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 10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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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交会都已经圆满结束了，这回来的头等大事，就是要兑现对程主任的承诺——吸纳三十名待业青年。
招工启事再次贴出，这一回，明显的感受就是，来自城里的报名人员比上一次多了许多。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在厂里已经站稳脚跟的工人，纷纷把自己的兄弟姐妹、亲戚朋友介绍过来。
队伍里，穿着整洁，甚至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明显多了起来，一打听，不少人都有初中乃至高中文凭。
“厂长，这真是个好消息！”毛巧拿着初步筛选的名单，脸上带着喜色，“有文化，学东西快，以后往技术岗、管理岗培养也容易。”
方澈点头，快速浏览着名单上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和简况，“嗯，文化水平确实整体高了。招聘流程你负责把关，笔试内容可以适当增加点基础的文化常识和逻辑题，面试着重看品行和态度。另外，宿舍床位、工位、劳保用品，都要提前协调好，新人进来，不能乱了套。”
如今的厂办，早已不是当初光杆司令毛巧加手底下一个跑腿小伙就能搞定的局面了。业务量激增，从人员管理、会议安排到对外联络，千头万绪。毛巧常常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人，灯总要亮到很晚。
方澈都看在眼里，特意叮嘱她，“毛巧，现在厂办这一摊子事越来越多，光靠你们俩，确实忙不过来。你自己也留意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最好是有点文化底子、做事细心的，招进来给你打打下手，分担一些。你也别太拼，该休息要休息。”
毛巧心里一暖，鼻子有些发酸，她用力点头，“我晓得的，厂长。谢谢您。”
今年来省报多了个讲述各地先进典型案例的版块，方澈随手翻报纸竟然在最新的省报上看到一个小“豆腐块”，上头的标题是《记雷公山农副产品加工厂的创业路》。文章不长，文笔朴实，但通篇都能看到一种质朴的自豪感。
方澈又把毛巧叫过来，“这是你投的稿？”
毛巧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是......是我。我看人家大厂经常上报纸，就想试试。也没想到真能登出来......写得不好，让厂长见笑了。”
“写得很好！”方澈肯定道，“事实清楚，情感真挚，这就是最好的宣传！”
方澈当即对财务吩咐，“这个月给毛巧同志加五块钱工资，作为鼓励。另外，把这张报纸贴在厂门口的布告栏里，让大家看看。以后谁要是能在县里、地区、省里的报刊上发表宣传咱们厂或是咱们产品的文章，或者提出合理化建议被采纳的，厂里都有奖励！”
消息传开，工人们围在布告栏前议论纷纷，既羡慕毛巧得了奖励，更有一股“咱们厂真了不起”的集体荣誉感。
毛巧体验到了这辈子最多的夸赞，她爱工作！
生产线那头，就显得有些慌张。外商的第一批订单要得急，既要保证效率又要保证质量，方澈让生产线优先保障出口订单，每一个环节都很严格。机器从早到晚昼夜不歇，所有车间里的工人全都轮流倒班，硬是在规定期限内，把“雷公山牌”香菇干装上车了。
说来也巧，就在最后一批出口货发出后的第二天，厂里那条生产线突然就罢工了。控制仪表乱跳，蒸汽阀发出刺耳的声音，几个懂点机械的工人围着机器打转，却束手无策。
所有人都急得满头大汗。
要知道，厂里虽然刚赶完国外订单，可周边供销社的单子还等着生产呢！停一天都是损失。
方澈闻讯赶来，她对机械原理不算精通，眼下时间紧迫，请县里的工程师过来，至少要耽误一两天。
“我联系一下雷致远，看他能不能从县农机厂找个老师傅过来看看。”方澈准备去打电话。
“等等。”一个声音从人群后传来，是左维东。他不知何时也到了车间，身上还带着从地里干活回来的泥土气息。他走到机器旁，仔细听了听异响，又看了看停滞的部件。
“维东？”方澈看向他，面露疑惑。
“我......最近看书，正好有些机械原理和简单维修的内容。”左维东说得含蓄，但眼神里有一种沉静的专注，小声道，“温教授留的书里有这方面的。让我试试看，不行再请人。”
方澈点点头，“好，你小心些。”
左维东挽起袖子，找来工具箱。他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又仔细听了半晌，而后俯下身，用扳手和螺丝刀小心地拆卸外壳，动作不算特别娴熟，却异常沉稳。油污沾上了他的手臂和脸颊，他也浑然不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复杂的内部结构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工人们屏息看着，有些怀疑，更多的是好奇。
终于，左维东从一堆齿轮和链条中，用镊子小心地夹出了一小片不知何时断裂脱落的金属垫片，“应该是这个垫片卡住了主传动齿轮，导致连锁故障，可能还烧了个小保险。”他声音平静，擦去额角的汗，迅速找到了之前留下的备用零件。
“低功率启动试试。”他对方澈说。
电闸推上，机器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随后，传送带缓缓顺畅地转动起来！仪表显示恢复正常，蒸汽阀也发出了平稳的喷气声。
“修好了！真的修好了！”车间里爆发出欢呼。
工人们看向左维东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钦佩。有人大声说，“维东，你这手艺可以啊！等咱们厂以后买了更先进的机器，你来当工程师得了！”
左维东只是笑了笑，低头收拾工具，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红晕，但眼睛亮亮的。他能帮上思君的忙，比什么都让他高兴！
方澈走过去，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毛巾，低声道：“谢谢，维东。幸亏有你，不然真要耽误事了。”
左维东接过毛巾，擦着手，轻轻摇了摇头：“能帮上忙就好。”
一旁看热闹的工人：啧啧啧......真恩爱呐~~
车间总算可以重新恢复生产。方澈又接连接待了几拨从县里来的采购员，都是之前在广交会结识或通过刘副厂长他们介绍来的，目的明确，都是为中秋节职工福利采购香菇干。方澈亲自陪同介绍，很快又签下了几份数额可观的订单。
眼下各方面发展都还算不错，就算那三十名工人新增进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只是......如果能再引进一套生产线就更好了！
把这件事记在待办事项后，方澈终于抽出一点空，走向厂区角落那间临时改建的“食用菌研究室”。
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培养基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孟岚芷正伏在简陋的木桌上，对着显微镜观察着什么，旁边摊开着厚厚的笔记本，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
“孟研究员。”方澈轻声唤道。
孟岚芷抬起头，扶了扶眼镜，见到是方澈，连忙站起身：“方厂长！”
“不用起来，你忙你的。我就是来看看进展。”方澈走到桌边，顺手拿起那本实验记录日志，快速翻阅起来。
记录非常详尽，从不同来源菌种的分离、培养基配方对比、温湿度控制实验，到菌丝生长情况的每日观察，一丝不苟。能看出孟岚芷的刻苦和严谨，她几乎把研究室当成了家。
“记录很详细，基础工作做得扎实。”方澈放下本子，语气平和，“不过，岚芷，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思路还是比较常规，也没办法很快出结果。我们能不能尝试，主动去选育甚至杂交，培育出生长更快，风味也不逊色，或者更适合工厂化栽培的新菌株？比如，你正在观察的这几株长势不同的菌丝，它们的遗传背景有没有差异？能不能把优势性状组合起来？”
孟岚芷愣住了。她接受的传统教育更偏向于遵循现有路径和观察记录，方澈提出的“主动选育”、“杂交”、“优势性状组合”，仿佛为她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一条未知的全新的道路，只是......她毕竟没有太深的研究基础，思路未免有些浅。
“方厂长，您……您还懂这个？”孟岚芷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以前接触过一些这方面的工作。”方澈含糊带过，继续引导，“比如金针菇，我们现在没有优质菌种，所以必须要搞清楚，它的栽培关键是什么？是低温诱导？是培养基的碳氮比？还是光照控制？我们不能光等，得主动去学，去找。”
她看着孟岚芷因激动而发亮的脸，提出了盘算已久的建议，“我在广交会上认识泉省一家蘑菇制品厂，他们在菌菇栽培方面经验比较丰富。我想，带你一起去那边实地参观学习几天，看看人家的生产线，跟他们的技术员交流交流。闭门造车不行，得走出去，开阔眼界。你觉得怎么样？”
“去泉省学习？”孟岚芷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泉盛是全国菌菇行业发展最好的省份之一，这对于一个渴望知识、渴望突破的研究者来说，无疑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我去！方厂长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好，那咱们就定下来。你这几天把手头的实验数据整理好，路上也想想具体要请教的问题。”方澈拍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信任。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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