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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枕黄粱(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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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退回来了?!”
殷照心闻言颇觉震惊,下意识想要起身,却突然想到身旁还坐着吴若娴,这才忍住心中的不解与愤懑。
“有没有说是我派人送去的?”
浅星对此事所知不多,只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的小厮,用目光示意他回话。
见状,那小厮忙不迭回道:“启禀郡主,奴才都是按照吩咐做的,该说的都说了,但是神机卫的那群人似乎并不领情……”
“还说什么,神机卫重地,不管您是什么郡主还是公主,哪怕王上的人去了,也得拿着手谕才行……”
殷照心听后靠坐在椅背上,脸色显然不大好看。
她从前只是听说过神机卫的威名,却没想到这里的人官威这般大,连她的薄面都不肯给,甚至还对着她的人大放厥词。
当真是……无法无天。
吴若娴瞧出了她脸上愤懑的神色,好奇问道:“怎么好端端地,还给神机卫送上礼了?”
殷照心叹了口气:“我出事那日,正是被神机卫的人所救,那人不止救过我一次,我们也算是有些交情,这礼,也是给他送的。”
听到这,吴若娴若有所思。
不消片刻,她脸上便挂上了笑,凑到殷照心近前,调侃道:“有些交情是指……”
闻言,殷照心脑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从前与那人相处时的一幕幕。
初见时马车内他喂她吃葡萄,一不小心舔到了他的手指;夜里他擅闯她的寝宫,与她呼吸交缠;以及在医馆替他包扎时,那老大夫说的话……
殷照心下意识抬手朝着自己的脸扇了扇风,待瞧见吴若娴那幅看破不说破的模样,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她与那男人的交情......还真是有点不好说。
殷照心犹豫的神情都被吴若娴收进眼底,她掩唇轻笑一声忍不住打趣:“怎么了昭昭,你们什么交情还要同我神神秘秘的,啊......莫非是——”
眼见吴若娴就要语出惊人,殷照心连忙扬声打断了她的话:“就见过几次面,他救过我两次,仅此而已。”
吴若娴瞧着她面带红晕却又故作正经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好好好,瞧你脸红的,我信了你的话了还不行吗。”
殷照心听后理了理衣襟,强装镇定回道:“我这是热的。”
吴若娴顿时哭笑不得。
现下都入了秋,早已过了热天,再热又能热到哪里去?
她没有戳破殷照心那点小心思,只笑着转移话题:“依我看,你若是真想送他东西,莫不如直接送到他家里去,神机卫那种地方,据说连只苍蝇都进不去。”
殷照心听后更加苦恼:“正是因为我不知他家住哪里,所以才出此下策,我原以为神机卫听命于王上,至少能卖王室中人一点面子......”
终究还是她太高看自己了。
“你常居深宫,自是不知前朝的这些事,我也是时常能听父亲提起一些,反正神机卫那群人多是六亲不认,而且听说最近好像是新上任了一个指挥使,可能行事风格就是这样的吧。”
吴若娴见她情绪低落,忙宽声安慰:“办法总归还是有的,你要不去找燕双信打听打听?他消息不是向来灵通吗,说不准会知道些什么。”
提及燕双信,殷照心这才隐约间忆起,那日在三殿下府上用膳时,他们便说要去打听那个叫守材的人。
已经过了多日,怎么这小子也不派个人来告诉她结果。
想到这,殷照心利落起身。
“我现在就去一趟燕府。”
吴若娴一愣:“这么急的吗?”
......
午时一过,天色便逐渐开始黯淡下来。
霞光将半边天际都染成了昏黄。
一辆马车从街头缓缓驶过,有三两只鸟雀被车辙的声音所惊动,扇扇翅膀从树上扑腾地飞走了。
那辆马车最终停在了燕府前,只见殷照心头戴帷帽,在浅星的搀扶下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燕府门前正有人等候,见状连忙迎上前来:“奴婢参见郡主,我家公子得了消息后便一直留在府中等您,您且随奴婢来。”
殷照心略微颔首,脚步跟在了燕府侍女的身后。
她并非是头一次来燕府,但确实是第一次来得这般匆忙。
路上,也没什么闲情雅致再去瞧这四处的风景,她现在唯一在意的,便是早日同那男人再见上一面,弄清那枚玉佩其中的玄机。
“郡主,我家公子就在前面等着您。”
侍女的话打断了殷照心的思绪。
她朝人道了谢,将浅星留在了原地,自己一人走上前。
只见燕双信正坐在亭中,听到脚步声后,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一双桃花眼笑时仿佛暗中含情。
“午时一过我就接到了你要过来的消息,这太阳还没下山,你人就到了,我倒要看看什么事能让我们嘉和郡主这般着急。”
说话间,他还不忘摇了摇自己那把扇子。
殷照心见状坐在他对面:“能不能把你那扇子收一收,我看着心烦。”
“我的扇子又没惹着你,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就出来,自己难受还要迁怒我,真是不讲道理。”
说完,燕双信手中的扇子摇得更加起劲了。
殷照心暗自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会他的动作,直奔正题:“秋狩前你与三殿下说的要帮我查的那个人,现在查的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口,燕双信手上的动作瞬间顿住。
只听 “唰”地一声,竟是他手里的那把折扇被收了回去。
殷照心见状颇觉意外,还不等她开口调侃,就听见对面之人突然之间沉下去的语气:“你如此着急的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对啊,不然我没事找你做什么,吟诗对月?那还不如去找若娴。”
燕双信登时就被气笑了。
他手上下意识用了力,好似要将那木制的扇柄捏碎。
“我那日不是同你说过......”
“我知道,你们不让我与神机卫的人有过多的牵扯。”
殷照心知道他要说什么,她不想再听唠叨,干脆打断了他的话,率先解释道:“可他救了我两次,我不能做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吧?”
“前两日我派人将谢礼送去了神机卫,结果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查到他家住哪。”
闻言,燕双信的神情似乎有些松动,折扇再次被他展开,一下又一下地在胸前扇动。
“查是查到了,只是......你当真要知道?”
殷照心有些茫然:“能不能不要再卖关子了。”
燕双信手中折扇一合,轻嗤一声。
“你说的那个叫守材的,是魏家的家臣,从小跟着魏家少主长大的。”
“所以.....你只需要把东西送去魏府便是。”
见殷照心突然间呆愣住的模样,燕双信嘲笑道:“不过我可是听说......这位叫守材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昨日还活蹦乱跳地去了神机卫呢。”
“……”
一直到出了燕府上了马车之后,殷照心还没有从方才的话里缓过神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以为那个男人只是个在神机卫里当差的普通人,哪曾想过他竟然同江东魏家有关系。
而且方才燕双信的有句话让她格外在意。
什么叫做......那个男人昨日还活蹦乱跳地去了神机卫?
浅星不是说,出事那日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吗,既如此,应当是受了很重的伤才是,怎么可能短短几日便能恢复得这般快。
除非......
她口中所说的守材,与燕双信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殷照心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她将车帘掀开,朝跟在马车外的浅星说道:“回去以后,将今日被退回来的东西再原封不动地送去魏府。”
浅星忙应道:“是。”
殷照心倒是要看看,这次,他究竟收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