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记之凄美余劫》西施风荷

21、第 21 章

　　余熙闷着头刚踏出门，结果被采买东西回来的琼美碰见了。
　　琼美跟余熙打招呼：“二少爷好。”余熙头也没抬，说了”嗯“，径直走了。这让琼美感到奇怪，平常没心没肺的二少爷，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换了个人似的，不行，她得跟着出去瞧瞧，别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赶紧把东西托付给别人，然后径直追着余熙出门去了。
　　余熙正在唉声叹气地往车站走去，后面却突然听见了琼美喊他的声音，他回头一看，赶紧撒腿就跑。他害怕琼美又打着老太太的旗号抓他去干什么，更不想让她看到他现在伤心得想落泪的样子。
　　琼美看见余熙这种情况，就认定余熙又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追得更紧了。余熙跑了一会儿就又投降了，说：“琼美，你追我干什么？差点没把我累死。”
　　琼美气喘吁吁地说：“不是，你跑什么？”余熙都快要哭了，“你没事追我干什么？”
　　琼美挥挥手说：“得了，别跟我兜圈子了，我就看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怕你做傻事，所以追上来看看。”余熙惊讶地说：“你在关心我？”
　　这下轮到琼美愣住了，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确实好像很关注二少爷的一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以前她的生活总是很压抑的，每个人好像都有看不见的枷锁，尤其是母亲过世以后，无形之中也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当她看见二少爷总是没心没肺，仿佛天塌下来也没关系，这样乐观的性格好像生活中给了一丝阳光，让她看到另一种生活方式，她有些羡慕。每次跟二少爷交手，他时而耍无赖，时而扮无辜的样子，总是让她忍俊不禁，不知道什么时候，监督他做事情也成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久而久之，这一丝阳光好像成了她不可缺少的取暖火种，有些离不开了。
　　琼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期期艾艾地说：“当，当然，夫人交代的，我当然得做好了。当然了，作为朋友，我也得关心一下。看见你心情不好，我就得来看看，怕你想不开，做什么傻事。”最后一句是托词，她当然知道二少爷的性格是不可能做傻事，她只是不忍心看他有心事自己一个人憋着，她不习惯这样的二少爷。
　　余熙不知是有些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听完琼美的话以后，便漠然地说：“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是想去买个东西，顺便散散心。”
　　琼美直起身子凑近他，讨好地说：“散心？那我陪你吧。”余熙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说：“我不用你陪。每次看见你我都会想起每次被你追得很狼狈的样子。”
　　琼美轻轻地说：“那这次我就跟在你后面，不让你看见我，保证不影响你的心情。”余熙只好无奈地默许了，反正他从来没跑赢过琼美，就算不同意有什么用，又跑不过她，又甩不掉她，他有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这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路上，买完车票以后又不发一言地往回走。
　　余熙心事重重地一脚踢着石子，一边磨磨蹭蹭地挪，仿佛不想回家，好像不回家他就可以不用面对一个事实，一个关于琪美的事实。
　　就这样他踢到一半突然就停住了，叹了口气，说：“陪我到河边坐坐吧。”琼美很惊讶，也很开心，因为他终于说话了，咧开嘴，有些不知所措地笑着说：“好。”
　　面对静谧的河流，余熙和琼美席地而坐。沉默了好一会儿，余熙突然把车票递给琼美说：“给，这是给珈美的车票。”
　　琼美接过车票疑惑地问：“这是给我姐的车票？”余熙重重地点了头说：“嗯，她要去找我大哥。”琼美高兴地拍拍手说：“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余熙苦笑一下说：“嗯，真是太好了。”琼美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不高兴？”余熙沉默，不想说话。
　　琼美好像一下想到什么，说：“你不会，你不会，也对我...”余熙看着远方，扔着小石子，点点头说：“被你看出来了。那我就不隐瞒了。”
　　琼美把手捂在嘴上，一阵心凉：原来他居然喜欢我大姐这样的，平时真是看不出来。不过，幸好我大姐喜欢的是大少爷。那我还有机会，嘻嘻...唉哟，我这是在想什么呢？羞羞羞...想完心中划过一阵窃喜。
　　琼美看着余熙有些痛苦的表情，只好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安慰他说：“你这么优秀，一定还会有别的女孩子值得你喜欢。”
　　余熙依然略带悲伤地望着远方，叹了口气，说：“嗯，我知道。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琼美奇怪地说：“你不是那天就知道了吗？难道你那天强忍着没让我们看出来？”
　　这回轮到余熙奇怪了：“哪天？我今天才知道。不是——我们，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琼美惊异地说：“你难道说得不是我姐？”
　　余熙回过头来，白了她一眼，“果然，咱俩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样都能走岔道。谁喜欢珈美啊？我说的是，说的是琪美！唉...果然这个世上没人懂我。”说完更是把头一扭，不想理琼美。
　　琼美心中一惊：他居然喜欢琪美，真是没想到。不过想想他对琪美的热情劲那一切都好理解了。不过为啥他突然不开心了？被拒了？那是不是还是说明我有机会？嘻嘻...
　　琼美装作知心姐姐的样子说：“你大可以跟我说说的嘛，你不说这个世上谁会懂你呢？谁帮你出主意呢。你倒是说说嘛，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是表明心意被拒了？——我是女孩子，再加上她是我妹妹，我说不定可以帮得说你。”
　　余熙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我今天没有去表明心意，也还没到这种地步。只是——就是发现自己可能已经没机会了。”
　　琼美奇怪了，“我从没有听琪美说起过她有心上人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余熙又叹了一口说，“我今天才看出来，她的心思不在我身上，她有互相喜欢的人了，今天他们已经很明显，再看不出来我就是个傻子了。我早应该看出来琪美的心思，你知道我有多可笑，还成天做有关于她的白日梦，还想着等我毕业了，出去工作了就跟她表明心意，然后娶她，甚至，我都想好了如果我爹不同意我俩的话怎么办。”
　　琼美安慰他说：“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啊。琪美看不上你是她没福气，二少爷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以后有的是比琪美更好的女孩子出现。你不用沮丧。”
　　“我知道，我不是那么突出，比上，不是长子，得不到父母的重点栽培，比下，功课又比不上我弟那么拿得出手，我很一般，我知道。我很少和他们争夺东西，因为知道没有胜算，可是我现在只想要琪美，但是发现琪美的心也早早属于三弟。唉，真是....”
　　余熙开始自说自话模式，琼美没想到平常嘻嘻哈哈的余熙，心里也藏着很多令人想不到的烦恼。
　　“小时候，第一次看见琪美的时候，觉得好可爱，像个洋娃娃似的，可巧的是这个洋娃娃还会说话。后来你们的母亲去世了，顿时又觉得她好可怜，小小年纪，正需要爹娘的时候，爹娘却没有了。当她躲在李嫂怀里哭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残忍，第一次想要好好照顾这个没爹没妈的小娃娃，所以我拼命地想把好东西分享给她，以弥补她缺失的母爱。后来给着给着，就给习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连我的心都给她了。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依赖，一天看不见她就难受。直到今天，我看见她和余杰的表情就知道，我已经失去她了。你能想象你用心去浇灌的一朵花，某天发现她不属于你的那种心情吗？我现在就是这种心情。不过也怪我，从没有发现过自己的心早已经不在我这里。在今天失去的时候才发现我失去的如此可贵，我再也不会拥有这样的一朵花了，今后可能也不会再这样用心去浇灌这样一朵花了。”余熙说完，便低头痛哭。
　　琼美在旁边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种心情她懂，就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远远关注余熙一样。每天盯牢他学习，不是为了老太太交代的任务，只是因为闲下来以后自动就想要知道他在干什么，看见他认真学习也好，偷奸耍滑也好，一看见他嘴角就忍不住上翘，一天的郁闷全都不见了。如果哪天有人跳出来说不准她再看这个人，这个人是属于她的，她也会难过到心碎。
　　只好无言地安坐在余熙的身边，吹着冷冷的风，也低着头感受他那份难过。
　　直到天黑，两人才慢慢回到府上。
　　晚上琼美把车票塞给了珈美，同时给的还有自己为数不多的积蓄。
　　珈美不想要她的积蓄，琼美硬塞给她，并且拉着珈美说：“姐，从小就你最懂事，爹娘在的时候你就一直忙里忙完地照顾着我们俩。我从小就把你看作另一个娘，我没能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但是这次却可能可以帮上你，这让我感到开心。尤其是这次你追求的可能是自己终身幸福，我更是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你。别的忙我也帮不上，我只有这点小小的积蓄，希望你拿着能帮助你一路平安到大少爷身边。到时候别忘记给我们来信，告诉我们你的情况。”
　　珈美含着眼泪接过了车票，但是决不要她的积蓄，并告诉她：“琼美，你们是我一手看大的，我们的情谊就不必说了，我真的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因为我也有同样的感受。我们从小都没有分开过，这次分别，山长水阔，我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你还是留着自己的钱，给自己留点应急用。你也长大了，很快就要找婆家了，你姐我也没什么大本事，没能给你们准备嫁妆，但是绝不能给你们增加负担。你们能支持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但是这个绝对不能要。”
　　一个执意要给，一个执意不要，双双僵持不下，最后两人双双抱头痛哭。
　　哭了许久，琼美擦着眼泪说：“姐，不要哭了，你应该高兴，你要去找你的幸福去了。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找到自己的幸福啊。我每天都会想你的，你走了，这次我是真的没有爹娘了。”说完，琼美又自己哭了。
　　珈美把琼美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宽慰她：“你也不要哭了，我走了以后还是会回来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时候琪美喜滋滋的从外面回来，看见两个姐姐抱在一起流眼泪，紧张地问：“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为什么在哭啊？”
　　琼美擦干眼泪笑着说：“为姐姐奔向自己的幸福生活而高兴。”琪美走到她们面前，拍着手说：“你们原来是为高兴而流眼泪啊。哦，对了，姐，我这里有点积蓄，你拿着吧，路上说不定可以用到。钱不是很多，希望不要嫌弃少啊。”
　　珈美慈爱地摸着琪美的头说：“琪美，我怎么会嫌少呢？谢你们都来不及，你们都长大了，我不能再看着你们了。希望你们能保重自己。琼美，你做事风风火火的，但是好在有主见，我不太担心你，不过以后找婆家一定要自己擦亮眼睛啊。琪美，我其实最不放心你，你年纪小，最贪玩，我真的希望你以后有个好归宿。”
　　“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琪美，你跟三少爷是怎么回事？”琼美又忍不住地问琪美。
　　“对啊，我今天也看到了，是怎么回事？说出来给我们听听，说不定可以给你出出主意。”珈美好奇地说。
　　这次轮到琪美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说：“没怎么回事，什么也没发生。”琼美进一步问：“那为什么二少爷这么笃定你们俩有事？”
　　“啊，连二少爷都看出来了？”
　　“嗯。”
　　琪美低头害羞地扭着衣角说：“真的没什么。他什么也没说过。只是隐约地提起过自己的心意，仅此而已。”
　　珈美缓缓地站起来拍着琪美的肩膀说：“琪美，我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但是我知道你们这样不行，你还是得明确地知道他的心意。这个事情你尽快去问他，不要这么不明不白的。”
　　琪美有些沮丧地说：“可是，姐，我只是一个下人，我也不知道自己高攀得起还是高攀不起。”琼美在一旁插嘴说：“这现在只是你俩的事情，你管它高攀不高攀，反正你俩的意思先确定下来。大不了，到时候私奔嘛。”
　　琪美为难地看了琼美一眼，“私奔？不好吧？还不到这种程度吧？”琼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说别人都是头头是道，怎么到自己身上就是一笔糊涂账呢？”
　　琪美听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