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失忆少年在须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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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城，普斯帕咖啡馆。
“先介绍一下自己。”
我才刚刚落座，甚至还没认真打量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桑歌马哈巴依老爷，对面已经直入主题开始今天的面试，甚至没给可怜的面试者些许准备时间。
这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因为目前接触过的人基本都习惯与陌生人交谈先提前寒暄几句，这样开门见山的人十分少见。
这让我想起昨天提纳里先生的嘱咐，多莉虽然性格开朗幽默，但却是一个非常不好对付的人。
“但她最喜欢单纯的人。”——我记得提纳里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大概是指我恰好是这样的人。
但说实话我并不算单纯，只是因为失忆导致不太擅长言语表达，所以大多时候选择不隐瞒内心想法，直抒胸臆，确保对方能理解我的语意。
不管怎样，这次面试都对我十分重要，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我的负债在下个月将会达到一千万摩拉，要么继续接受伟大善良的巡林官接济，要么去北国银行贷款。
……前者会让我受到良心的谴责，后者则需要每个月和讨债人过上几招。从理智和情感双向分析，我必须得到这份工作。
“我叫白琦，来面试您新店的厨师。”我尽量匀速清晰地说话，让自己看上去沉稳老练。
其实这次面试至少比教令院的入学考试让我觉得轻松得多，我的厨艺虽然从来没有和别人比试过，也没有获得过须弥美食大赛的奖项，但是吃过我做出的食物的人，都建议我去当个厨师。
这包括介绍我来面试的卡维先生——传闻中的妙论派之光，他在酒桌上拍着胸脯保证我这次一定能找到工作。
虽然我知道酒鬼在酒桌上的话不能当真，但是不得不说，这也给了我莫大的信心。
没等多莉继续询问，我直接把自己带来的食盒整齐地摆在桌上，一个又一个打开露出里面精美的点心。
从化城郭来到须弥城虽然并不远，但都是林道和山路，我依旧选择的都是适合长途保存的璃月点心，莲花酥、甜米糕和杏仁豆腐，唯一算是硬菜的只有辣肉窝窝头。
“璃月人？”
她的目光径直落到了我的衣着，以及腰间的紫色古怪面具和神之眼。
我心里一咯噔，就听见她开口说出我在求职中格外需要隐藏的秘密。
“你是那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人。”
“……”
我沉默了一瞬，苦笑一声，慢慢地点了下头，坐姿更加拘谨起来，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尽量人畜无害。
但桌子对面的人已经开始面露难色，看来这位桑歌马哈巴依老爷消息灵通，完完全全知道远在化城郭的传闻。
几个月前，化城郭的巡林员在离层岩巨渊不远的地方，从一个死域中心挖出一块巨大的金黄石珀，据说里面蜷缩着一个白发人类，带着紫色面具和雷属性神之眼。
敲开石头这人竟然还有呼吸，一个月后甚至醒了过来，能说能笑能跑能跳，但是却什么也记不起来，而且身上会时不时冒出可疑的黑气，邪恶的气息让那人像是移动的死域。
我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被形容为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人真是贴切极了。
虽然之后的消息似乎被风纪官压了下来，显然决策层的大贤者并不想让须弥陷入恐慌之中，因此外界鲜有人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但是他们却低估了消息的传播能力。
至少从我的近一个月的求职经历，我只和第一位商人提过这件事，之后几乎须弥所有的生意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我这个不稳定因素的存在和身上奇怪的病灶，导致我的求职之路坎坷。
这应该责怪虚空终端，让某些消息互通有无，我看了眼多莉耳朵上的绿色机械。
我本能很厌恶它的存在，如果不是进入主城必须佩戴，我并不会花钱购买这个设备，虽然并不是我出钱。
从我发散思绪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分钟，桑歌马哈巴依老爷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算刚开始在世间生活两个月，我觉得自己已经基本了解为人处世的大部分规则——这是间接地在表达拒绝。
“那就不继续叨扰了。”
我礼貌地站起身，快速地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食盒，同时庆幸自己没有在这个大热咖啡馆点任何一杯饮品，不然我的负债将继续雪上加霜。
或许上次艾尔海森提出的建议，作为“小白鼠”加入教令院的研究项目，那份朴素的工作更加适合我，而且还有相当不菲的报酬，完全足够偿还我的巨额债务。
因为我是突然冒出来的异乡人，健康之家并不能为我提供任何医疗补助，我得全额付清我作为植物人在那里躺了整整三十二天的治疗费用，然后醒来又多躺了五天。
好心的巡林官付了所有钱，之后我在他住所的二楼管吃管喝地呆了更长的时间，甚至每周他还愿意请我去酒馆打牌。
因为我出身璃月，即使我对这个契约之国没有任何记忆，只是因为醒来前的服饰带着璃月传统的云纹，所以是健康之家的医生推测我是来自璃月，不可否认的是——我确实骨子里很在意人与人之间的契约。
我其实一直默默记账，我把还清提纳里的所有债务放在任务目标的最前列，然后才会去考虑我之后的去向，留在须弥或者回到故乡，可惜现在似乎再次宣告失败。
“不不不。”多莉直起身子，她整个人很娇小但是力气很大，直接按住了我的手，我只能被迫坐回椅子上，“我决定聘用你。”
我的眼睛瞪圆了，居然有人愿意聘请一个完全失忆、永远不能和正常人接触、偶尔像是邪恶生物的怪人？
不是我说丧气话，这些都是我这一个月以来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评价，设身处地的想，我也能理解大部分人对我的排斥。
眼前的紫发少女一定知道我的怪病，却敢于一试。这就是须弥最厉害的商人吗，我简直要为她的风险投资鼓掌。
多莉显然很满意我意外的表情，老神在在地靠在椅子上。
“你很有卖点。”
她掰着手指说：“从石珀里诞生的厨师，失去记忆的神秘少年，须弥城未来的都市传说，只要吃过他的菜可以延年益寿……”
如果此时此刻指出来我做的菜并不能延年益寿绝对是个破坏气氛的时机，所以我选择闭嘴，继续听伟大的商人描绘她的商业蓝图。
“你只要坐着当个吉祥物就够了。”多莉说。
做了很多年的生意，从零开始到数一数二的大商人，她可不仅仅靠着运气好。
“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这种奇怪故事而买单，现在卖东西卖的不一定是质量，更需要的是绝对的猎奇——整个须弥还有比你还要猎奇的存在吗?”
“而且你还长得不错。”多莉说到这里笑了笑，眼神有些放肆起来。
她说的大部分话我都理解，但是即使我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已经劝退了很多雇主，但是提纳里说这种有关诚信的事情不能隐瞒，如果她要聘用我，我必须要说清楚我的状况和缺陷。
“我失忆了，可能不太聪明。”
因为见识过很多聪明的人物，我个人认为我和聪明并不搭边，即使我一直通过观察努力表现得像是个正常人，但是失忆对我造成不小的影响，很多事都得从头学起——尤其是与人相处。
“但是记忆和知识并不是在大脑的同一区域，看上去你只是没有记忆，但是肯定知道大部分事物和自然原理。”
须弥人大多博学多才，虽然不在教令院，但是很多知识却扎根在脑中，他说的一点和提纳里说过的一样。
“我有个怪病，除了神之眼的持有者，普通人不能和我长期接触，会有不可避免的负面效果。”
我故意不刻意压制气息，那东西立刻悄悄冒出头，浑身突然开始萦绕着淡淡的黑气，应该足够让她感受到我的危险性。
“你只是个招牌，而且你是来面试厨师，又不需要和客人接触，再找个有神之眼的服务生，你呆在后厨就足够了。”多莉显然没有被吓到，满不在乎地说。
“我现在住在化城郭，来须弥城工作可能需要包食宿。”我提出最后的问题。
“我的新店有一个阁楼，你就住那里，不过你的工资得减掉两成，地址离教令院和大巴扎都很近，行政区和商业区的房租那可是相当高昂，只要两成工资你可赚大了。”多莉立刻说。
这让我忍不住沉默了，莫名感觉多莉老爷比我自己还急切地希望我能接受这份工作，一口气把我的所有担忧都堵了回去，甚至可能早就算计到我会主动找上门，连对应的合同都已经准备完善。
我短暂的人生经验主要来源于朋友的耳濡目染，“路上突兀的奶酪背后一定有捕鼠夹。”——来自我的朋友艾尔海森的原话，因此我本不应该接受这份未知的工作。
“好的，我签字。”
但是我的做法却和理智的完全相反，在多莉的注视下，我简单翻阅了一下合同，确认工资和工作内容能够接受，应该没有奇怪的隐藏条款，十分爽快地签字了，还盖上了手印。
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迅速获得一个经济来源。
第一，我不能一直接受好心人的接济，而且非常讨厌欠债的感觉；
第二，我也不想去当教令院的实验对象，即使他们给的钱多，也不想去当冒险家和佣兵，生理上厌恶血腥和厮杀；
第三，我很喜欢做饭，估计失忆前的我也是个厨子，做饭能带给我莫大的乐趣，看别人吃得津津有味也让我欢欣。
总而言之，即使多莉不靠谱，但这是至今我最满意的工作。如果用更准确的话来说，这应该是一场双赢。
现在找到工作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从须弥无业游民到认真打工人，我的身份上从本质上已经发生了莫大的转变和阶级的跨越。
我带着夸张的笑容和现任老板告别，紫发少女在我眼中仿佛神明的使者一样高洁伟大：“老板辛苦，那我先走了。”
多莉满意地笑着，告诉我下周开始来上班，然后挥挥手放我离开。
我第一时间跑到艾尔海森家里，由于怪病让我尽量避免和普通人接触，所以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即使他单方面表示否认），只能找他分享喜悦，而提纳里和柯莱远在化城郭，他们只能晚点知道这个消息。
“并没有实现阶级的跨越。”
他听完全部的始末和我的心路历程，甚至没有抬头，注意力仍然集中在他手中的书籍中。
他总是在看一些晦涩难懂的书籍，此时难得在看一本《护法仙众夜叉录》的故事书，所以有精力分出几分给我。
这人没什么感情地回应我刚刚长达五分钟的演说：“你还是在无产阶级。”
“但是我每月的工资已经达到了五十万摩拉，只要工作二十个月我就可以还清债务了。”
我必须强调一下相当不错的金钱回报，希望以数字形式得到他的认可：“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够上中产阶级。”
显然我的话让艾尔海森觉得十分荒谬，他甚至愿意从书里抬起头：“目前对于中产阶级的衡量并没有准确的依据，但是普遍学者认为拥有两处房产、年收入在五千万摩拉以上才可以被定义为中产阶级。”
他停了一下，把那句“你哪来的自信”之类的话憋了回去，如果这里坐着的是卡维，他一定会尽数展现铁石心肠。
可他的话还是让我沉默了，无论何时，艾尔海森都能在我和卡维情绪高涨的时候泼下恰到好处的一盆冷水，而且他说的话基本都是无法反驳的，即使反驳他也会继续理智地堵回来……
啊，好气，早知道直接回化城郭，把好消息告诉提纳里才是最好的做法，善良的小狐狸会立刻给予温暖的拥抱。
“你有把做的食物给多莉品尝吗？”看我不说话，艾尔海森继续问。
“我提前准备了，莲花酥、甜米糕、杏仁豆腐和辣肉窝窝头，虽然都是璃月菜，但是我改良成须弥人喜欢的口味，虽然多莉小姐没吃，但是她还是愿意聘用我。”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艾尔海森吃过我做的饭，估计也是因为我的手艺太好，以至于他愿意至今都和我保持良好且密切的关系，甚至在我今天到下周入职的这段时间在他家留宿的请求也迅速地同意，以我包管他的三时三餐作为交换。
这位书记官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这次换他沉默了。
他有一种神奇的特质，大部分时刻可以深深隐藏他的所有意图，但是关键时候却能通过非常细微的眼神传达出本人的一些内心想法。
因此在我看来，即使他是个面部肌肉活动不多的人，他却格外擅长沟通交流。
譬如现在，他用他的眼神表示——他很无语。
“怪不得你的月收入只有五十万摩拉。”艾尔海森最后冷冷地总结道。
见我还在不解地注视着他，他又把目光移开，一边继续看起他的书来。
“书架上有本叫做《自我认知的重构》，有时间多看看。不过现在快到饭点了，厨房有食材，你该履行借住的义务了。”
我瞥了一眼他几乎占据客厅整面墙的书架，所有的书已经按照拼写顺序摆列整齐，很快就找到了他所说的书籍，把它放在桌子显眼的地方，然后才打算去厨房做饭。
在我看来，艾尔海森是很好的人（他还是单方面表示否认），他的话语总是夹枪带棒，但是从不说废话，总是清楚准确地指出问题关键和合适的建议。
今晚给他做萨布兹炖肉好了，我走向厨房。
另一边，普斯帕咖啡馆。
多莉上下看了看签完字的合同，满意地欣赏了一下最后的签名就把这份合同收了起来。
她早就听说了来自化城郭的那个异乡人最近开始四处求职，正好她也想在须弥城开辟点新产业，立刻盯上了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家伙。
这人确实有点麻烦，但是包装之后一定可以稳赚不赔，简直是最合适的招牌，能做饭就可以，不能做饭当个吉祥物也很好。
她一边思考着计划，一边随意从桌上摊开的食盒里拿了块莲花酥尝了一口。
“嗯？！”
多莉嘴巴一闭，咀嚼两下，又忍不住再咬了一口莲花酥，回过神来一整块已经下肚，只留下淡淡的内馅残留舌尖，还带着月莲的清香。
少女扶了一下眼镜，露出无比认真的神情，又挑了一块甜米糕，一口下去能咬到颗粒分明的日落果肉，比起莲花酥的清新，这款甜滋滋的更符合须弥人的口味。
这时候辣肉窝窝头就显示出它的功力了，甜咸永动机名不虚传，一下子就打开味蕾让多莉忍不住在咖啡馆里点了一杯麦酒，一口肉一口酒吃得无比舒爽。
最后再拿那盘杏仁豆腐收尾，微苦的杏仁香甚至还加了一点点枣椰调味，回口是惊人的奶甜，是这四道菜中最让人回味无穷的。
她的眼神此刻闪烁着无比快乐的光芒，像是捡到了无数摩拉。
她忍不住又掏出刚刚的合同，这不是普普通通的厨师聘请合同，是她多莉·桑歌马哈巴依占领须弥饮食行业的通行证。
而且每月只要仅仅五十万摩拉。
“赚大发了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失忆少年在须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