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谣》声声不念

12、第 12 章

　　假期第一天，司娇早起跑个步，回到床上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下午起来把裙子收了，从阳台看到方泽凡拖拉着拖鞋，戴着卫衣帽，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捡了个瓶盖，精准无误地砸在方泽凡背上，转头蹲下，与此同时传来一声破骂声。

　　方泽凡顺着方向，空无一人，郁闷踢了几脚瓶盖，差点把自己绊倒。

　　司娇咯咯笑着，还是这样的生活有意思。

　　第二天吃完饭，八点。

　　司娇背着书包出门，就看到楼梯间无精打采的方泽凡。

　　方泽凡：“就非得大早上学吗，晚上学也不错。”

　　回他的只有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

　　两人前后踏上公交车的门，公交车就像笨重的大象缓缓抖动，最终汇聚灰色柏油路上。

　　还没等方泽凡开口。
　　司娇就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警告：“打瞌睡不许碰到我的肩膀。”
　　“本大爷才不愿碰呢？！”方泽凡一脸“谁稀罕”，生恐司娇会错了意。

　　结果车没开半路，司娇反而意识涣散，在车子的颠簸下，头左右来回地摇晃着。

　　司娇最近对英语很上心，托方泽凡的福，对跑步也很上心，小小的身体抵不住如此强度的劳累。
　　方泽凡瞥了一眼司娇，在阳光下，她的羽睫黑而翘，皙白面容上，眼底有一片淡淡的青色。

　　方泽凡叹口气，将司娇头揽了过来，轻轻放在肩膀上。
　　她鼻尖圆润泛着点点粉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娇嫩。

　　方泽凡伸手臂抵在车窗上，也闭上了眼睛。

　　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纯净而自然的茉莉花香萦绕在他的鼻头。
　　香味温柔又细腻，像极了安静睡着的司娇。

　　车快到站的时候，司娇猛然惊醒了，惺忪的睡眼眨巴了两下，才看清楚正捧书而读的方泽凡，这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方泽凡放下书，提了提司娇的袖子示意她下车了。
　　两人在后门站定，还没等方泽凡阴阳怪气，司娇就先发制人，一脸讳深莫测。
　　“我刚才其实在考验你。”

　　这下轮到方泽凡气笑了：“考验什么？”

　　考验什么，我哪知道。
　　“恭喜你考验通过了。”司娇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时候门开了，遮住了方泽凡的嗤笑声。

　　嘈杂的环境有助于司娇学习，她拿出假期作业，专注地做了起来。
　　方泽凡虽然人吊儿郎当，但对待学习也是认真的。

　　司娇将方泽凡写的作文框架改好，又嘱咐了几句：“大体框架没问题了，立意也准确，内容就规规矩矩写，开学交给我。”

　　“嗯。”方泽凡乖巧点点头，“要不要出去逛逛？”

　　“作业写好了？”

　　方泽凡：“你还真打算写好啊？”

　　司娇沉默了两秒。
　　“走。”

　　有时候司娇会想，大概她和方泽凡都没考上清北的原因，大部分是禁不住诱惑吧。

　　刚走出咖啡店，方泽凡吞吞吐吐，一副有事瞒着司娇的模样。
　　“其实，出来还有个目的。”

　　司娇扛起书包就往回走，就被方泽凡一把拽了回来。

　　“想让你帮我选个礼物，送女生的。”

　　见方泽凡又露出他标准的求人眼眸，司娇抵不住蹙眉。

　　方泽凡心生妙计：“你帮我选一个送人，再选个自己喜欢的，我送你，怎么样？”

　　“谁稀罕。”司娇口上这么说，还是认命地朝商场走去，正好帮潇潇选个礼物。

　　司娇随口问问：“多大的女生？”

　　“和你差不多，我初中隔壁班的女同学，平时待我还挺好的。”

　　司娇背他翻了一顿白眼，问了么，就讲。

　　走进一家精品店，司娇直奔手链区，一眼扫过去看中一条穿有青色竹节的银链，她伸手拿了起来，翻来后面的价格码，还好在百元内。
　　她妈妈知道司娇要去参加朱梓潇的生日会，特意批了一笔资金。

　　方泽凡也伸过手，刚要赞赏她眼光不错，就被司娇闪避的动作弄蒙圈了。

　　“这是我的。”

　　“啊？”方泽凡摆摆手，“你挑个便宜点的意思意思。”

　　司娇懒得理他，她随手指了指：“那个玩偶挺可爱的，你就选那个吧。”

　　方泽凡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是个纯白的兔子玩偶，全身毛茸茸的，两只长长耳朵垂着。
　　确实可爱，像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他径直走过去，拿起来就去了结账台。

　　等包装好，司娇还在手链区蹦跶。

　　他掂着礼物袋又走了回去。

　　司娇见他拿了两个袋子，没忍住问：“很喜欢？”
　　“没有，买一送一，我挑了个小黑狗。”方泽凡指了指那一堆灰丧丧的小黑狗，“选好了吗？”

　　“差不多。”司娇将两只手举了起来，有些期待地问，“哪个好看？”

　　方泽凡捏捏眼角：“我觉得这个小黑狗也不错。”

　　司娇撇撇嘴，觉得以后哪个女孩遇到方泽凡也挺倒霉的。

　　她将手链取下来，放回饰品盒，跑到收银台结账了。

　　方泽凡跟在后面，见她将纸钞递给收银员。
　　“怎么自己付了？”

　　“不稀罕。”

　　出了精品店，方泽凡又问：“你饿吗？”

　　“嗯。”

　　“先忍忍？”方泽凡小心翼翼试探。

　　果然收到司娇的眼刀，他悻悻然解释：“你也知道的，我启动资金不多，刚才花了一大半，着实心疼了些。晚饭回家吃，既健康又省钱。”

　　“怎么在学校没见你这么健康？”

　　方泽凡不敢反驳。

　　司娇叹口气，进商场的步伐停住了，向反方向走去。
　　方泽凡小跑跟上：“不去了？”

　　“天要黑了。”

　　还没出门，撞上了熟悉的两个人。
　　对面先发制人：“娇娇，好巧啊。”

　　司娇面对韩紫霏是无所畏惧的，但她身边跟了个王一舟。
　　所以有些僵硬地点头：“你好。”

　　你好确实把韩紫霏杀个措手不及，她很快调整过来，互相做了介绍。
　　“他是王一舟，这是我的大学霸朋友，司娇。”

　　两个人都很客气地举了举手。

　　司娇：“你们是来？”

　　“来采购，我们班文艺汇演要用的东西。”

　　王一舟接话，语气诚恳又欣赏：“听紫霏说，剧本是你写的，写得真好。”
　　司娇脸微红：“谢谢。”

　　方泽凡在一旁看了半天，王一舟这小子球打得不好，人缘还挺好。
　　耳边突然回荡起司娇说的那句话——“他这次月考考了年级六十七，比咱俩都高。”

　　司娇喜欢学习好的。
　　一句没由头的话突然蹦到了方泽凡的脑袋里。

　　韩紫霏：“吃饭没？我请你。”

　　司娇自然是不与她推辞：“带了个人。”

　　韩紫霏抬眸瞥了眼不与她正眼对视的方泽凡，又落回了司娇寡淡的神情，头潇洒一勾。
　　四人齐步又进了商场。

　　是一个不算低档的西餐厅，餐厅内的装饰简约但高雅，墙壁上挂着精美的画，四周摆放着不知名的绿植和花卉，衬得自然又清新。
　　服务员们身着整洁的制服，面带微笑将菜单递过来。

　　韩紫霏显然很熟悉这个地方，轻车熟路地点好了菜。
　　服务员转向司娇时，她淡淡说了句：“和她一样。”

　　方泽凡正咬牙冥思苦想，是狠狠宰韩紫霏一顿，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无奈指着司娇：“和她一样。”

　　王一舟苦笑：“那我岂不是也要和方泽凡一样，才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司娇笑着，温柔接话：“随意就行，现在格格不入的是我俩。”

　　王一舟垂眸，眼波笑意更浓。

　　很有意思的女孩，写着有意思的故事，做着有意思的事。
　　回想着他初见司娇的场景，是在午后阳光下，一个别样身影随意跨坐在铁板上，模样乖巧但姿势肆意，拿着一本单词书不停念着。
　　阳光打在她的发丝，微微泛着光泽，偶有一声怒嚎带着少女的灵动。

　　后来，这一幕，他记了好多年。

　　韩紫霏：“王一舟可是我们班的大学霸，说不定你们明年能分到一班。”
　　司娇擦拭着盘子，瞥了一眼他：“久仰大名。”
　　王一舟害羞摸着后颈：“我也久仰你的大名，你语文特别好。”
　　方泽凡：嘿嘿，牛排真好吃。

　　四人吃完饭，就该是各回各家了。

　　此时天空已然蒙上了一层深邃的蓝色，点点碎星像是无数只眼睛在注视着这座城市。车灯与路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道光轨，在夜色中穿梭。

　　一辆打闪的灰色轿车停在商场门口，韩紫霏和他们告了别，先一步离开。

　　王一舟也摆摆手，要离开，他家在这附近。

　　“希望来年能见到你。”司娇眉眼带着和善和友好。

　　“好。”王一舟边招手边往后退，眼缝弯弯的，身影和深蓝混在一起，成为一道卓俊的剪影。

　　方泽凡伸手勾住司娇的背包带，像是喊回家吃饭的小孩：“走了。”

　　假期第一天，公交车上比以往热闹了几分。
　　司娇的手臂被方泽凡紧紧抓着，才没在挤搡中失散了方向。

　　两人找到一块角落，对立站着。
　　司娇抓着栏杆，思考着明天见朱梓潇要说些什么。
　　放空的眼眸在方泽凡脸上来回打转。
　　直接而灼热的目光一遍遍描摹着他的五官。

　　方泽凡不自然转了头，瞥到车窗上司娇微微抬起的脑袋，映衬出她娇小的下巴和修长的颈部线条。

　　司娇的思绪被方泽凡的开口打破。
　　他额间的碎发因先前的风被吹乱些，褐色的瞳眸晶亮。
　　“你回家还跑步吗？”

　　晚上跑步不太安全，可以拉着老爸一起。
　　司娇简单思考了下。
　　“跑啊。”

　　“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