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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   “大人,死者系被人杀死。”小小少年有模有样地恭敬回禀。“以死僵的程度来看,死于昨晚二更天。他死后,被人拖行过,椅子下的血量很少,鞋后跟的泥土有磨损,但很浅很平坦,所以应当在屋内被杀死,然后拖到椅子上的。”

      “死者死前与人争执推搡过,肩膀处的衣裳有褶皱,死时瞳孔睁大,似乎很震惊,凶手或许是死者相识之人。”

      “身体无其他外伤,不过,他右脚脚腕处有一拇指大不均匀的紫红色淤青,是生前所伤。我和松泉大哥查看过屋内家具,并没有与死者脚腕处伤痕形状一致的硬物,所以暂时还无法确定是何物造成的。但这么严重的伤,死者行走应当会有体现。”

      他也听到了屋主所说,死者昨日被人送回来时,还能自己行走,没看出有脚伤。

      “还有,死者的致命伤也很奇怪。”

      小池子验过尸体后,又帮其穿好了中衣,凶器已经取下来,但胸口还敞着,露出致命伤。

      尸体平放在干净木板上,这是衙门里经常用来抬尸的。傅文清和傅宁珞蹲下来看,小池子指着死者胸口处的伤。

      “它是斜向下刺入死者胸口的,像女子单手拿着发钗举高后朝胸口斜刺下。我刚刚请松泉大哥试了一下,举高刀刺板子,便是凶手和死者相差一个头的高度,举刀刺下角度也不会倾斜这么多。松泉大哥说,如果按照死者胸口的刀倾斜角度杀人会很不好使力。”

      傅宁珞在进屋看见死者身上的刀把朝天而不是垂直朝腹部时就知道伤口有异了,此时说:“寻常人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杀人,因为如果对方是清醒状态,你贸然举起凶器,对方肯定叫喊反抗,接着会发生缠斗。举高凶器杀人通常是采取的近距离出其不意,比如拥抱时,忽然一把推开对方,一刀插过去。”

      “但这样也容易被对方提前察觉。所以熟人一刀致命更喜欢采用把刀藏在袖子里,然后一刀横刺向死者腹部,这样几乎不会留给死者反抗的时间。”

      小池子:“师父,你说会不会是死者有些醉了,在地上躺着睡觉,然后凶手杀了他?”

      “如果死者是非清醒的状态。凶手杀人,死者不会再反抗,可既然要伪装成自杀,为何要用这样明显不像自杀姿势的手法来杀人?抹脖子,手腕,横刺向腹部,都是自杀最好的方式。”

      “而且他眼睛是睁开的,有明显的情绪。如果是睡梦中被捅死,他可能还来不及看清凶手是谁就咽气了,又怎么还有时间露出如此复杂的表情?”

      “也许是躺在地上时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了凶手,但还没等他叫出来,凶手就一刀杀了他。”

      傅宁珞听他推论的有模有样,夸赞道:“不错,推断有进步,这种可能也有。”

      “死者伤口的血迹流向如何?”

      小池子顿时认错,“师父,我忘记看血迹流向了。”

      “等会儿再验看,死者脚腕上的伤在哪儿?”

      小池子拉开死者右脚的裤腿。

      “在这儿,不知道是何种硬物造成的,伤得还挺严重。”

      傅文清:“会不会是和凶手打斗时所伤?”

      傅宁珞:“有这个可能。”

      傅文清让衙差去问报案人和韩无畏,死者回来之前走路有无异常,同时让他们把从死者身上取下来的比手掌略长一些的刀拿给王启安夫妻和报案人辨认。

      傅宁珞让小池子把忘记检验的地方重新查验一次。

      “回头把验尸流程和要点背写一百遍,下次再犯,就让你们大人罚你俸禄。”

      一听罚钱,小池子紧张地不敢有异议。

      他现在住在傅府,师父不要他的租钱,还管他的吃喝,但他念书和用的钱总不能也让师父给。

      京城物价贵,五百钱勉强够用,还能存下一点点。要是罚钱,那真是连糖块都吃不起了。

      傅宁珞怕他再出错,看着他验。

      血迹流向能判断死者时的体位和死后是否被移动。

      如死者坐着被杀死,之后没被移动过,他伤口的血液只会顺着往下流,而不会流到背后和身侧。

      如果是躺着被杀,同样没被移动多,伤口的血液就会横着往下流。

      但如果被杀后在血液凝固以前再移动过尸体,伤口处的血液肯定有变化。当然也能通过尸斑来进一步确认。

      小池子通过尸斑和死者脚底侧泥土的痕迹确认尸体被移动过,但没能判断死者死时是什么体位,站着的,坐着的还是躺着的。

      等他验完,重新回禀,“师父,他的血迹很混乱,身上、衣服上流的到处都是,只能看出死者被杀后很快被移动到位置上,而且被翻转过。至于他是坐着被杀之后再翻转移动到椅子上,还是躺着被杀后再翻转移动椅子上,徒弟看不出来。”

      傅宁珞颔首,“不错。回衙门后你再仔细勘验,最好能实验一下,看凶手杀人是用的什么姿势,死者又是什么姿势。”

      小池子应下,傅宁珞便带着他在屋内搜找了一圈,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造成死者脚伤的物品。

      等他们搜找完,没发现造成死者脚伤的东西,而被派出问报案人、韩无畏和死者屋主的衙差们回来,禀明死者昨日行走如常,凶器是死者自己屋内中用来防身的,但平日只是用来削水果。

      “如此看来,可能又是一起激情杀人。”傅文清说着摇头叹息,“王诘的嫌疑很大。年轻人啊,气性太大也不是好事。”

      傅宁珞正要说话,又进来两名衙差。

      “大人,韩任辰带到。”

      另一个衙差紧接着道:“大人,王诘不在家中,他家的仆人说他一早去了公主府。”

      屋内霎时一静,周围的气氛肉眼可见的诡异起来。

      傅文清正是年轻力壮,大展抱负之际,不想刚上任第一天就对上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为了日后自己有安宁日子过,也为了不太早被皇帝罢官回家种番薯,他不能太过得罪公主,还要把案子办的漂亮。

      在场的衙差不动神色得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被他们的大人点名去公主府要人。

      珍玉公主府,岂是他们几个衙差能去的。

      傅宁珞见状,将原本想要问的话闻出来。

      “爹,这些案件相关人,包括嫌疑人王诘,有没有会武功的?”

      嫌疑人的情况都是让衙差和李松泉去调查的,傅文清看向几名衙差。

      衙差们回道:“报案人赵公子略通拳脚,他是工部侍郎之子,出入有护卫。至于屋主、韩无畏都只是平常人,并不通武艺。刚被带来的韩任辰也只是文弱书生,但他家境不错,家里派了一个书童,一个车夫跟着。至于王诘王公子,他只有一个照顾起居的仆人,并不懂武艺。”

      “珞儿,可是有何发现?”

      傅宁珞摇头,“只是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对了爹,您派谁去公主府要人?”

      屋内顿时又安静下来,针落可闻,看着那些衙差缩着脖子盯着脚尖的样子,傅文清气不打一处来。

      傅宁珞也觉得好笑,主动请缨。

      “要不女儿帮您走一趟?”

      在场的衙差们齐齐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傅文清扫了一眼这群贪生怕死的下属们。一挥手,先让人下去了。

      群衙差们忙不迭退了出去,生怕走慢一步就被叫住,傅宁珞啧啧取笑。

      “爹,你现在可是有一群好手下,京兆尹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傅文清瞪眼:“看为父的笑话,你还想不想涨月钱了?”

      那当然是想涨的。

      她爹抠门的很,当县令时,她每天有五文钱零花钱。当长史时,她月钱涨到五百钱。

      后来她去拜师学艺,不在家吃用,她爹就补贴了她一两银子。

      到她爹成为刺史,她的月前不增反减,不管她在没在家,都只有一两月钱。

      理由是他们三兄妹都长大了,需要给他们准备彩礼嫁妆,所以一人扣下五百钱。

      扣了三年,他们三兄妹名下一人得了两亩良田...其中一亩还是她爹自己拿私房钱补的,让他们三兄妹以月钱抵扣。

      以前傅宁珞不在意这点月钱,她学艺的陶明山有月钱,她师兄和三兄能干得很,生意越做越大,她的月钱从二两涨到了五两。偶尔她再给人走走镖,和神医二哥卖卖药,根本不缺钱用。

      但自从去年她躲着师兄不回信,师兄就停了她的月钱,而回到家,她的月钱就不够用了。

      父亲拿月钱威胁她却威胁不到。

      “您不给我涨月钱,也不能给其他人涨,看谁熬得过谁。”

      其他人指的自然是她那两个和她不睦的兄长,二姐。

      她可以不买衣裳首饰,只要顿顿有肉即可,再不济还能想法子给衙门办事赚钱。但那两人,一个要读书交际,一个爱打扮爱面子。

      以前每月的月钱加上母亲的填补都不够花,回头进了京城,再以以前的月钱,还不得天天找母亲哭。

      傅文清:“...你就这么开心看我笑话?”

      “那可不,谁叫您是我爹呢,女儿天天吃馒头,正好缺了下馒头的佐料,您的笑话,足够女儿多吃两日馒头了。”

      傅文清转移话题:“去公主府,你有何要求?”

      “女儿要酬劳。”

      “多少?多了爹可没有。”

      “十两。”

      “十两?!”傅文清都惊呆了,“为父一个月俸禄也才二十几两,你开口就把为父半月的俸禄要走了,没有!”

      “五两,不能再低了。”

      “一两。”

      “五两!”

      “一两,”眼看还要再无休止争论下去,傅文清连忙叫停,“为父养你这么大,现在就让你帮个忙,你还和为父讨价还价,你当为父是捡来的吗?”

      傅宁珞:“…我看您就是捡来的,还是乞丐堆里捡来的,一两就一两吧,给钱。”一两银子也够吃一月肉,聊胜于无吧。

      “先欠着,下月发俸禄了给。”

      傅宁珞服了,她爹一两银子还要欠着,抠门抠到家了。

      可谁让是她爹呢。她总不能看着自己爹为难。衙门留下的衙差不得用,只能他们自己争气,否则每次对上权贵就当缩头乌龟,白白让大理寺看笑话。

      傅宁珞带上李松泉去公主府,傅文清虽然解决难题,但也不免担忧女儿去了公主府被刁难欺辱,怀着一颗让衙差们带韩任辰进屋问话。

      擦肩而过,傅宁珞看了一眼被带进来的不高不矮的书生,一身深蓝色洁净绵绸长袍,穿戴整齐讲究,看到她,对方低下头让到一边,等她先行。

      走出房门,里面传来悲切哭喊:“吕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想不开了?”

      哭声透着哀伤,傅宁珞听着,不免感怀不枉死者多次替韩任辰打抱不平,这哭声确实有几分真心。

      屋内小池子收拾了工具箱,见没什么事了,便抱上工具箱跑去衙门准备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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