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纭--暂定名》托利斯坦

3、３

　　新帝登基，皇帝改了，年号改了，后妃改了，舞乐部也消失了。不，消失太夸张了点，它被解散了，然后编入了礼部的下属单位，鼓乐司。原来的上千人，现在只余下百十来号。说是皇帝精简财政。其实也不过因为他是个差不多的音痴，不喜欢音乐而已。
　　那些源源不断流往兵部的银子，明眼人一看就足以知道新皇帝的个人喜好，将要飞黄腾达的人物，未来三十年的经济走势，政策走向和希望出世人民的理论走向。而象搞艺术的人群，只能感叹自己生不逢时，空有高才而无施展的空间了。
　　晟纭的生活标准也下降了N个档次，天艺者的头衔也不再是金字招牌，不论皇帝怎么变，宫中的规矩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哪边有利哪边倒。
　　不过，她还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因为那位刚刚废掉的皇帝可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除了艺术家的幽雅外，具有所有艺术人士的缺点。同时，他没有一点艺术才华。所以史书只会记载他多么的不适合当皇帝和他多么的喜怒无常。
　　在他身边服侍绝对不是一件称得上惬意的事，就晟纭自身而言，她也没有为艺术如何如何献身的想法。对她来说，能活下去才是最真实的。
　　所以，现在的晟纭很轻松，她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放松的感受过生活。那位伪艺术家皇帝的神经质没有使自己成为艺术家，却创造了她这个天艺者。晟纭并不是自幼失聪，在十岁之前她的听觉是正常的，而身为舞姬的母亲从小就教给她抚琴的技巧也遗传给她天生的舞蹈天赋。晟纭知道她在舞乐上是有一定天赋的。但是，这些并不代表着她的才华是多么的独一无二，登峰造极。真正使她从众多艺人中脱颖而出的，是她所独有的失聪和与之相应的读唇术。所以，她更感觉自己是只会说话的猴子，而不是什么珍惜的熊猫。
　　最初学读唇术仅仅是母亲为了和她交流，母女间一件可有可无的游戏。但是，她快速的掌握却引来主子的注意。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主人那双算计的眼神就成为晟纭噩梦的一种。
　　之后的学习就不再是游戏，而近似一种酷刑。她从十二岁起就再没有超过三个时辰的睡眠，也再没有感觉过艺术的魅力，在她的记忆中，所谓的艺术，不过是看着直到让人想吐的唇型和被琴弦一次又一次弄伤的食指让她感觉的锥心的疼痛。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疯狂的皇帝，她也不过是大臣为了讨好皇帝的一件特殊的礼物。
　　可是，现在不再是了。疯狂的艺术家再没有权力，而她也远离了政治中心。只有在献舞的时候能超远距离的感受皇帝的目光，不过晟纭怀疑那位皇帝不靠衣服的区别是否能分辨出舞者中她这个领舞。

　　断断续续的琴声在下午准时响起，战北捷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音痴。他无法象说书人口中的翩翩公子那样听出抚琴者的心思。不过，他相信自己还是属于情圣那类人物的，至少他曾经的红颜知己就说过他风趣幽默，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和很多数不胜数的优点。
　　“琴虽抚的精致，但是，却听不出感情在。看来抚琴的人，是个无心的人啊！”秀才同僚走到檐下，停在战北捷的身边评价到。
　　“此话怎讲？”秀才同僚本名多无人叫，因其通音律能诗画，大家都玩笑称他为秀才，这对五品的带到侍卫来说不啻有些侮辱的成分，可是本人却没有说什么。所以战北捷和这位同僚关系不错。
　　“弹奏娴熟，就象阳光下日晷的阴影准确无误。可是却少了分神韵在里面。现在抚的这首曲子叫做《青岚》，闻其名知其意，青岚是夏天吹过草尖的清风，听此曲者会感到清风浮面，若即若离，飒爽清闲之感。”秀才一阵摇头晃脑的评价，听的战北捷头头是道。
　　盛夏里七月天的下午，明晃晃的太阳晒的地皮起土，连蝉都懒的叫唤，不知道躲哪阴凉去了。
　　战北捷忽然发现，评价自己是音痴有点太过，至少他也同样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凉意。
　　“本应满是凉意的曲子却听不到一丝凉意。”摇摇头，秀才拂了拂脸上的汗，“唉，让人更是心烦意乱，上火啊，上火！”听着秀才越来越远的声音，战北捷的注意力又转移回那琴声上，听着每个音符的跳跃，让他想起那个满负盛名，却又与盛名不相似又相似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