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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我不叫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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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狼王睚眦欲裂,孤注一掷那般扑过来。岑冥眸光未变,也未动分毫。待到金狼王靠近,他起跳,脚一蹬,把金狼王踹翻身。
少年居高临下,满身煞气,盯着那猎物。
“今日本座便教教你,何为尊卑。”
“我为尊,你为卑。”
“万妖之王?谁给你的尊称?”岑冥咧开嘴笑,他身后风雪四起,像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审判者。
他问:“本座应允了吗?”
岑冥单手拎起金狼王,又狠狠摔在岩石上,金狼王半颗狼牙掉了,嘴里流血。他按住金狼王的脑袋,一下一下往岩石上砸,血肉模糊也没能停下。
实力的悬殊,金狼王只能苦苦嚎叫。
带着愤恨的眼神看向岑冥,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这眼神看着就让人来气。
岑冥抽出匕首插进金狼王的眼睛里,狠狠转动匕首,眼珠子都搅了出来:“谁让你这么看本座?你也配?”
“刚才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区区一个金狼,本座连上古穷奇都杀得,何况一个你。”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哈哈哈!”
岑冥一刀一刀刺入,金狼王早已没了生气,但他还没停手。
裹满黑气的匕首已经断了,岑冥并没有停下,他丢下刀柄拔出刀刃,攥着刀刃继续往金狼王的身体里插。
温热的鲜血溅了岑冥满身,部分溅在脸上。
坚硬的狼皮,像刺进铁皮里,刀刃翻卷,弄伤了岑冥的大拇指,少年像是感觉不到疼,继续用刀刃刺入。
“该死,你们都该死。”
“凭什么死的要是本座,凭什么把本座抛下?”岑冥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握住刀刃,狠狠扎破金狼王的喉咙:“那就全都死,给本座陪葬。”
“哈哈哈哈……”
岑冥面部扭曲,瞳孔赤红色,他笑的疯狂,肩膀都跟着颤抖。
有人好像在叫他,可他听不见。
金狼王的头颅被他刺的血肉模糊,头骨都碎了好几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但他还没停手。
温子韫赶来时就看到这么一个画面。
风雪萧萧,暗红的一线天前挂着火红的月亮。岑冥的身后,死了三只妖兽。他骑在金狼王的脖子上,一刀一刀往里刺。黑色的魔气缠绕他全身,那少年眼神呆滞,咧开嘴笑的诡异。
“十一。”
岑冥充耳不闻。
“岑璟初。”温子韫握住岑冥的手腕,强行把卷刃的刀刃抽出来:“它已经死了。”
“还不够,本座要它死后也不得安生。”
“杀生不虐生,你看看你在做什么。”
岑冥机械地抬头,浑身肌肉依旧紧绷。温子韫一把抱住岑冥,将人狠狠按进身体里。
少年的身上有很多伤口,大大小小,数都数不过来。他像感觉不到疼一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有人阻止他的动作,让他很生气,张开嘴,狠狠咬在温子韫的肩膀上。
没有咬重明鸟的腥臭味,还有一点点香甜。
如果血有味道,那他的血一定是苦的。坏人都是如此,血一定又苦又涩。
岑冥身上破破烂烂,手掌里甚至能看到白骨被切了一半,皮肉都翻了出来。他狠狠往下咬,要把温子韫肩膀的肉撕下来吞入腹中。
“为师来晚了,小十一受苦了。”
温子韫的声音低沉,摸着岑冥的脑袋:“刚刚害怕了吧?”
巍然找到那七个弟子,刚被一个妖兽逼入绝境,相互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巍然抬手就把那妖兽脖子扭断。
朱曹得救后在地上嗷嗷大哭,哭完了才抹着眼泪跟巍然走。
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片狼藉,四只妖兽都死了。正中间温子韫抱着岑冥,低声像是安慰。
“煊泽上仙好厉害,三两下就打死了四个妖兽。”谢明珠满眼兴奋,更是崇拜:“不愧是煊泽上仙。”
巍然观察那妖兽的死法,不像是温子韫的手笔:“真的是慕禹杀的吗?”
“不是煊泽上仙还能是谁?难不成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岑璟初?”
“你们看!”席星指着岑冥,眯起眼睛仔细看:“岑璟初的指甲怎么变成黑色的了?好奇怪。”
“好像真是……我听说魔族的指甲都是黑色的。”
鱼飞沉瞪了眼身边的弟子:“别乱说,那都是画本子里的猜想,巍然上仙还在这儿,怎敢妄自揣测。”
那名弟子立马噤声,捂着嘴巴再也不敢看。
岑冥咂咂嘴巴,尝到血腥味更加兴奋。面前有有个现成的人肉包子,他伸手就朝温子韫掐去。
脑袋嘎嘣脆,身子那就更好吃。
“杀了你。”岑冥喃喃自语,手伸向温子韫的脖颈:“杀死你。”
温子韫察觉巍然他们来了,他一掌把岑冥拍晕。捡起玉玦,重新戴在岑冥耳朵上。冰凉的玉玦轻轻散着光芒,隐入在耳边。
岑冥身形单薄,浑身是伤,温子韫脱下袄子系在他身上。
又背起他,对巍然道:“出去再议。”
“你身体怎么样?”巍然摊开手:“把你的宝贝徒弟交给我吧,我背着。”
“没事。”温子韫侧身躲开。
巍然收了手,叹气。
明明损了修为,周围都是煞气,已是强弩之末,却还在硬撑不肯把背上的少年交给别人。
有点好奇,温子韫虽心系苍生,心怀天下,但心不在任何人身上。这岑冥到底哪里不一样,竟能让他挚友如此护着。
万里,一双漆黑的眼睛透过晶石看着这一幕,身边一只老狼打了个哈欠。
“清桉山收上来个小魔头啊,有意思。”
层层万里,温子韫朝那个方向看过去。那人身体一僵收起晶石。温子韫的视线很快收回去,他打开镜外,一行人出去。
“嚯!总算出来了。”谢明珠高高兴兴,只是显得狼狈了些:“我爹给我算过,本少主命大,岂能轻易被一个空虚镜困住。”
温子韫低声道:“我带着十一先回去,他伤的重。”
巍然点头:“放心,这里还有我。”
泰和赶紧走过来,将一粒药丸塞进温子韫的怀里:“这是保命的,老夫用了十年才练此一丹,给他服下很快就醒了。”
“多谢泰和长老。”
“别说这些,这小子赶紧醒来,他还欠我一只灵鸡呢。”
温子韫背着岑冥离开,外面的弟子自动给温子韫让出一条路,双手辑礼。
邵永寿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狠狠甩了衣袖。
本想试炼的难度能把岑冥赶走,不但没有赶走,还生出这么多事端。看样子,岑冥是铁定留在清桉山了。
“掌门,我先封印空虚镜,里面不知多少妖兽入魔。”巍然侧身,那些弟子灰头土脸还算好的,有的都受了伤:“这些弟子受不少惊吓,待他们休息整顿后,璟初醒过来,再行拜师礼也不迟。”
“也罢。”邵永寿点头:“单衡,安顿好这些弟子,未通过试炼的弟子送下山。”
“是,掌门。”单衡行礼。
谢明珠小声问鱼飞沉:“那我们是过了试炼还是没有啊?”
“肯定是过了,没听到巍然上仙说,择日举行拜师礼吗。”鱼飞沉道:“不过不到拜师礼,谁都不知道变数。”
*
岑冥一直昏昏沉沉的,他周身都是黑暗。两世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浮浮沉沉,他几乎不记得自己在哪一世。
一会儿是他大魔头岑冥,一会儿他又在清桉山,是温子韫的徒弟,他是岑璟初。
他分不清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在哪。
一睁眼,先看到的是罗帐,周围是龙涎香的味道。他在温暖的被子里,在柔软的床榻上,一点都不冷。
他用力睁大双眼,感受着魂魄归位,记忆一点一点重新涌入他的脑海。
温子韫推门,见岑冥醒了,摸向他的额头:“睡了三日,泰和长老给的药丸很管用。”
岑冥双手包着纱布,身上也几乎被包成木乃伊。
伤口很疼,尤其是感染煞气的地方,伤口不易愈合,疼痛难耐。
他张了张嘴,努力发出声音。
“你是谁?”
“你师尊。”
“那我是谁?”
“你叫岑璟初。”
岑冥摇头,目光呆滞,却也知道自己是谁:“不对,我叫岑冥,我叫十一。我杀了前十个孩子,只留下我一个。”
“所以我叫十一。我是大魔头,我杀过好多好多人。”
岑冥抬起手,看到包扎严实的手,手里有半个掌心大的妃子笑。他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妃子笑,竟有些愣神。
温子韫拿出来,剥开后,塞进他嘴里。
“甜吗?”
岑冥机械地点头,口腔里都是清冽的味道。
他喜欢。
但他也是知道,凡是自己喜欢的,最终都得不到。
岑冥突然跳起来,动作又变得灵活。
把温子韫压在地上,双手掐在他的脖子上,目光如蝎:“杀了你,取你的妖丹。杀你,妖丹留下。”
“你干什么!”殷钧推门而入:“岑璟初,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
温子韫抬手,制止殷钧的行为。
“仙尊!”
温子韫根本没有把目光留给殷钧,而是握着岑冥的手,声音干净:“这里不是镜内,十一,你出来了。”
“我不叫十一。”岑冥大吼。
他骑在温子韫身上没下来,手上的力道加重,透过纱布,血已经渗透出来。
伤口裂开,他也不嫌疼。
少年眼眸赤红,似是滴血:“十一,十一,你天天叫我十一。你知道十一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