那个男人，对方是一个除了打家劫舍之外毫无用途的、单纯的草包，没有任何鉴赏珍宝的眼光，对股票市场也毫无兴趣，无法正确估测收藏品的一切价值。

　　“既然这样的话、”太宰治的声音缓缓地响起：“那就去尽情收购美钞吧，日本已经成了这个模样，如果你的组织还能顺利存活，那你手上攥着的钞票也够你吃够本的。”

　　森鸥外也曾动过这类相似的心思，可惜他手上并没有充裕的资金，无法尽情加持外币，只能是想想了。而作为黑|道的刀锋组却完全能做到这一点，和正规的会社企业相反，组织里往往最不缺少的就是现金流，于是这些财富累积起来，终于在今天便宜了他。

　　战后的阴云在岛国内经久不散，异能大战之后，日本因为异能者与武装力量的欠缺而败下阵来，从此在接下来的金融震荡里也依旧表现平平。

　　大企业连续破产、国际经济也随之陷入萧条，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心中对资本市场的信心也随之下沉，本就依赖外国市场贸易的日本早已萎靡不振，脆弱得只待一次冲击，那依旧繁荣的泡沫就会在瞬间破裂。

　　摆在森鸥外眼前的箱子叠了一层又一层，那里面……到底装了多少钱？价值多少日元？

　　几千万？

　　一亿？

　　再想得深远一点，用这些钱做后续的发展的话，它们或许会被增值到惊人的数量，步入以“兆”做单位的夸张规模。

　　正常人恐怕已经快要吓得腿肚子打哆嗦了，森鸥外看着它们，好像已经拿捏住了金融大鳄的命脉，脑袋飞快地转了起来，一个个后续的投资计划如同病毒软件里的弹出窗口一样快速浮现。

　　“太宰君……”他的声音像喟叹一样缥缈地响起：“国内美元逐渐库存降底的现在……一旦国际货币市场的危机爆发，我们手里的这些储备，就会变成金山一样可望而不可求的珍贵‘血液’。”

　　到那个时候，汇率也会如同过山车一样，直冲人血压泵顶似地一口气尽情飙升。

　　他不再是一个毫无后盾的、势单力薄的小小地下黑医了，太宰治这一次被绑架，将一座比金山还宝贵的东西送到了他的手边。

　　“……好孩子，谢谢你。”

　　森鸥外的眼睛再次锐利起来，之前那惊喜之下飘忽的心情随着他沉稳的嗓音也逐渐落地。

　　“有了这些东西，只要静待时机，借用这价值连城的炸药引线，我绝对能成为寒冬之下，大组织们的救世主。”

　　这下连对港口黑手党那般的巨型猛兽……也有了撬动它根基的可能。

　　“有的时候我也会在想……能碰到你，简直像是命运的指引一样。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么？”

　　太宰治对他的发言并没有兴趣，随意地点了点头，没有过多寒暄，只是转身道：“走吧。”

　　他说完了台词，看着太宰治的眼神再一次变得亮晶晶的，像是注视着一座会行走的大宝藏。

　　“收获真多啊……下一次……再去抢抢刀锋组吧……？”

　　森鸥外的语气如梦似幻地响起。

　　“笨蛋林太郎！做什么梦啦！”

　　爱丽丝大声地叫起来，拿起一旁的箱子往男人的脑袋上哐当一敲。

　　“——咚！”

　　沉钝的声音响起，太宰治也情不自禁地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听起来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