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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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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漫天的红色,天际的晚霞,盛放的春花,以及……飞溅的鲜血。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只是愣愣地看着,几乎是着迷地看着,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铺天盖地的颜色,压迫着人的灵魂,仿佛这是存在这世上的唯一的色彩,好明亮,好耀眼,好夺目,好淫靡,好恶心,好罪恶,好排山倒海,好惊心动魄。
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要杀我们,是谁要致我们于死地,即使躲在一个深山里也逃脱不了被追杀的命运,为什么呢?
“枫儿,快逃!啊……”一个身着朴素却难掩盖其天姿国色的女子缓缓地倒下,却挣扎地想保护自己的儿子,他是她爱人的儿子啊,是他和她的血脉,她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危险,但是……她已经不行了……谁……谁来救他……谁……
母亲倒下了,带有不甘的神情,是因为她为了不能保护我而懊悔,还是因为她的男人直到最后也没有来救她,而让她失望?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只不过是一时激情的谎言罢了,却真的有人会执着的相信床上的海誓山盟,最后只能对着我怀念父亲的模样,可悲的母亲,可悲的自己,不过是一件附属品而已。
伸出小巧的粉红丁香,舔拭溅在脸上,唇边的温热液体,铁锈的味道伴随着浓重的腥味,刺激着味蕾在舌间翻腾,一如翻腾的胃液。
我的血也会是这种味道吗?
“还剩一个了呀……这趟任务还真是轻松啊……”玄衣男子缓缓地从女人身上拔出剑,吹了吹剑尖上不断滴落的血滴(西门吹雪?汗!),一步一步走向恍若置身事外的白衣黑发少年,举起了剑,刚想砍下去,却落入了晶亮的黑眸之中,一时间,他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的手仍然坚强而有力,但手心已经有了冷汗。
习武之人,贵在无求无欲,无欲则刚,刚则无敌,而眼前的少年,年纪轻轻,仿佛看透了红尘,而且筋骨非凡,加以时日,必能成一代高手。而那时,作为杀母仇人的自己,可就危险了……
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主意一定,泽北一步一步向眼前平静如水的男孩走去。一步,两步,三步……他为什么不逃,一个正常的小孩见到有人想杀自己,应该会逃跑吧,他为什么一动也不动……四步,五步……莫非其中有什么陷阱……六步……看他成竹在胸的神情,一定有陷阱!
泽北停了下来。
一张大网落了下。
剑闪,网破,人出,但流川枫已经不知去向。
“好玩的开始了。”泽北笑了,眼中的杀气更盛,“我最喜欢毛捉老鼠的游戏了。”
夕阳以沉入群峦之下,黑夜开始降临,狩猎的时间到了。
流川枫背负着手在林间悠闲地走着,就像在自家的后花园一样,对不时冒出来的蛇虫鼠蚁,飞禽走兽,视而不见。有时也会停下来,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些东西在树下或草丛中摆弄一下,然后起身,继续走。
他的白色衣衫已经不是白色的了,衣服的下摆开始呈现草裙的风采,漆黑但略显杂乱的长发也不若平日的飘逸柔顺,脸色因为过度的疲劳而越显得苍白,但他的眼睛仍是明亮的,甚至更明亮。因为困难不会压倒他,反而历练了他的斗志,磨练了他的耐性,所以,他的眼睛更亮,更有神,更加得璀璨,仿佛闪烁在天际的明星。
此时的流川枫就像一匹狼,一匹狼狈却不失优雅,有着明亮眼睛,越战越勇的狼。
原本还在阴暗潮湿的森林中转悠的流川枫,却在冥冥间,有一种阳光的味道在召唤着自己,所以,左转,毫不迟疑,于是,仙境,出现了……
诺大的一片碧绿的草坪,只有一棵树,一棵红色的树,一棵开满红色樱花的大树。树干需三四个成人才能和抱起来,树不高,树冠却向四面八方延伸开去,遮天避日,如火焰般,炫烂着燃烧着周围的一切。数不清的花朵在绽放,数不清的花瓣在飘荡,数不清的落红使草地变成另一片樱花的海洋。彩蝶纷飞,莺啭燕啼,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即使是这么一个以冷静而自傲的人,见到如此之大的开满樱花的樱花树,第一百零一种表情也会有裂缝的时候。
风动,花舞,飘香,心醉……
流川枫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以减轻胸口因窒息带来的疼痛感。伸出手,如珍宝般捧着随风飞舞的花瓣……突然,他的眼神变得犀利,盯着花瓣,好象那些不是花瓣,而是毒蛇。
其实花瓣还是花瓣,只是已经不是完整的了,原本心脏般的花瓣被一分为二,切口平整,就好象是用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小心割的,但这里没有匕首,没有人,只有漫天飞舞的破碎的花瓣。
是剑气!漫天的剑气,撕开了漫天的樱花雨,不知何时,连鸟叫声都没有了。
看来,是他来了,真是阴魂不散,麻烦的家伙!
流川枫皱了皱眉头,用力攥紧了拳头,伸吸一口气,再缓缓放松,转身,脸上仍是平日里冷冷的表情,瞧着从林子里走出来的人。
泽北荣治较之流川枫也好不到哪里去,玄色的衣衫虽不能说更黑了,但上面却充满一些如泥巴啊,草汁啊,枯叶之类的装饰物品,加上蓬乱的头发,布满血丝的眼睛,以及微跛的走路方式,相信与他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一时间也认不出眼前的乞丐就是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泽北荣治。
“小子,你很聪明嘛。”泽北荣治回想到从天而降的蜂巢,隐藏在树丛中将人绊倒在沼泽中的绳索,还是可以将人倒掉的套绳,头就隐隐作痛,“我是很欣赏你,但是,抱歉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谁想杀我?”
“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我不会说的哦。放心,我的剑很快的,不会很疼的。”泽北荣治扯着嘴角,算是笑了一下(拜托,被蜜蜂蛰得满脸是包,哪里还笑得出来啊),拔剑便向流川枫刺去。
好快的剑!
流川枫急退七步!剑跟进!再退!再跟进!
背抵着树干,流川枫已无路可退。但剑光如闪电,如奔雷,向他袭来!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来。会死吗?这是流川枫第一次考虑关于死的问题。
这一年,流川枫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