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沙加篇——《心之归处》
静静地穿梭于渐渐稀少的游人之间，知道远处，在几座金字塔剪影的陪衬下，夕阳的坠落是怎样的辉煌灿烂。但他不会被吸引，依然闭合着他那双美丽，却也破坏力惊人的眼睛——
他是沙加。勘破红尘，超然于世的沙加。深谙“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熟诵佛经佛典的沙加。在他眼中，本该视一切为镜花水月，无所谓得与失啊……但，慢慢地，十几年来未曾改变的东西却在短短的一年间改变了……
手指轻捻过如墨染就的佛珠，非金非木的墨珠不时互撞一下，发出清脆却又余音袅袅的回响——
自圣战结束之后，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半月前，雅典娜宣布，自此，所有圣斗士不再受“战士”身份的约束，可以自行离去。
不必再将生活重心放在圣域，沙加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特别想要回去的地方。
“你有什么打算？”离去前，穆让贵鬼先走，转头问他。
——打算？
沙加微微皱了眉，随后便舒展开来：“先四处游历一番，之后，再回家乡。”
于是，行程在如此不经意的情况下决定了：从希腊开始，经保加利亚、土耳其、叙利亚，由约旦到埃及，进入非洲，一直向西，再通过直布罗陀海峡回到欧洲，然后向东行进……
当然，耶路撒冷、麦加和梵蒂冈这些地方是不去的。虽然沙加本人并不在意什么宗教上的差异，但到这种不是被称为“圣地”就是被定为宗教中心的地方，被当成异教徒而受到敌视是可以预想的……
在出发之前，沙加正在整理行装，蓦然发觉，原来自己这二十年的生命里，除了僧袍和战士的铠甲，竟然没有穿过其他的衣物。忽然想，不如改变一下吧，品味一下不同的感觉也不错。
最后，穿上一般衣物离开圣域的他，却还是习惯性地拿上了一串与之不够搭配的念珠。
“嗒——……”又一声轻响，一百零八颗珠子已依次滑过他的手指。沙加将它折为两折收在手里，不由微微一笑——能够失而复得，倒真有些出乎意料呢……
“这是……”打开临走时女神派人交给他的盒子，里面竟然静静盘曲着一串念珠。那些圆润的珠子闪耀着幽幽的乌光，虽然从未见过它完全变色的样子，却依然是熟悉的……
“沙加，我替你保管的一百零八颗念珠，现在还给你。”黑暗的叹息墙壁前，穆向来一尘不染的脸上也沾染了些泥污，只是那笑容仍不改其温煦，“看，好多珠子变色了。要死，也得把这一百零八颗珠子的颜色全部改变以后！”
明白他的意思，所以，那一瞬间胸中涌起的……该是温暖的感受吧……
将它揣在怀里，以为它也随着自己灰飞烟灭了，原来……
从地狱之底取回的念珠似乎在那次崩塌中没有受到什么损害，于是便也带在身边。没有想去特别坚持什么，也没有想去特别留恋什么，只是……一种随缘。
太阳落山的时候回到自己留宿的地方——因为旅游业发达，所以，大小的饭店、旅馆满眼皆是。沙加选择了一个小旅馆住下，吃完晚饭便来到旅馆二楼的那个小平台上。
也许是为了让旅客在住店时也有机会感受自然的美好，这小旅店开辟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平台，上面支了棚子来遮阳，摆放着些白色的钢架桌椅和绿色植物，让客人能够静静坐下来欣赏。
今夜，星光很美，在它的辉映下，可以看到远处金字塔的尖顶巍然耸立的样子。很多人来到平台休憩，喝着清凉的饮料谈笑。一些小孩子坐不住了，便下了椅子，四处探险，不时发出惊叹般的欢叫。
沙加默默坐在一角，手里依旧转动着念珠……
自己的眼中不会感受到色彩，也便不会迷惑于外在的形与色，所以，总是看得通透，看得无趣——抛去外在形体，万事万物也不过如此。
可是，这些自己认为无趣的事物里，却也有自己忽略了很久的宝贵东西呢……
脑海中，浮光掠影的，不再时时是佛的慈悲脸孔，而慢慢添加了其他的鲜活面容——以为一切已能看得淡泊，却原来，是未遇时的自以为是。但，感觉不坏……
沙加轻轻地笑了，刚刚站起，忽然有什么“啪嗒”，撞到他的腿上，接着“扑通”，倒在地上。随后，就是一片静寂。
因为觉得奇怪，沙加竟好奇地张开眼睛，向下望去——
一个孩子，将将才到学步的年纪，想必是蹒跚踏步的时候，没料到前面的障碍物会移动，于是，在停下来站不稳的刹那，一头栽在沙加身上，再受到反弹，坐到了地上……
——怎么办？这孩子的样子……
沙加大概知道，这个褐色皮肤、黑发、棕眼的小孩此时脸上的表情该叫做“酝酿大哭的情绪”。可笑他这个大彻大悟的圣人，却也对此无法可想。
正在焦急时，手腕一转，“嗒”地一声脆响，让满眶蓄了泪水的大眼惊讶地睁大，小手举在眼前，愣愣地忘了去抹眼睛……
“小孩子哭起来很烦人，不过只要拿一个他感兴趣的东西给他，他的注意力立刻就会转移，也就把哭这件事情给忘了。”
记得当初笑问穆如何应付顽皮的贵鬼时，穆不以为然地说着心得体会——那么……试试吧。
小心地递上有些分量的佛珠，看孩子挂着泪水目不转睛的样子，沙加竟然心有惴惴。直到孩子试探地摸过，抬头看看他，再好奇地摸上两摸，接着一把抓住，开心地晃动时，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你喜欢？”单膝跪在孩子面前，沙加不由微笑。
孩子暂时停止制造声响，戒慎地把佛珠抱在怀里，歪着头死命看他。
——我像是要抢他东西吗？这种眼神……|||||||况且，那原本是我的东西吧……
苦笑——何时自己也开始计较起什么了？
“既是如此，大概也是你和它有缘。今天，我就将它传了给你吧……”
轻轻叹息，伸手在孩子额上停放一下便离去了——无所谓失落，毕竟只是身外之物。
“这位客人。”旅店的侍者跑过来叫住他，见他一回身，展露他那双忘了闭上的蓝眸，忍不住愣了神，片刻后，方尴尬地低头递上一封信，“有您的信。”
微微困惑地皱眉，沙加接过信，随口问道：“哪儿来的？”
“不知道。是今天下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送过来的。”
心念一动：“那孩子可是红头发，眉的位置有两点朱砂记吗？”
“呵呵～～是啊。很奇怪的印记……”侍者突然望见沙加眉心的红色印记，小心地没有再说下去。
“谢谢，我知道了。”再次闭上双眼，沙加向侍者点点头，找了个僻静所在，拆开信封，打开了信纸——
“（前略）……分离前，说过要写信联络，不过，以你的不经心，只怕早已忘了。写好这封信，贵鬼便吵着要送。这小鬼的心思不难猜：一定是借着送信，趁机出去玩。你若见到，麻烦把他抽空送回来。另外，我在屋后种了几株茶花，再过一两个月就可盛放了。若凑巧游历到这里，不如顺便来赏花可好？……”
“如果走快一点，可以顺便去看看修罗、卡妙、迪斯马斯克他们吧……”
把折好的信纸重新装入信封，沙加对着夜空张开眼睛，湛蓝的眸中盈满了笑影：“一段时间没见……有点想念了呢………………”
“啊！流星！”
平台上的人们盯着灿烂的轨迹赞叹，有人说，那是星星回家了……
—ＴＨＥ ＥＮ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