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成嫂子》叶底花

5、哑巴父亲

　　清晨，宋书文无精打采的进了办公室。周红提了两盒生煎包坐在位置上递给宋书文一盒，“宋老师，我们家附近的老字号生煎，你尝尝。”

　　宋书文咽了咽口水，“谢谢你啊周老师，今天我怕是无福消受了，胃病犯了。”

　　“怎么回事?怪不得看你脸色这么难看，没事吧？”

　　“没事，吃了药，就是还有点不舒服。”宋书文接了一杯温水，眼看着那盒生煎被转手到其他老师那，实在可惜，他是比较喜欢吃生煎的。忌口确实很痛苦，想想尚清华小朋友忌口了一年实在不易。

　　离上课还有点时间，正想着要不要叫一份粥喝，教英语的韦老师提着一袋外卖放在宋书文桌上，“我刚进校门口见一个送外卖的小伙子找保安老丁给你送早餐，我就顺手帮你带进来了。”

　　送外卖的小伙子？尚北大？

　　“谢谢了，韦老师。”

　　他打开还热的小米粥，不禁朝窗外看了一眼，潜意识里觉得校门口还站着摔倒的尚北大在懊恼的扇自己巴掌。他喝了一口温热的粥，胃里暖暖的，喝完，不适感也慢慢消散。

　　下班前宋书文打算开车过去的，没想到刚下楼就见尚北大在门口等着了。依旧是洗的变形的短袖和大裤衩，还有那双洗的发白的黑色运动鞋。俩身衣服轮流着穿，就没见过他穿第三套，从他身上把穷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其实可以去干你的事，我知道怎么走可以开车过去的。”宋书文说完只见他有些内疚的开口，“宋老师，我其实是想来告诉你，你要不舒服可以不用去的。”

　　“没事，喝了你的小米粥好多了。”宋书文说，“下次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不用特地跑一趟。” 他知道尚北大很忙，倒是不想耽误他的事，看着他骑车离开便自己开车去找尚清华。

　　他车还没停好就见车库的门大敞开的，里面走出来一位个子挺高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清洁工的衣服。

　　见宋书文站在门口中年男人并没觉得惊讶，眉眼含笑的看着他。床上的尚清华听见门外的动静一骨碌爬起来，“宋老师，一点点的糖带了吗？”

　　宋书文笑着低头走进屋，“带了带了，你不会惦记一晚上没睡着吧？” 他看了眼对着自己笑盈盈的男人问，“清华，这位是……？”

　　“我爸!” 尚清华说，“宋老师，那个糖……” 宋书文看她这迫不及待地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从口袋掏出一颗牛轧糖递到她手中，“只能吃一颗！”

　　“知道了！”尚清华乐呵呵的把糖攥在手心里。

　　宋书文礼貌的朝尚清华的爸爸鞠了个躬，“叔叔好！” 他话音刚落就见门外的尚进笑着摆手，嘴里一直是含糊不清的声音，他是个哑巴。

　　他没能明白尚进的啊啊呜呜是什么意思，只好求助一旁的尚清华。“我爸说宋老师不用客气，谢谢你来帮我补课，请你坐。”

　　这就是血缘关系吗？就这几句含糊不清的咿咿呀呀和几个手势就能知道他说了这么多话？宋书文眼神看向他的时候尚进笑着点点头，这个点头他知道什么意思，就是肯定了尚清华的翻译。

　　宋书文朝他笑笑，把语数英的测评练习都放在了桌子上，“本来想带六年级的，但还是觉得要让你好好巩固一下三年级的知识。”

　　尚清华一看到有英语立马抓耳挠腮，“宋老师，我……我英语一窍不通的。” 宋书文惊讶，“你这个神童可算是有Bug了，不然我都怕教不了你了呢！”

　　她撅着嘴焉焉的说，“英语我是真的看不懂……我哥也就初中的英语水平，他也不敢乱教我，怕教坏了。”

　　宋书文宠溺的摸着尚清华的头，“没事，你才三年级，来得及。那我们以后专攻英语。”

　　他在教尚清华英语的时间里，尚进一直坐在门外的凳子上没进去打扰。小车库里传出尚清华别扭的读着英文字母的声音，宋书文耐心的纠正。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尚清华接受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见尚进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这个意思很明显，宋书文明白他要留自己吃饭，他刚想着拒绝的，尚清华漫不经心的说，“宋老师，我爸做的饭你不吃会后悔的！”

　　尚进拉着脸轻轻拍了一下尚清华的头，“没事，宋老师这么大的人了不会和我这个小孩子计较的。” 宋书文明白了这个肢体语言的意思，八成是觉得尚清华对老师不尊敬，没大没小的。

　　见尚进很热情的招呼他坐着吃饭也没再推脱，诚恳的道了声谢便和尚清华一起坐下吃。尚清华还是单独的一人一份饭菜，肉眼可见的寡淡。

　　他正打算吃的时候尚进坐在门口没有要进来一起吃的意思，“叔叔，一起吃吧！”宋书文说。

　　尚进转身笑着啊啊呜呜的摆着手，“我爸叫你先吃，他不饿，他顺带叫你多吃点菜。”尚清华漫不经心的翻译。

　　宋书文“哦！”了一声点点头。饭还没塞进嘴里尚北大就弓着身子进来把一碗瘦肉粥放在宋书文面前淡淡的笑着说，“宋老师，你还是将就着喝粥吧，太油腻怕会反复。”

　　许是他照顾尚清华习惯了，对饮食方面格外在意，就是操心的样子让宋书文总觉得他一点不像个20岁的小年轻。

　　“好，谢谢！”他接过还热的瘦肉粥看着埋头吃饭的兄妹，还有坐在门口不会说话的爸爸心里五味杂陈。

　　他吃完饭总觉的尚北大一直给他打包饭心里不是滋味，看的出来他们一向节省，估计是因为自己来教尚清华不好意思怠慢，又不想欠人情。

　　离开前他还是找了个家里留有饭的理由嘱咐尚北大以后不用给他带饭，他这才点点头。

　　等红绿灯的间隙宋书文想到了自己的20岁，那时候他正在为大学生活惬意的沾沾自喜，就连他想去体验生活做家教都被宋河制止了，原因是他不想自己太过辛苦。

　　由于他在宋书文的童年里一直在山区教课，陪伴的时间比较少，回来了以后总是觉得对自己的儿子心生愧疚，想尽办法补偿那些年缺失的父爱陪伴，对于他想去赚钱的想法更是觉得没必要。

　　就连和赵奇在一起出柜时他也没多反对，仅仅用了一晚上就释然了，反倒是王芳在房间里哭了一夜，第二天一直问宋河，为什么他们的儿子会喜欢男人。这期间王芳的思想工作都是宋河在做，宋书文是一点都没操心。

　　想的一阵出神，车后的喇叭急促的按着，宋书文这才反应过来踩着油门结束了回忆。

　　　　他的生活好像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有个不错的家庭，父亲是老师，母亲是医生。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上了个不算太差的大学，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就连唯一不同于其他人的性向也没经历过父母强制的反对，可以算是30年的人生中没有经历过任何生活上的坎坷，硬要说有的话就是那段和赵奇无疾而终浪费了五年的感情。

　　但好像和尚北大他们一家的窘迫比起来倒有些无痛呻吟的感觉。

　　一周充实的日子一旦闲下来就觉得少了些什么，周末不用去给尚清华补习一时半会便没了想干的事情，正想着要不还是老样子去父母家打发时间的时候被群里的一些老同学约着去公园打篮球。

　　要说去干别的宋书文没准会考虑考虑，一说打篮球那他犹豫都不带犹豫的。少年时的热爱能一直延续至今的也就剩下篮球了。

　　等他到了公园时其他几个同学也到了，同样是30岁的年龄其他人倒是挺像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的，啤酒肚和日渐稀疏的头顶正是这群婚后男人的标配，无一幸免。

　　就连当初在大学时被称之为系草的吴俊也留下了悔恨的泪水，他一把搂过宋书文，“你小子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保养了？明明都是一群30的大老爷们，怎么就你看着还像个大学生？”

　　宋书文倒是不谦虚，“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你帅你有理，我既然无力反驳！”

　　一群大肚腩中有一位新面孔是他没见过的，经介绍他才得知是吴俊的小舅子，28岁，一名有着自己工作室的律师。

　　他朝宋书文大方的伸出手，微微一笑，“你好，葛彧！”他个子算是几人中最高的，穿着球服倒是有些青春气，和其他几位不一样，葛彧是难得那个没有发福秃头的。颜值确实还不错。宋书文早已过了用外表判定为人的年纪，对于他的优越并没有多在意。

　　“你好，宋书文。” 两人礼貌的握了手，松开时葛彧并没有要松的意思，宋书文递给葛彧一个疑惑的眼神，这才见他松开了手。

　　篮球场在儿童公园里，周末也就只有这里的场地不拥挤，虽然晒是晒了点但一群大老爷们的也不会在意。

　　公园门口都是一群带着孩子来玩的家长，周边的小摊贩更是多的数不胜数，一条人行道俨然成了一条美食街。生意最好的当属各种气球和各种小玩具的摊贩，其次就是棉花糖和糖葫芦的。

　　宋书文几人一路上左右穿插的避开拥挤的人群，直到走到公园大门口一群人才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台阶走到一半的宋书文突然停住，他往身后的摊贩看了一眼，愣住了，一个手里抓着漫天气球，腿边放着小玩具的熟悉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这人的脸被一堆气球挡住，只有那一身熟悉的衣服留在外面，上台阶前不经意的落进了宋书文的余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