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方神明：起源》华莺儿

69、生变

　　顺着旋转的复式楼梯一路上去，顶部是小别墅的阁楼，这里面通常堆积着陈年旧物，也许有族谱相关的线索。
　　白远没去追章莉莉，这丫头沉不住气，不像是内鬼，以她的身手，内鬼也不一定打得过她，倒不如放任不管，还能分散罗家人的注意力。
　　昏暗的阁楼里放置着几个常年不用的储物柜，还有一些罗术母亲生前留下的东西，有些单人照片无处摆放，就这么生硬的挂在墙上，黑灯瞎火，到处都是女人的脸，看着有些阴森。
　　——白远除外，要知道，他身边诡影重重，看到的东西远比这种普通照片要瘆人得多。
　　那些人形的东西——也算不上东西，更像是一种承载着记忆的“幻象”，它们每时每刻都在重复着生前的一言一行，相当聒噪。
　　唯有在心绪宁静之时，他才能从这些幻象中喘过气来，体会到活着的滋味。
　　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无法承受，白远不是没想过寻短见，但此刻，他仍有未竟之事，不能死，也绝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外面。
　　翻遍了储物柜，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白远将所有东西放回原位，顺着光线找到窗户的位置。月亮已然升起，楼下时不时传来宾客的谈话声，再过片刻，或许会有人前来寻他。
　　这想法只存在了数秒，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某个少年出现在阁楼的门前。
　　“你怎么……”周睿张了张口，略显局促的站在原地，“林齐，该不会你就是……组长吧？”
　　白远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周睿那天生无辜的眼眸上，并未回答。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我只是来这里找族谱的线索，既然你在这里，那我就先走了。”
　　对方见他不说话，摸索着向后退了几步，打算原路返回。
　　这时，白远突然说：“给我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周睿停下脚步，迟疑的看了过来。
　　“……什么意思？”
　　“在这个计划里，组长从来都不是重要角色。”白远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冷淡道，“所有人都不在乎，但你在乎，因为只有找到组长，你才能算出死里逃生的把握。”
　　似乎是说中了，周睿的眼神顿时变得慌乱复杂，他上前两步，从身上摸出美工刀，当做防身的工具。
　　“书呆子，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
　　还未说完，敏捷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白远早已绕到他身后，刀尖抵着他的颈部，与肌肤只差分毫。
　　“我的耐心有限，你还有十秒。”
　　阴暗处有寒风吹过，令人脊背发凉，此时此刻，不再有所谓的“同学情谊”，周睿宛如一只被擒获的猎物，无力还击。他终于明白了何为实力悬殊，对方能够几招拿下S90，对付自己更是不在话下。
　　“对，是我，是我入侵了档案室。”周睿露出了阴郁不快的表情，“可你知道吗？S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都是杀人魔！”
　　毫不意外，白远依旧握着刀，平静的说：“我知道。”
　　周睿更是怒火中烧，情绪逐渐失控：“你不明白！你知道这次为什么要窃取罗氏族谱吗？因为他们要让罗家无人生还！包括罗术在内！”
　　白远冷笑一声：“哦，我明白。”
　　目的不同，性质不同，但白远同样憎恶那些只会旁观且无能的神，既然他们从不出手救人，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S组终究会下手，罗家终有一劫，如果罗家人真的与神有关，那倒不如落到白远手里，也能给他们一个痛快。
　　周睿几乎说不出话，心如死灰道：“你……原来你跟他们一样……那你杀了我吧！”
　　“一样？你搞错了。”白远再次冷笑，“今晚的任务是‘盗取族谱’，你没有破坏计划，杀你，我需要理由。”
　　白远悄无声息的收了刀，他没打算服从于S01或是S09，叛徒是死是活，本就该由他自己决定。
　　周睿的怒容渐渐褪去，只剩下满脸疑云，同样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对方的行为却总是超出常人的认知，令人无法参透。
　　“……你这人真奇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方确实不打算动手，周睿总算放下戒备，走出了昏暗的阁楼。
　　客厅里灯火通明，十几个身着正装的高端人士在互相搭话，畅聊着生意上的人情往来。罗彦明有着各行各业的人脉，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在不远的将来，罗术将会继承父亲的家业，在家族为他铺设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潘从茂和石壮在客厅扮演着罗术的狗腿子，三人正在讨论学校里的八卦趣闻，而章莉莉仍未出现，大人们不以为然，只当是小孩子互相拌嘴，吃饭时自然会回来。
　　周睿默不作声的端起一杯果汁，假装刚从卫生间出来，自然而然的加入了聊天的行列。
　　……
　　夜晚七点，罗术的生日会准时开始，一楼的客厅灯火通明，罗彦明忙着在台上发表致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正中央的大蛋糕上。
　　留声机里播放着优雅的钢琴曲，灯光渐暗，生日会的主角隆重登场，他像背书一样，一条条的说出自己的愿望。一旁早有人记在心上，打算借此向罗彦明献殷勤。
　　罗术说完话，所有的灯光随即全部熄灭，仿佛被安排好一样，整个客厅只有蛋糕的蜡烛还亮着，等待着小主人吹灭的那一刻。
　　以前的生日会没有这一环节，但罗术并未多想，他美滋滋的向蜡烛吹出一口气，最后一道光芒彻底消失。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过去了，保姆和西点师都没有动静，罗彦明心里觉得奇怪，凭着记忆摸索到墙边，按下电灯开关，没有任何反应。
　　罗术等不及问道：“爸？怎么还不开灯？”
　　宾客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人群里窸窸窣窣的议论起来。
　　借着窗边微弱的月光，潘从茂后知后觉的看向同伴，周睿和石壮都不见了。
　　这并不在计划之内。
　　他悄然退出人群，绕到空旷明亮的后院里，上方的屋檐缓缓落下深色且黏稠的液体，抬头望去，半空中垂下一只无力的手，石壮那张惨白的脸贴在一层层的瓦片上，整个人倒趴着，双目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