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夫还有两幅面孔》9031

2、禹家养子

　　应巫楚赶回应家前，接到了常弦的电话。

　　“老板，一先生藏进你的影子逃出去了。”

　　应巫楚动作一顿，眼神落在自己的影子上，他伸手打开车窗，好让阳光能够更方便地照射在他身上。

　　“我知道了。”

　　说完，应巫楚挂掉电话，看着车内猛然膨胀的影子，低声道：“应一？”

　　影子猛然颤了颤，像是被微风吹拂过一般。

　　应巫楚心下了然：“不是说好乖乖复查吗？”

　　黑漆漆的影子亮出两个血红色的小灯泡，那是阴暗小狗的眼睛。

　　只见它委屈巴巴地开口：“阿楚先生，我怕。”

　　应巫楚敛下眉眼，睫毛轻颤，阴暗小狗这幅故作可怜的模样，与他记忆中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失忆前，阴暗小狗也经常用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粘着应巫楚，一副离不开他的样子。

　　应巫楚心头一软，他哑声道：“藏着吧，下次我带你去复查。”

　　阴暗小狗得寸进尺地请求道：“那阿楚先生能一直陪着我吗？我不想跟常秘书一起复查。”

　　与常弦无关，它潜意识不想要让应巫楚独自回应家。

　　应巫楚伸手，阳光映照在他的手掌上，拉扯出一段影子。他动了动手，让手掌的影子触碰到身上的影子，像是与阴影中的怪物牵手一般。

　　“好，我答应你。”

　　应巫楚说道。

　　阴影又在颤动，藏在里面的阴暗小狗压住了疯狂跳动的心脏，它睁大了眼睛，贪婪地将应巫楚印在脑海里。

　　阴暗小狗悄悄伸出唯一的触手，融入到应巫楚手掌的影子中。

　　接着它自我砍断了那根触手，看着触手化作一摊阴影，彻底融入到应巫楚的影子中，它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总有一天，它要给阿楚先生种满标记。

　　应巫楚感觉手臂一凉，他收回手，看向车窗外。

　　应家很快到了，应巫楚走下车，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楚少爷，您回来了。”

　　徐姨脸上挂着笑，带着皱纹的眼角向上扬起，那是一个真情实感的笑。

　　“嗯，徐姨。”应巫楚应了一声，徐姨是应家唯一还会想着他的人，从她候在门口等他回来就能看出这点。

　　像是应父那种人，只会摆着脸色坐在客厅，等着应巫楚主动认错。

　　应巫楚和应父的关系一向不好，再加上两人中间还隔着个继母，更是两看相厌。

　　应巫楚打开屋内的灯，看了眼自己的影子，影子看起来很厚实。

　　应该憋不到阴暗小狗。

　　他这样想着，漫不经心地走进去，看也不看摆脸色的应父和继母，神情自若地坐在离那两人最远的沙发上，敛目开口。

　　“有事？”

　　应父脸憋得通红：“你什么意思？”

　　应父看不惯应巫楚白日非要开灯的模样，明明那头怪物早就不在他身边，还一副离不开怪物的模样，应父看了就来气。

　　旁边的继母方筝则轻拍应父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动怒。

　　应父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不爽：“算了，我不与你计较。听说你还没谈下跟禹式集团的合作？应氏都交给你了，也没见你做出什么成绩。还好你妈心里念着你，她帮你跟禹家那个养子约好了，你今晚去跟人家见一面，好好谈谈合作。”

　　说这话时，应父手反握方筝，一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表情。

　　应巫楚只觉得恶心，他嗤笑一声：“怎么，没了公司之后，开始插手我的感情了？”

　　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应父话里潜在的意思。

　　什么谈合作，不过是变相的相亲罢了。

　　他身上的阴影颤动一瞬，阴暗小狗死死地盯着应父，血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暴戾。

　　相亲？

　　他为什么要逼阿楚先生相亲？

　　“你！”应父脸都黑了，“什么叫插手你的感情，难不成纵容你跟一个畜生生活？”

　　“老公，别这样说。”方筝假模假样地劝了一句。

　　应巫楚眼神变了，他眯起眼，眼底的寒意几乎快要溢出来，那目光落到应父和继母身上，仿佛要将人千刀万剐。

　　阴暗小狗闻到了应巫楚影子里藏着的暴怒，它张开嘴，露出里面层层牙齿，无声地朝着应父嘶吼。

　　应巫楚的影子离茶几的影子有段距离，阴暗小狗折断了几根爪子，化作一根影子黑线，连接在应巫楚跟茶几之间。

　　应巫楚朝着地上的影子瞟了一眼。

　　阴暗小狗动作一顿，阿楚先生似乎不想要让它出手。

　　应父终于意识到应巫楚的怒火，他避开应巫楚的视线：“总之，禹家那边已经说好了，就算你没那个意思，也不好驳对方的面子。”

　　应父开始心虚了，想起半年前是他亲自赶走那头怪物，此时看到应巫楚的眼神，他有些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

　　方筝也在旁边和稀泥：“小楚，你爸不是那个意思，他说话不好听，你多理解一下。”

　　“别乱叫。”应巫楚起身，“也别再用我的名义乱约人，我不介意发个断绝关系的通知。”

　　谁都知道，方筝能够跟禹家谈成这场“相亲”，是借用应巫楚的名义。倘若应巫楚真公开断绝关系，她跟应父日后的日子怕都不好过，毕竟两人现在全得倚靠应巫楚。

　　应父气的脸通红，他还想骂两句应巫楚，却被方筝劝了下来。

　　应父刚想再摆摆谱，就听到应巫楚讽刺一笑：“还有，我妈已经死了，这么想当妈不如自己生一个。”

　　说完，应巫楚看也不看脸色煞白的方筝，径直走出应家。

　　身后响起应父恼羞成怒的声音，应巫楚没听，跟徐姨道别之后就离开了。

　　从灯光转换成阳光的时候，应巫楚感受到阴影有一瞬间的消减，应巫楚不动声色地上车，等司机将车发动之后，他低头看向影子。

　　“应一，你刚才干了什么？”

　　阴影又显露出阴暗小狗的一双红眼睛，它的声音乖巧极了：“怎么啦，阿楚先生。”

　　它其实什么都没干，毕竟最后一根触手已经断在了阿楚先生身上，总不能为了那两个惹阿楚先生生气的人类再断条腿。

　　因此它只是在那两人的影子上划了几道伤痕，最多会让那两人倒霉一阵罢了。

　　比如出个车祸什么的。

　　阴暗小狗乖巧地想。

　　应巫楚看到阴暗小狗开始装无辜，就知道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转移话题：“晚上我有约，你想跟我一起还是待在家里？”

　　跟禹氏的合作还僵在那里，晚上的饭局应巫楚不准备拒绝，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见一见神秘的禹家养子。

　　当然，他只准备纯谈合作，不带任何相亲性质。

　　“去见禹家养子吗？”阴暗小狗有些焦急，它听出应父继母的潜在含义，很担心应巫楚会迫于压力去跟那个养子相亲。

　　应巫楚睨它一眼：“对，我得去见他一面。”

　　阴暗小狗不知道应巫楚的打算，它还以为应巫楚是想要跟人相亲，当即瞪圆了眼睛。

　　“阿楚先生，那你的恋人怎么办？”

　　一提到这个话题，应巫楚有些忍俊不禁，这种被人当做寡夫的感觉，确实有些新奇。

　　他忍不住逗弄阴暗小狗：“它既然已经回不来了，那也没有理由阻止我另寻真爱，不是吗？”

　　是这个理没错，但是阿楚先生的真爱应该是我才对。

　　阴暗小狗心头酸涩，它哼哼两声：“我也想跟阿楚先生一起去。”

　　可恶，明明它跟死鬼前夫长得那么像，阿楚先生怎么不考虑考虑它呢？

　　应巫楚憋笑，他还挺喜欢看到阴暗小狗哼哼唧唧的样子。

　　在应家浪费不少时间，应巫楚直接让司机开往紫竹苑，那是应巫楚名下的一家中式餐厅，一人一狗在那里吃了顿午饭。

　　下午应巫楚则带着阴暗小狗回公司处理积攒的事务，一直忙到五点才想起来跟禹家养子的晚餐。

　　应巫楚换了一身衣服，看了眼还没完全落下的太阳，伸手看向自己的影子：“走吧。”

　　阴暗小狗勉强打起精神：“好的，阿楚先生。”

　　也不知道它是为太阳落山影子浅淡而憋得难受，还是因为要亲眼看到阿楚先生跟别的男人相亲而难受。

　　总之应一现在的心情并不太美妙。

　　它甚至有些记恨还未谋面的禹家养子。

　　应巫楚提前赶到预约的包间，他低头看了眼表，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二十分钟。

　　他在脑海中回想禹家养子的资料。

　　这位养子是半年前活跃在众人眼前的，短短半年时间，带领禹式集团闯入人外高科技市场，将禹氏推向另一个高度。

　　好在应氏跟禹氏的方向不同，禹氏的崛起并没有影响到应氏，反而两家公司都有着合作的意愿。

　　只不过负责合作的这位养子行踪飘忽不定，听说养子本身也是人外，人外总有些特殊癖/好，应巫楚看了眼闷闷不乐的影子，表示理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位禹氏养子不仅没有早到，甚至还迟到了。

　　应巫楚表情如常，但阴暗小狗能够从他的影子里感受到他的不悦。

　　阴暗小狗磨了磨爪子，这个可恶的养子，竟然敢让阿楚先生等这么久。

　　等他出现，它非得撕了这人的影子，给他一个教训。

　　阴暗小狗越想越气，一股郁气充斥在它的大脑，血红色的瞳孔删过一丝混乱，意识开始失控。

　　它看着还在耐心等待的应巫楚，脑海仅剩下一丝清醒想法。

　　它不想看到阿楚先生继续等待了。

　　下一刻，黑暗席卷上来，阴暗小狗不甘地闭上了双眼，身体彻底化作阴影，悄无声息地从应巫楚的影子里流出。

　　应巫楚抬头，他感觉包间的灯光有些不够明亮，正想着要叫人调整一下光线，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走进来，那双黑如墨的瞳孔直直地看向应巫楚，眼底似乎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