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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   傅宁珞才回家休息了半个时辰,宫里来人说皇帝有话问她。

      到正堂时,李松泉正请面白无须的内侍喝茶用点心。

      “松泉大哥,这位公公是……”

      李松泉还未介绍,那小内侍便堆满笑自己站起来,“咱家姓周,乃内侍省内谒监,傅姑娘唤咱家周公公即可,咱家这次来,是陛下和朝臣们想问问姑娘,愿不愿意去大理寺当个官差,协助大理寺查案抓捕犯人。”

      “让我去大理寺当官差?”傅宁珞本就又大又圆的漂亮眼睛瞪得更大更圆了。
      这怎么可能了!

      陛下怎么会忽然让她去大理寺当官差?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陛下故意派人来试探她的?

      周公公笑道:“今日早朝,许多大人对…”

      今日一早,包括刘御史在内的许多官员都参奏傅文清、李大人和韦涧素,参奏后面二人的原因不必多说,参奏傅文清的原因则是因为傅文清纵容身为女子的她出入衙门。

      傅文清趁机发难,朝皇帝哭诉京兆府府衙官吏不足原先三分之一一事,这件事皇帝其实一早知道,只是等着看傅文清怎么处置。

      衙差调任不归吏部管,但有品级的官员调任都必须经过吏部,而且如此多的衙役调遣如果没吏部帮忙,也难以挪动。

      因此傅文清的哭诉几乎直指吏部以及接收这些官吏的衙门。

      之前负责卖人情的吏部侍郎跳出来反指责傅文清赶走五个衙差一事,傅文清正因为那三个衙差害得傅宁珞受伤而一肚子火气,就讽刺说,如果吏部的人觉得这几人都是人才,那就自行招揽去,正好多余的人才来府衙填补。

      把吏部侍郎堵得没话说,还是门下省侍中兼吏部尚书的卢大人站出来说话,才让傅文清没再发难吏部侍郎。

      接着,傅文清顺势朝皇帝求个恩典,让傅宁珞在衙门当差。

      其他大人一听,女子怎么能当官呢!坚决反对,傅文清知道以一己之力不可能和群臣对着干,于是以退为进朝皇帝要人,名单都准备好了,都是各个衙署的能干人才,而且都是那些衙署主官们的心爱干将。

      这下所有被讨要人的衙署都不干了,但府衙确实空缺了许多人,而且事情闹到皇帝面前,无疑于将各衙署私底下与皇帝作对的小动作搬上了台面,各个衙署都心虚。

      一番舌战之后,各衙署同意送傅文清一个人,但不是名单上的那些他们的心腹爱将。

      傅文清满载而获,便说日后用不着女儿的事不会去找她,李大人一听,这话不对啊,群臣参奏就是不让他女儿进出衙门,但傅文清这话不还和以前一样么,李大人也不知如何思考的,就开口提出让傅宁珞去大理寺当差。

      “…早晨刘御史带着几位大人回到朝堂,对姑娘赞不绝口,陛下也觉得傅姑娘有一颗识大体的公正之心,因此陛下让奴才来问问姑娘,愿不愿意去大理寺当个官差。” 周公公笑着说。

      傅宁珞嘴巴几乎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韦涧素那厮之前还言辞凿凿地说大理寺不会收她,转眼他的上官就把她要去大理寺当官,不知道这会儿他得到消息没,
      会不会气得吐血。

      “小女愿意,小女喜欢查案断案,不管是哪个衙署,都是替陛下,替百姓做事,小女无法当面叩谢圣恩,请周公公替小女多给陛下磕几个头吧。”

      说话间,傅宁珞将刚到手的韦涧素赔的荷包放到周公公手里,然后亲自将人送出去。

      没多久,傅宁珞就收到了皇帝的旨意,让她暂做大理寺刑案缉查司直,特属五品,为期一年,连腰牌都给她送来了。

      .

      “师父,京城的东西都太贵了,一口胡桃木柜子就要五两银子,樟木的也要四两,黄花梨和红木的更贵,还有茶具,一套官窑出产的茶具就需要十两,青花瓷更贵,师父,大人就给了一百两,咱们才买了几件大件家具和两套茶具,根本不够用。”
      小池子陪着傅宁珞采买,嘴巴嘟得能挂油瓶了。

      傅宁珞牵着租来的马车叹气,“十年没回来,京城物价涨的太快了,我爹还说一百两够置办齐东西,现在看来能把家具置办齐就不错了。”

      小池子撇她一眼,嘴巴撅得更高了,“大人让买的都是平民百姓用的,您买的都是官老爷用的,自然不够用了。”

      “你懂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咱们搬来京城需办宴宴请街坊邻居和那些同僚,我娘她们也需要结识后院的夫人们,咱们家拿平头百姓的招待,被人笑话无妨,但若是被人看轻了,日后麻烦更多,钱能解决的事,都是事,明白吗?”

      小池子:“…待客用的买贵的,那您给大姑娘和大公子他们买那么贵的干嘛?您还当了一块玉佩!”

      小池子生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您师兄给您的生辰礼,大公子和大姑娘他们总是找您麻烦,大姑娘还喜欢讨要您的东西,您就不应该对他们那么好。”

      傅宁珞:“…我这是表面功夫懂不懂?我花点钱求个安静难道不值?”

      小池子哼道:“有钱还不如买好吃的,花给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恩,一点都不值。”

      傅宁珞:…好有道理,无言反驳。

      傅宁珞带着徒弟采买是因为傅夫人他们快到京城了,之前租下宅子就只稍作整理就搬进去住了,眼下一大家要来,自然不能如之前那样应付了事。

      其实刚搬进宅子时傅文清就叮嘱早早收拾好,但傅宁珞偷懒,觉得母亲他们没那么快上京,等安排好徐州事宜,至少也要十天半月,谁知才过去几日,母亲他们就快到京城了。

      最后傅宁珞也只置办齐大件物品,装饰一类的小物件都没购买,一来这些小物件可便宜可贵,买的贵了没钱,买的便宜了她母亲他们看不上,还不如把钱给父亲,等母亲他们到了,想怎么买怎么买。

      于是傅文清刚下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收到了退回来的八十多两银子。

      他顿了顿,接过银子,背着手视察了一番,家具都置办齐全了,买的还都是好木料,各处破旧腐烂的地方也都修缮了,屋内干净整洁,只缺少了一些摆设装点。

      “我给你的钱还不够买这些的,你哪里来的钱?”

      傅宁珞闷闷道:“我自己的钱,您别管。”

      傅文清就走到前院的昭华院,那是傅宁珞的院子,这个院子是整座宅子中第二大的,中间一大片空地,方便她每日习武,但对于傅宁珞来说,还是挺小的,轻功施展不开。

      傅宁珞一直有自己的小书房,来京城了也不例外,傅文清在孩子们念书方面从不吝啬,因此傅宁珞占据这么大一个院子,还将院子里的一个大房间做了书房,他也没意见。

      书房还是空的,连书架座椅都没买,闺房只有一架床,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外加一套座椅茶杯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屏风。
      简洁的不像是大家闺秀的房间。

      而且还都是旧制品,一看就是去当铺淘换的。

      傅文清叹息,同时又心疼,原本他想着买些寻常的家具,或是去当铺买一些旧货,一百多两银子足够了,可……女儿有女儿的难处,妻子素来喜欢那些精贵东西。

      “罢了,其他的你娘来了她自己买,你自己去买点喜欢的吧,书架买好点,你不是喜欢窝在书房的榻上看书么,再买一张好看的矮榻。”

      傅宁珞却没接她爹给的银子, “等我自己有钱了再买吧,您把钱给娘。”

      “那也没有让你一个小姑娘出钱的道理,爹知道你不缺好东西,但那是你朋友和师兄们给的,那就是你的,你娘要买,她自己出钱。”傅文清宽厚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小女儿的头顶,依旧把银子放在她手里,“当了什么东西?爹给你赎回来。”

      傅宁珞顿时高兴了,却只拿了十两银子,她拍着胸脯道: “爹您放心吧,我现在是大理寺司直了,五品官呢,等我赚了钱,就自己去赎。”

      傅文清哭笑不得,他是帮女儿争取到了品阶,可没俸禄,只有办案了才有一点赏银,以朝廷国库的情况和户部那些人的抠门性子,赚的可能和那些衙差差不多,还不够她自己花用。

      只是如今女儿正是兴致高昂之际,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

      .

      傅家租的这座宅子在嘉会坊,地理位置不错,离府衙也近,方便傅文清上下衙。

      傅宁珞一早到城门等着接到家人上京的队伍就往家里走。

      她骑着小黑马走在最前面,领着马车一路穿过巷子,四周居住的百姓纷纷出来看热闹。

      “傅姑娘,可是傅夫人到了?”

      “是啊,我娘我姐,我哥哥嫂嫂还有未来姐夫都到了,等我们收拾妥当了,再请大伙喝杯喜酒。”

      “应该的应该的,傅大人升迁、乔迁,姑娘又做了大理寺司直,三喜临门,我们都想上门讨杯喜酒呢。”

      傅宁珞忙谦虚,“都是陛下恩典,才让我可以帮衙门办案,不过我这职位都是虚职,没俸禄,只在大理寺需要协助时才搭把手,说不定明年朝廷就把我的职位收回去了,称不上喜事,请大家上门也是做了邻居,认认门。”

      “姑娘还是这般客气,那等姑娘家收拾好了,我们再来叨扰。”

      “一定一定。”

      傅宁珞虽忙着衙门的案子,但搬进来第一日就带着徒弟拿着瓜果与邻居们打了照面,这段时间邻居们也很是照应他们,因此相处的也融洽。

      马车里,傅夫人坐在上首,傅大嫂杨氏和傅大姑娘坐在两旁,李松泉的娘子许涟以前是傅宁珞的大丫鬟,跟着杨氏并排坐。

      听着外面热情的问候,杨氏与许涟唇角上扬。

      杨氏轻轻撩开车帘一丝缝隙往外看,见一路上都有人热情招呼,笑道:“京城的人看起来都挺和善的。”

      傅夫人板着的脸松快了一些,她透过车帘缝隙往外看了一眼,语气带着一丝扬眉吐气,“十年前,我们一家还只是住在永安坊的一个小院子里,那时候老爷被外放到一个小县城,多少人看我们笑话,说老爷回不来了,十年后,我们不仅回来了,还住在嘉会坊了。”

      其实永安坊与嘉会坊距离并不远,只是永安坊更靠外一些,而且平明百姓更多一些,十年过去,郑氏的记忆有些偏差,以为永安坊靠近城门,是平头老百姓住的地方。

      杨氏没来过京城,也不知道永安坊在那儿,秀丽的脸依旧笑容柔婉,“都是爹和娘的功劳,媳妇才有机会见识京城繁华。”

      傅夫人脸色柔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得意,单独坐在另一侧的傅宁舒闻言撇了撇嘴,“娘,你没听那些人说啊,傅宁珞当了什么司直了,肯定是爹给她谋的,之前您让爹带哥哥上京,爹不同意,若是爹肯听您的,现在当官的就是哥哥了。”

      傅夫人刚刚柔和的脸又立马拉了下来,杨氏状似无意间感叹,“这什么大理寺司直是爹对家的吧,女子素来不能为官,珞儿妹妹这官恐怕是特例,指不定不好过呢。”

      又感慨,“来时,儿媳父亲还与儿媳忧愁爹这个官不好做,听说要和大理寺抢案子,那大理寺哪是好想与的,父亲还担心爹应付不过来,现在爹把珞儿妹妹弄进大理寺做内应,日后爹肯定能轻松许多,咱们一家也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郑氏没说话,但脸色没再黑沉,傅宁珞皓齿轻咬唇瓣,双手搅着丝怕低下头来,也安静下来。

      杨氏见状继续撩开帘子看外面的邻居们,日后就要留在这里了,能早些弄明白附近住的都是些什么人自然更好。

      许涟从一开始就看着外面没回头,装听不到里面的暗潮涌动。
      她虽然还帮傅宁珞管着院子里的事,但到底是外人了。

      到傅府门外时,马车停下来,许涟坐在外侧,先下车,其次是杨氏,她下车后恭顺地站在车旁,伸手扶婆婆下来,轮到傅宁舒时,被傅宁舒侧身躲开了,杨氏也不在意,淡淡收回手,搀扶着傅夫人站在门前。

      “这宅子……怎么还没咱们徐州的住宅大?”傅宁舒柳叶眉微蹙。

      傅夫人也不太满意,她左右看了看,附近有两座宅子都比这座大,门口的狮子也比自家门前的狮子大了一圈。

      傅宁珞还未说话,杨氏就道:
      “在家时我听父亲说京城住,大不易,也不知租钱几何?”

      杨氏面上浮现忧愁,从后面马车下来的傅宁恪和傅宁舒的未婚夫婿吴怀川闻言,就道:“这宅子肯定不便宜,之前我们来京城科考,就一个小院子住了两个月,花了五两租金。”

      傅宁珞撇撇嘴,他们租金是只花五两,还是三人合租的,但其他费用花费不菲,傅宁恪赶考父亲给了八十两,最后回去只剩下二两了。
      因为没考上,父亲又花钱托人打听了他们的名次,都一百名开外了。

      傅宁珞素来觉得傅宁恪娇生惯养,所以不咸不淡道:“爹交了一年房租,九十两,宅子空了好几年了,管事的让我们自己修缮,里面的家具也大多是我们自己添置的。”

      “这般贵?”杨氏拿着手帕放在胸前,作心疼状,又关心道:“爹带来的银子可还够用?”

      傅宁珞嘴角抽了抽,杨氏出身大户人家,嫁妆不菲,不过自从嫁进她家后,就很低调,吃穿都随家里开销,只有给家里人买礼物时才多花费一些,一百两在她眼里就是毛毛雨。

      傅宁珞顺着她的话附和,“爹来京后只请过一个人喝酒,之后都在衙门吃。”

      杨氏差点笑出声来,她嫁到傅家一年了,她公爹如何性子她怎不知,平时没多少爱好,就喜欢饮点小酒,现在连酒都不喝了,可见银子捉襟见肘。

      傅夫人不再说宅子小了,连傅宁舒都闭了嘴,徐州宅子是比这儿大,但便宜啊。

      一群人鱼贯而入,马车赶到另外一边的侧门进,一路往里,众人紧张的表情渐渐缓和,原本他们以为宅子会很窄小寒酸,但进来后发现里面空间很大,也不是大,只是格局尤其好,南北通透,布局雅致。

      各自进了院子,发现屋子里面只添置了家具,连被褥、花瓶,梳妆盒都没有。

      “傅宁珞,你就是这样帮爹打理内宅的?”傅宁舒率先发难。

      傅宁恪也不爽,“我的房间怎么连文房四宝都没有?”

      两人长相有五分相似,但二人与傅宁珞只有一分相似,气质也大不相同,傅宁舒妆容精致,脸庞明艳,是常见的大家闺秀模样,傅宁恪衣着讲究,也是一个常见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傅宁珞则不同,她身上有股从容自若的气质。

      “没钱了,”傅宁珞一大早就起来张罗,早上还只吃了两个馒头,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没心思多争辩,眼见着母亲将茶盏不轻不重放在桌上,也要兴师问罪,平静道:“爹身上带了多少银子娘心中有数,东西摆在这里,花用了多少你们可以自己去打听,还有,爹说了,娘来了到账房支钱,一人五两,想买什么买什么。”

      “五两?那也太少了!”傅宁舒不满意。

      “嫌少你自己去找爹要。”

      傅宁舒自然不敢和父亲闹,她爹决定的事通常不会轻易改变,尤其是在钱财方面。

      傅宁舒似想起什么,蹙眉问:“你的院子在哪里?房间也这样?”

      “在前院,后院的院子都派给你们了,我住在前院韶华院,旁边隔出来的小院子给了松泉大哥他们住,松泉大哥每月给咱们家五钱银子做租金,爹说,我们两家互相照应,谁要是说些不中听的话,就把他赶出去自己租宅子。”

      傅宁舒恼怒:“你别在爹面前吹耳边风,我们可没为难许娘子。”

      她只是怀疑傅宁珞被父亲格外优待,李松泉是父亲的心腹下属,与他们没有相争,只要对方不帮傅宁珞,她才不关心他们夫妻呢。

      傅宁舒提着裙子跑出去,半晌回来,没再发牢骚了。

      傅宁珞院子里的家具一看就知道是当铺里淘换来的旧物,唯有被褥等是新的,她要是连这一点都争,回头爹知道了,肯定会不快,虽然娘会护着她,但爹发起火来也是很可怕的。

      杨氏和吴怀川从头到尾没发表意见,他们还挺高兴傅宁珞这样处置,毕竟他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不差那点买摆设的钱。
      几年的相处,他们都知道傅文清的性格,非必要时刻,不会在这些金贵玩意儿上花太多钱,真置办好了,但长者赐,不敢辞,他们也不能换,还不如像现在这样,缺什么自己买。

      解决完这些杂事,傅宁珞回自己院子,她伤刚刚好,接连忙碌,很是疲惫。

      才进屋坐下,她院子里的王婆子带着孙女进来,“姑娘,许娘子那边收拾的差不多了,小池子在帮忙,我们带来的几口箱子已经分别放到书房与您的闺房了,您看需要老奴们帮忙收拾妥当吗?”

      许涟去年年底才嫁给李松泉,她院子里还没添置新丫鬟,之前屋子都是许涟帮忙收拾,但现在许涟自己要忙,王婆子便很有眼见力地主动请示。

      “我房间里的东西你们帮忙收拾吧,书房的不必懂,回头我自己收拾,收拾完你们自己休息吧,厨房已经让人烧了水,饭菜去大厨房领。”

      家里的厨子今日才到,所以这些事她都是请了几个粗使婆子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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