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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5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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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吧。”
竟然是韦涧素那厮的声音!
傅宁珞心底又是砰砰直跳,又是懊恼自己被这家伙发现了,脸上全是犹豫之色,不知自己该不该出去,还是再挣扎一下。
从喉间发出的闷笑声响起,韦涧素似乎忍不住了,磁性的笑声越来越大,傅宁珞恼羞,不知道他究竟笑什么。
“我刚刚在回廊那边,看到你开门了。”
傅宁珞一阵窒息,这厮明明看到她了,却不制止,故意看她出糗,若不是藏卷楼只能从门进来,他恐怕还会偷偷观察她究竟要干什么。
一跺脚,走了出去,傅宁珞脸色变化极快,仿佛被抓个现行的不是她,脸上迅速堆满了笑。
“哎呀,韦大人怎么来了,我刚看见一只耗子跑进来了,心急之下没打招呼就进来了。”
韦涧素背对着门站着,身上沐浴着柔和的光,脸却隐在暗中,看不清喜怒。
他不说话,反而抬脚往里走,直到走到距离傅宁珞四五个书架的位置停下,他端俊的脸侧过去,看向身侧的架子,缓声开口:“从这开始,是陇右道的案卷,傅姑娘要找哪里的案子?”
傅宁珞心底咯噔一下,知道韦涧素进来的那一刻已经锁定了她的位置,所以打断她继续翻找。
现在不仅被抓了现行,还暴露了自己的目标,傅宁珞极为懊恼。
然而面上,她依旧装作无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韦大人来了,抓耗子的事便交给大人吧,下官先告退了。”
傅宁珞溜之大吉,韦涧素竟也未拦她,直到她出了大理寺,都不见有人来抓她回去,傅宁珞心底越发忐忑,蔫头耷脑回去。
到了家,傅文清把她叫去了,说了一件事:楚芸和源江婉也请了自己父亲和祖父作保,想要在大理寺或刑部谋个职。
傅宁珞得知这个信息,若有所思的回了自己屋,之后便再也不见她出来。
韦涧素下衙回了舅舅家卢府,进府后,他未急着回自己院子,而是去了隔壁的卢景生院子。
“会徽,怎会这个时候来?”卢景生俊逸中略带苍白的脸浮现出惊奇,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大理寺忙案子的事吧,怎会按时下衙,还来了这里?
韦涧素心底有许多困惑和话想找个人聊聊,其他人都是官场中人,即便是自己好友源宗裕,有许多事他也不会和他说,但卢景生不同,他是官场之外人,也与傅家毫无瓜葛,所以有些事他想找他聊聊。
毕竟对于女孩子,他实在不知如何处理好。
看出他有话要说,只是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开口,卢景生放下看了一日的书,倒了一杯茶,温声道:“会徽有话不妨直言,入我耳,必不会再说与他人听。”
如此观察入微和善解人意的表现让韦涧素松了一口气,但想到自己要问的事,他因为在外办案微微晒黑的脸色又浮现出一丝微赧,踌躇半晌,他咬牙请教:“若是……若是想要一个姑娘说真话,弄清楚她想要做什么,要如何做?”
素来不近女色的卢景生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等好不容易憋住咽下去了,一脸好笑又打趣问:“有心仪的姑娘了?”
韦涧素连忙摆手,“景生莫要多想,只是为兄有些事想要了解清楚罢了。”
见自己说罢,卢景生似乎信了,他松了口气,再一次请教:“可有妙计?”
卢景生想了想,“你若十分想知道,那姑娘又不愿意告诉你实情,不如请她饮酒,酒后吐真言,定能问出实话。”
韦涧素得了妙计,道了谢,心满意足回去了。
翌日,傅宁珞和陆二拿着药材和点心去卢府探望卢景生,碰见源宗裕三人也在探望卢景生,说要摆接风宴,卢景生就看向了她。
作为最亲的师妹,接风宴怎么可能让外人摆,而且她也不想吃源宗裕等人摆的宴,所以刚得了一笔银子的傅宁珞大手一挥,自己帮忙接风,以感谢卢景生去蓝田县照顾陆二的理由。
卢景生自然不希望源宗裕三人给他接风,无有不应。
宴席期间,卢景生有伤在身不能饮酒,只能以水代酒敬了众人一杯,接着他就发现韦涧素给傅宁珞续杯了。
而素来不喜欢喝酒的傅宁珞看了看韦涧素,竟然一饮而尽,一连喝了两杯,傅宁珞脑袋往桌上一趴,呼呼大睡。
还要再给她倒酒的韦涧素姿势停住,神色茫然地看向卢景生。
卢景生面无表情,并不看他,垂眼喝汤。
陆二也弄不明白他们的眉眼官司,一言不发,埋头吃饱喝足,然后从傅宁珞钱袋里取了钱付钱,背上人走了。
一桌人:“……”
深夜,醉酒的傅宁珞被人从被窝里抓出来,她迷迷瞪瞪望着把自己叫醒的人,不耐烦将那张俊脸往外推,“好困——”
卢景生揪住她脸把她唤清醒,问:“为何喝会徽给你的酒?”
傅宁珞脑子不清楚,混混沌沌的,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会徽是谁,她嘟囔回答:“他……嗝……他抓住我把柄了,不……不能……让他告状。”
声音说不出的软绵委屈,卢景生好笑。
“抓住你什么把柄了?”
傅宁珞立即扯着他袖子,将脸埋在袖子里,以万分伤心的语气说:“我……我去藏卷楼,他看到我开锁了。”
卢景生:“……”
傅宁珞醉意上来,又迷瞪瞪打了哈欠往温暖的被褥里钻,卢景生到底没再摇醒她,摇摇头,将被子给她掖好。
也怪他,乱出主意,传授什么酒后吐真言,让会徽用在了师妹身上。
小姑娘肯定以为会徽故意折腾她,威胁她,所以才委屈巴巴地喝酒,不过她也太心急了,好不容易取得大理寺人的信任,转眼就偷溜进藏卷楼,还被抓了个正着,要是被李大人知晓,定会怀疑她居心不良。
叹息一声,卢景生准备离去了,路过旁边桌子时,他停步,桌上乱七八糟堆了一大叠纸,也不知道写了什么,他随手拿起最上面的几张,对着月光仔细辨认,一看之下大为惊讶,竟然是女子官差编外应聘条例。
楚芸和源江婉也要当官差的消息他一早从韦涧素那里得知,小师妹现在写这个显然是想要借助楚、源两家的东风,推动女子可以在朝当官差。
再看这份纸上写的东西,不仅详细列了朝廷招聘女子要考核的事项,还有应该遵守的规矩,还包括俸禄多寡。
或许是知晓自己开了一个不好的头,没有月俸,所以在这一项上写的很细。
女子们不能科考,所以她写了教习考核班,女子也要遵守正式官差的规矩,还有俸禄,朝廷不会轻易允许女子出入衙门,更不会轻易同意发俸禄,本来国库就不丰盈,为什么要凭空多支出这一项?
如此一来,户部就会大举反对。
因此小姑娘在这一项上写了,报名进入教习考核班要缴纳学费一百两,而针对平民农户和匠户又可以减免。
考核过关后,女子的俸禄从这里面出,衙门再适当给予奖励。
林林总总已经写了几十条。
卢景生看完,将稿子放回去,然后望着放下的帷帐良久,这样一份册子,无人上表的话,只能埋没在箱底最深处,不能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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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熬了一日,傅宁珞总算把《女子官差编外应聘条例》写完。
可这份法则让谁上表合适呢?
傅文清肯定不行,因为傅宁珞就是他争取来的,当时可没有这些事,若是他提出,会让人以为他是阻拦楚芸和源江婉当个编外官差。
韦涧素官级不够,珍玉公主也不可能帮忙,她一插手,皇帝就要多想了。
夜黑风高,傅宁珞一身夜行衣进了李大人府,和李大人谈了一刻钟,出来了。
望着关闭的房门,傅宁珞忍不住塌了肩膀。
转身,她又去了刑部王尚书家,同样谈了一刻钟,而后被请了出来。
接着,傅宁珞去了刘御史家,不到一刻钟,她身后的大门再次被关闭。
陆二等在外面,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吧。”
傅宁珞垂头丧气的跟着走,“他们都不肯帮忙。”
“我们再想办法。”
“可是我没有认识的大人了,早知道,那些宴会帖子不该推掉的。”
“阿珞,别难过。”
“我不难过,只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时间不多了。”
陆二不知道再怎么劝她,拉着她手腕回家。
少年的手还不够宽厚,但很温暖,傅宁珞心想,至少还是有人支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