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我不想在当傻子了 ...
-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无声地滞住所有人的呼吸。
安静的客厅里，只有程安煦迫切的期待又担忧着害怕的心跳声在无限放大。
程安煦跟他告白了，当着他所有家人的面，将爱意不留余地的通通倾吐出来，坦然诚挚地摆在陆柏晞面前。
陆柏晞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是大发雷霆地离开？还是欢心喜意的答应，似乎都不妥然。
无论是哪个结果，都必然将事情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陆柏晞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找不出合适的说词，也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他还能说什么？
说不是他教唆程安煦大张旗鼓地跟他表白逼家里人同意？
眼神飘忽瞥见奶奶面上仿若失望又无助的神色，他只觉得悲哀。
奶奶待他这么好，他却把人家唯一的孙子带坏了，虽说他并没有刻意去撩拨程安煦，也没有故意引导程安煦去喜欢他。
但他是gay。
他自己知道，他也知道程安煦知道，他甚至知道程安煦有可能真的喜欢他，可他还是毫无防备的住到人家家里来了，还跟程安煦睡一张床上。
也难怪了，平日里结实牢靠的屋子无事哪来这般多灾多难，还只怼着一个房间招呼，先是空调后是窗户紧接着连上门也坏了的，若非是有心人刻意为之，岂能这么巧合。
只可惜这会儿反应过来也未免太迟了些，现下他是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应，陆柏晞只觉得如坐针毡，气氛凝重到他仿佛有无形的千斤坠压在他的身上，直叫他喘不过气来。
情况已经紧张到了极致，然而公然出柜的本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炽热的眼神和疯狂的心跳只停留在他的心上人的身上。
程安煦在等他的回答。
他热烈而期盼的眼神中，在等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惜是等不到了，陆柏晞赫然站起身来，快速道了句抱歉，转身信步出门上车飞速跑走了。
说是跑走了，实际是狼狈至极的逃走了。
陆柏晞一路飙车到家，院子里修花的刘姨笑意翩然要上来迎他，被他风一般地快步进屋上楼紧随而来的一声在门外院里都能听见的“嘭”声巨响给吓了一跳。
“小少爷这是怎么了？”刘姨摸不着头脑的顿了顿，没多想继续修花去了。
陆柏晞弄出这么一声巨响，必然的把他三哥炸了出来，陆柏宁还以为是陆柏悦毛毛躁躁出门弄的，气得直嚷嚷，结果在书房门口撞见缓步出来查看情况的陆柏悦。
“……”陆柏宁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又道：“不是你弄的，那是小五回来了？”
“应该是。”
家里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不是他陆柏宁也不是陆柏悦，那就只剩陆柏晞了，毕竟家里最能折腾的就他们仨。
陆柏宁打着哈欠，摆摆手打发了陆柏悦，拖着步子往陆柏晞房间去了。
陆柏宁意思性地敲了两下后按下门把手打开门，只见陆柏晞状若癫狂的抱着哈巴狗玩偶发疯，那双还穿着运动鞋的脚不住往那洁白的床单上猛踏。
“小五，你干嘛呢？”
“思考人生，随便为我这无穷的魅力和绝顶的帅气癫狂一下。”陆柏晞长叹一声，像是突然看淡了尘世，他停下了发疯的动作，整个人摆出一个‘大’字形摊在床上，面上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少年，别太自恋，”陆柏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无奈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早上没见你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唉，都是魅力太大惹得祸，虽然我早知道我这张脸祸国殃……呸，不是，是帅倒一片小0，但这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啊，我天生就长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这我能有什么办法，顶不住帅气的苦，居然跑掉了，唉……真是难办。”
陆柏晞噼里啪啦输出一顿发疯文学，让陆柏宁这个困得就快趴门框上睡着的人感到无味，他又打了个哈欠，眼看着他的宝贝小弟没啥事，就迷糊着眼要关门回房睡觉了。
“哎三哥，你去哪？我还没说完呢！”房间门正准备合上，陆柏晞忙起身喊道。
“我睡觉，要发癫找老四，她搁书房呆着呢。”说着又是一个哈欠，陆柏宁真的快忍不住了，感觉再走两步他就要趴在地上睡觉了。
“六点半不到你睡觉？”
“心疼心疼你哥哥吧，我昨天早上七点就爬起来给童思祁那丫的当司机，好家伙使唤我一天，到今天中午我才回来，我都快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了，回来睡这一会儿还被你关门吓一跳，我觉得我都要猝死了。”陆柏宁按着突突暴跳的太阳穴，在确认陆柏晞没事之后的每一秒他都恨不得飞回床上。
“好吧好吧，你回去吧，我自己发会儿癫。”陆柏晞瘪瘪嘴，放他走了。
说实话陆柏晞这会儿还真有不是一点的烦，回来这一顿发□□作、发疯文学足以看出他的的确确叫这事给困住了。
程安煦轰轰烈烈的表白第一次让他无以应对了，他被那么多人告白过，也拒绝过那么多人，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狼狈的。
以往他每一次拒绝别人的告白都留有余力为自己塑造一个温柔体贴大暖男的形象，然而今天，他居然一句话也没说就跑走了，像个不知所措的呆瓜一样，傻透了。
但实际上最让他烦的，是打心底里对程安煦的不忍，当时在饭桌上，他本应笑笑然后拒绝了程安煦的，可那时静默了许久，他却道不出一句“不喜欢”来。
程安煦对他的好、对他细致入微的体贴以及给他无止境的偏爱，似乎真就在某一瞬间触动到了他心底最脆弱的点。
那是他和徐远交往这么多年都没得到的——全心全意的宠爱。
陆柏晞从来不缺有人爱，他的家人、朋友，没有谁不是把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的，除了这第一步就瞎了眼看错了人的爱情。
或许是程安煦的喜欢在作祟，让他也不自觉的在意；又或许是在爱情方面，他缺少一个独独在乎他的人。
对于程安煦的喜欢，他拿不定主意了。
陆柏晞不知道怎么面对程安煦，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奶奶，干脆就躲在家里哪也不去，以免碰了面落得个尴尬。
最开始的那个晚上程安煦还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别生自己的气，到后来就石沉了大海，再没一条消息了。
陆柏晞想，许是他受了家里人阻拦，没收了手机没办法给他发消息，既如此便算是程安煦家里不同意，那他就也没什么好去找程安煦的了。
毕竟他也不清楚自己对程安煦的感情到底是对他这个人的喜欢，还是对程安煦无穷无尽待他好的依赖。
再者txl这条路太难走，先不说程安煦那边，他自己家里都不同意，就没必要把程安煦拉下水了。
更何况，他还没爱程安煦爱到愿意为他跟家里对抗。
一连好几天程安煦都没有一点消息，陆柏晞以为他真的放弃了，心里空落落的蔫巴了好几天。
直到他生日的前一天晚上，陆柏铭从他家院门口捡到一个抱着两大罐糖在门口徘徊不知道要不要敲门的傻大个。
“你随便坐，我上去把小五叫下来。”陆柏铭给某个抱着糖的傻大个倒了杯水，上楼喊人去了。
陆柏晞下来的时候还有些纳闷，谁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找他，这就算了，还不提前跟他说一声。
见到程安煦的那一刻，陆柏晞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确切地走进又仔细看了一遍。
真的是程安煦，程安煦来找他了。
“哥哥。”程安煦怯怯地低声喊着他。
“你来这里干什么？”陆柏晞的本意是惊讶程安煦怎么来了、程安煦居然来了，可话到嘴边语气却听起来是那么的不耐烦。
程安煦像是被骇住了，垂下头不敢看他：“我……我来给哥哥送糖。”
话一出口程安煦就后悔了，这个借口太拙劣，也显得他太傻了。
陆柏晞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他要什么东西没有，需要他特意来送两罐糖？
他明明不是来说这个的，他是来求陆柏晞不要生他的气，是来找陆柏晞和好的。
可是他又说错话了，和那天晚上一样，又说错话了。
他原本是不想表现得太傻，他想在陆柏晞心中重新树立一个正常人的形象，他不想继续当个傻子了，没人会喜欢一个傻子。
陆柏晞也不会喜欢。
可是他又一次犯了傻，又一次向陆柏晞印证了他是个傻子的事实。
以前旁人说他傻，他是不反驳也不理会的，他觉得傻傻的也挺好的，别人觉得他好骗好忽悠，他也能借着自己傻这个由头大刺喇喇把别人的坏心思戳穿。
可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事情根本没他想得这么简单，傻子的名声传出去了，就没人不把他当成个傻子了。
甚至是陆柏晞，也觉得他是个傻子。
因为他是个傻子，所以陆柏晞不喜欢他；因为他是个傻子，所以陆柏晞不想见到他；因为他是个傻子，所以陆柏晞远远的躲着他……
能跟陆柏晞这样高不可攀的“正常人”友好相处本就是他不该贪图的奢望，是他太贪心了，还试图得到陆柏晞的爱，终究是他做错了。
他不该越界的。
如今走到这一步，即便陆柏晞厌恶了他，也是他活该，毕竟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陆柏晞定定站在楼梯上，倚着扶手平淡地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淡漠，看不清究竟是嫌隙还是厌恶。
程安煦待在这偌大空旷的别墅里，只觉得周身透着一阵冰冷刺骨的凉意。
他知道陆柏晞的答案了，他也是时候识相的离开了。
“对不q……”
“先上楼再说吧。”陆柏晞突然开口道。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我不想在当傻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