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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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处理妥当，第三天凌晨五点多，天上还飘着小雪的时候，冯思橙带着行李出发了。
昨天送走纪老爷子三人之后，兰姨又来了一趟，怕她一个小姑娘出远门不安全，提议让蔺叔请假送她过去再回来，她今天帮她把行李收拾好。
她拒绝了，告诉她路上有人照顾着不用担心，下火车还有人接，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这当然不是她瞎编的，事实上要不是怕她反感，军方原本打算派人送她回来，帮她处理好文件再护送她去驻地的。
不过兰姨的到来也不是毫无作用，相反比起送她去驻地，帮她收拾行李对她的帮助更大。
从来都是一个小包袱走天涯，上辈子顶多多带个手机的武者，指望她收拾行李，她能原样提着三个被单一个藤箱直接出发！
她几乎是敬畏的看着兰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个蛇皮口袋缝出来的包，三下两除二把三个被单裹着的行李都塞进了蛇皮包里还有剩！
吃的都被放进藤箱，而重要的文件和藤箱里的票据，除了路上估摸着要用的，剩下的都被她用牛皮纸仔细包好，塞进了蛇皮包中间。
兰姨离开的时候，握着她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不停的叮嘱她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联系她，不要闷在自己心里。
她其实不太理解这份感情，原主的记忆对她来说始终隔了一层，如同原主对她母亲纪澄的深切孺慕，她也没感觉。
可握着她的手粗糙温热，看着她的眼神殷切期盼，让她想起了上上辈子将她照顾长大的乳娘薛氏，莫名的温暖了她的心，让她不由自主的点头答应。
罗源县没有直达威海的火车，必须先坐公共汽车到新市火车站，火车票是部队那边直接买好的，中午十一点上车，现在出发完全来得及。
尽管天气寒冷，临近过年，可车站里的人着实不算少，找到前往新市的中巴车，衡量了下安全度，她并没有把行李放进中巴车侧面的行李堆放处，而是随手一甩直接甩上车顶。
除了一起放行李的两个男人对她的大力气有些诧异，其他人都行色匆匆根本没注意。
中巴车到点就发车，售票员挂在车门处拿着喇叭声嘶力竭的一路喊到汽车车出了停车场，小雪天本来天色昏暗，不知什么时候迷蒙的雾气悄悄出现，大巴车的车速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车开的比骑自行车还慢，我赶火车呢，晚了怎办。”乘客开始抱怨，这辆车坐的人很多，过道上挤得几乎没有下脚地，除了售票员灵活的挤来挤去收车票钱，其他人都不能动，转个身都能碰到至少两个人。
有人带头，抱怨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你眼瞎吗？看不见外面这么大的雾？出事了你负责吗？”售票员没好气的接过钱，舔了舔手指撕了张票递过去，头也不回的怼道。
“天这么早，外面还下着雪，路上没什么人，司机师傅，麻烦你开快一点吧，我真的赶时间。”
忍了一会，车速一点没提升就算了，还越来越慢，赶火车的人受不了了。
“快不了！”司机粗哑的声音响起，同时售票员高昂的嗓门跟着说道：“你要是嫌慢你自己下去换辆车，不过我可告诉你，车票钱是不退的，你下车吗？”
售票员恶狠狠的盯着那名乘客，巴不得他下车腾位置车厢里还能松快点，反生车票钱收过了。
那名乘客愤愤的低下了头，到新市的大巴车早上只有两班车，下一辆要两个小时之后发车，他根本不可能找到其他车去火车站。
冯思橙的位置在汽车尾部靠近窗户最角落的位置，她隔壁坐了一位大娘，可能觉得汽车放行李的地方不安全，她腿上身前被许多行李占据，售票员卖票的时候都险些没够到她的手。
她被挤在里面，距离车门最远。
那名乘客的担忧她也想到了，火车十点半发车，这辆汽车从罗源县到新市火车站据说要三个小时，正常车速行驶的话时间完全足够，可按照现在的速度，下午能到新市就不错了。
“都别着急，现在天还早着呢，也许过一会七八点钟雾就散了呢。”乘客中有人安慰，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冯思橙代替原身到这个世界才几个月，对这里的天气完全没经历过，所以听到车里老人颇有经验的话，决定再等等看。
早知道就不坐汽车去了，原本只是觉得提着行李麻烦，看着情形还不如扛着行李跑过去呢。
旁边的大娘自以为很隐秘的，一直悄悄往她这边挤，行李也总是不经意的往她这边倒，她到是不怕她挤，因为压根挤不动，但是包袱里不断传来的臭味就让她受不了了。
这是放了什么东西，又酸又臭，她根本不晕车被熏的头开始一跳跳的疼。
司机再一次急刹车，路面结冰，怕出事，司机恨不得车轮变成脚一步步踩过去才好，一旦发现冰滑路面就刹车，龟速行驶，车里的乘客又开始抱怨起来。
“嗯？”坐在车尾靠窗的大娘忽然发现，坐她隔壁的小姑娘怎么没了？她第一时间不是把事情告诉售票员或者别人，而是惊喜的把行李全部放在隔壁，这样就算小姑娘回来也没位置了，想让她把东西挪回来，没门！
冯思橙这边多么懊恼就不提了，威海市九七医院里，萧慎的病房外，郭主任示意萧局长到办公室谈话。
“萧局长，萧队长的腿……我们真的尽力了，他的腿受重伤之后又强行用力撕裂了韧带神经，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很难让他恢复如初，最多……能让他勉强慢慢走路。”
萧立信很清楚医生的意思，他的小儿子，很大可能成为瘸子！
“郭主任，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中医呢，中医有可能治愈吗？”萧立信满怀希望的看着他，实在不能接受他最骄傲最强悍的儿子成为一个瘸子，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萧局长，您先冷静下，萧队长是咱们军区最优秀的特种兵，我们比你更希望能够治愈他，可从他被送来治疗之后，我们把情况汇报给院长，院长亲自致电部队首长，请求这方面专家前来会诊，可是如今的形势您也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
“我们真的尽力了。”郭主任叹息的说完，把空间留给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办公室。
萧立信捂着额头，英俊的脸上满是疲惫，以往十分注重外表的人，这次却连胡子都懒得刮，他儿子才二十五岁，他还年轻，他还有许多目标没有实现，如今，却要成为一个瘸子！
搓了搓脸，萧立信站了起来回到病房，从他十四岁执意向老头子表明想要参军，他跟妻子也做好了随时失去这个儿子的准备，不仅他们夫妻有这个准备，所有当兵的家人都有同样的准备，因为他们都是华国军属，他们的孩子不仅属于他们还属于国家。
每一场战争都有牺牲，所有上战场的战士都有牺牲的觉悟，比起那些牺牲的孩子，萧慎已经足够幸运。
打开门，萧慎静静的坐在病床上，就算是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也没有回头，警卫员站了起来向他行礼。
“小卜，你先出去吧。”
“是。”
病房门被小卜轻轻关上，他笔直的站在门外守着。
“老三，你自己的情况你清楚吗？”萧立信坐在椅子上，拿着水果刀一边削水果一边说道。
苹果皮削完，也没听到儿子的回答，他把苹果递给病床上的人，“给，吃个苹果，除了你妈，老子还是第一次削水果给别人，你爷爷都没享受过。”
萧立信玩笑的说完，把苹果轻轻放在儿子的手中。
萧慎侧头看着父亲，“爸，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我是个军人，你想说的话我曾经无数次跟我受伤的战友说过。”
他说的很平静，萧立信的心却更加难受。
“爸，带我回望京吧，我该回去了。”
萧立信握着刀的手一紧，强忍着哽咽，嗯了一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走出病房，把空间留给他。
看着手中的苹果，南方的冬天水果不少，苹果的果期却已经过去，这颗果子留到现在水分已经消失不少显得微微有些干瘪。
他再也见不到那抹鲜亮的身影了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到驻地，距离那天见面过去了五天还是七天，他已经记不清了。
白枫林匆匆赶到九七医院，在大厅碰到了办手续的萧立信，萧立信也看到了他。
萧立信跟着白枫林来到外面花坛，“姐夫，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老三，他现在情绪怎么样？”
“他很好，不用担心。”
“放屁！怎么能不担心！他可是我手里最优秀的兵，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跟着我的时间比你还长。”
白枫林怒气冲冲的说完，摸出口袋里的烟抽了一根，难得递给连襟一根，以往他是不抽烟的，不过这次他在他身上闻到了烟味。
抽了根烟，两人都冷静了，“老三是怎么打算的。”
“回望京，他在外拼搏这么多年，老爷子年龄大了，回去陪陪他老人家。”
“………立信，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让老三再呆一段时间。”
“姐夫，你是说………？”萧立信激动的看着他。
“具体的我不能细说，牵扯保密条例，你只要知道，他留下来才有一线可能。”
“好好，留下来，让他留下来。”
“老三什么脾气你我都清楚，贸然让他留下来他根本不会照做，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参加后天战友们的葬礼再走。”
“好！要是他坚持要走，我就晕倒，到时候姐夫你配合我一下。”
白枫林无语的看着连襟，这不要脸的劲年龄越大怎么越严重了，难怪小姨子这么严肃的同志都没撑住被他拿下。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