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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同床共枕 ...

  •   宁楚檀身子一僵,她没接上话,将床上的被子拢好,迅速走到顾屹安的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顾屹安,不由分说地推着人去了床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愣是将人摁进了床榻上,将被衾拉上,拢盖在他的身上。

      “你先睡,我,”她的眼神飘移,“我还不困,看一会儿书再说。”

      她疾步回到刚刚桌旁,随手从屋子里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坐了下来。书抽得急,甚至都拿反了。

      宁楚檀想着,等到他睡了,她就在这椅子上对付一晚。

      她翻着书,眼角余光却是注意到顾屹安的视线。

      他在看她。

      她不由得又开始慌了。手下的书随意翻着页,指甲无意识地细挠着扉页。
      怎么还不睡呢?他应该很困了。自己是有哪里不妥帖吗?衣裳乱了?还是发型乱了?还是坐姿不得体?

      顾屹安撑起身子,倚坐在床上。

      “你书拿反了。”他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那本书倒置了。

      “这、我,哦,这是一点看书小习惯。”宁楚檀捏着书,嘴硬而又诚恳地回道。

      宁楚檀认真地点点头:“有助于倒背如流。”

      他笑:“倒背如流......《艳红记》?”

      《艳红记》,一本有名的淫词艳本,姑且可以称为房中术的拓展本。

      她一怔:“什么艳......”

      低头一看,她将书翻转过来,满页的藕白嫩红钻进眼中,脑中一蒙,血气上涌。

      “不、不是,这个、我......它、这屋子里怎么有......”她慌不择口。

      “大抵是之前谁误留下的。”他替她作了解释。
      他没发现,对她,总是不忍心。

      宁楚檀站起身,将书放置在桌上,讷讷道:“我去洗手间。”

      洗水间里镶嵌着半身镜,她看着镜子,镜中的少女两颊晕红,浑然一副少女怀春的姿态。她伸手捂着面颊,发烫着,低头接了些水,拍在了脸颊上,想要将满面的春风拍下去。

      只是脑海中却是不知不觉地浮起顾屹安倚床板靠的身影。

      她留过学,学的又是西外科,思想上相对而言,是开放的。与男性的交流,对于人体的看法,其实并不会那么保守。

      一本《艳红记》而已。
      况且,他是病人,一名医生,对自己的病人,害什么羞?

      只是,他怎么知道《艳红记》说的什么?莫不是他也看过了?
      用个‘也’,自然是她私下里和同学间传阅过了。

      宁楚檀心中懊恼,刚刚不该落荒而逃的,倒是显得自己心虚了。她一名大夫,看点人体学说,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出了洗手间。

      房间里的灯,只剩下小夜灯还亮着。她看向床榻,昏暗的光线下,顾屹安呼吸平稳,他睡着了。

      她松了松心神,蹑手蹑脚地回到椅子上,将放置在边上的毯子抓过来,蜷缩着盖起来。
      毯子上带着酒精味,应当是先前蹭到了他身上伤口处沾染着的气味。

      这味道,不难闻,很熟悉且安心。

      不知不觉间,她就沉入了梦乡。

      平稳的呼吸传出来,过了少许时间,顾屹安从榻上起来。
      他刻意放轻了脚步,走得无声无息。

      行至椅子边,他看了看蜷缩成一团的宁楚檀,娇娇小小的。顾屹安弯腰,将她抱起,肩上的伤口牵扯到,疼痛感是一抽一抽的。

      她遭了那般无妄之灾,又是枪击又是落海,已经够疲惫了,现下她需要的是安安稳稳地在温暖舒适的床榻上睡一觉。

      宁楚檀被轻巧地放到了床榻上。

      他给她掩好被子:“晚安,宁医生。”

      顾屹安起身的时候,脑中的晕眩感骤然袭来,他起不来,苦笑着干脆靠在床边缓一缓。
      好在不是在刚刚抱着人的时候出现这等情况,若不然,将人摔了,可就真是罪过了。他想。

      他觉得冷,额上和后背都是虚汗。

      宁楚檀伸手抓住他的手,他的掌心里也是一片湿冷。顾屹安愣了愣,他以为她睡着了。

      “把你吵醒了?”他问。

      她睁开眼,自顾自地开始往里挪:“你上来。”

      顾屹安沉默,她让他上榻,与她,同床共枕。

      他没动,宁楚檀瓮声:“床很大。”
      足够他们两人躺下。

      “好。”他应下。
      再犹豫,可就是让小姑娘难堪了。

      被窝里残留着些许淡淡的香气,是沐浴后的香皂气息。暖水袋从被子里塞到他的怀中,带着暖意的手指摸到他的手腕。

      他没有躲避。

      她在给他诊脉。

      “你少时是不是大病过或者是受过很重的伤,侥幸逃过一劫,却没有好生休养。现下肺脉有疾,是痼疾。”她开口问。

      顾屹安安静地看着天花板,须臾,低低应了声:“嗯。”
      是一场险死还生的劫难。

      “是......什么?”她迟疑着发问。
      宁楚檀抬眸看去,他的侧颜很好看,在柔和昏沉的光线下,显得秀雅柔和。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少时家中一场变故,娘亲被迫带着我在外流浪。”顾屹安开了口,“挨饿、受冻、被打、逃跑......有一次,与人冲突,被打得厉害,折断了根肋骨,扎进了肺部......到底我命硬,所以熬了过来。”

      他说的,是前朝旧事,却也是他半生的磨难。

      “大抵是那时候留下的病根吧。”他语气平淡。

      屋子里安静着。

      “睡吧。”顾屹安动了动手,从她的指尖挣开。
      他不欲多谈。

      她垂眸:“嗯。”

      “寒湿入体,后半夜你若是不舒服,定要将我唤醒。”她又叮嘱着。
      应该想法子开点药的。她心中焦躁。
      可惜她没带着自己的银针,若不然,现下多少也能给他缓解些不适。

      “好。”他喑哑回应。

      到底是折腾了一天,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不过转眼功夫,就沉入了梦乡。

      只是睡得不踏实。梦里是纷乱的,一会儿是激烈的枪声,一会儿是宛如窟窿的深海,最后却是汇聚成一道影子,看不清面容,只是听着有人在她耳边低语,‘不怕’。

      她回头,却看着那道影子成了小童。

      小童一路跌撞,乞讨过,挨骂过,被打过,艰难地长成......她是局外人,那一出出好似故事,只是并不是个多么美好圆满的故事。

      最后,她看着那道身影走了过来,也看清了他的面容。

      是顾屹安。

      他说:“与我一起。”

      这一句话,落在她耳边,将她惊醒。

      这是一场梦。
      他不会这样说的。

      她往后退了两步,却不知被什么绊倒,整个人往后仰去。

      没人接住她。
      她摔了下去,也醒了过来。

      宁楚檀睁开眼,身上也出了汗,她觉得有点热,想要将手伸出被子,指尖划过什么,一阵燥热令她察觉到不对劲。

      她抬眼看去,顾屹安躺得很端庄,也很安静。被子是让她扯了些许过去,只盖到了腹部。他的面色不若昨夜那般苍白,透出一丝红晕,唇上倒是干燥起皮。

      这神态,他不舒服。

      宁楚檀小心起身,她将被子扯上,给他盖好。

      他的呼吸有点重。

      她伸手,摸到他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在告诉她,他发热了。

      宁楚檀伸手摸去他的手腕,搭着腕脉,脉象上沉浮不定。她又凑近,轻轻地解开他的衣裳,显露出里头包扎好的伤口,白色的绷带上隐隐渗出些许红斑。

      “有点发热,没事的。”
      一只手将扯开的衣裳掩好。

      她抬眼,对上顾屹安的双眸。

      两人离得近。
      近得仿佛是她要轻薄他。

      “什么时候开始发热的?”她坐直身子。

      顾屹安缓了缓气息:“应该是一两个小时前吧。”

      “怎么不喊我?”她问。

      “没那么难受,”顾屹安也慢慢坐起来,他靠着床,“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你可有不舒坦的?”他又问。

      宁楚檀摇头:“我家是医药世家,老祖宗的养生法子,我日日都有练的。”
      他们家最是注重调养身体,她的身子骨比一般姑娘家要好,说不准比他还好。

      “你这样不行,我去给你要点退热的药。”

      她从床上跳下来,穿了鞋,匆匆忙忙地出了门。门口恰好就遇到了巡视的侍应生。

      “我的先生大概是着了风寒,有点发热,”宁楚檀满面担忧,流畅的英语出了口,“我们需要一点退热药。如果可以,请再给我们点消炎药品。”

      一般的消炎药品并不好拿到。

      这艘游轮上的侍应生估摸着是看着宁楚檀两人体面得体,因此很是客气。而此刻她更是一口流利正宗的英语,侍应生脸上的笑意也更加灿烂。

      “好的,夫人,”侍应生微笑着,躬身一礼,“退热的药物,我们是有的。但是,消炎药品,夫人,我想你知道的,那是紧俏品。”

      宁楚檀将手中的金链子褪了下来,她带着笑:“我先生的情况,我实在很担心,麻烦您了。”

      金链子,她放进了对方的手中。还好当时链子比较结实,没有遗失,现下倒是就派上用场了。

      “好的,夫人,您放心,我这就去拿药。”侍应生接了金链子。

      等到宁楚檀回来的时候,顾屹安还是靠坐在床榻上,他闭着眼。

      屋子里很安静。

      顾屹安睁开眼,打量了一番,眉头微微蹙起。

      宁楚檀倒了热水,放在一旁:“待会儿吃点东西,咱们就把药吃了。这是退热的,还有消炎的药品。你的伤口也要重新包扎。”

      “你拿金链子换的?”他开口。
      “嗯。”

      “你......”
      “你不是也拿你的手表换了我们的房间。你换一次,我换一次,这才公平。”

      她昨夜里就发现了,戴在他手腕上的表,进船舱之前还在,进了船舱就不在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游轮上的人能够救他们,是出于人道主义。而接下来的吃住,自然是需要费用。

      顾屹安看着她,细软的长发散落在身后,脂粉未施,细白的手腕上空荡荡的,少了些许装饰。她这般漂亮的女孩,就是不打扮也是美的,但是点缀上些许精巧物什,更添魅力。

      他见过很多漂亮的女孩,自然,他这个地位,有人惧,但是也有人想要投机取巧。美人计就是最常用的。

      “公平不是这样用的。”
      “嗯,那这样,以后你给我买条新链子。”
      “好。”

      宁楚檀眨了眨眼:“你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让你买一条最贵的。”

      “一条链子的钱,我还是有的。”他轻笑。

      “哦,玉面阎罗,其实是个玉面财神爷。”她的话语带着调笑。

      稍许,两人相视一笑。

      “先上来吧。”他忽而道。
      清晨温度低,船上的人给他们送的衣裳不算多厚。

      宁楚檀一怔,也感觉到了凉意,明白他的担忧,她回到被窝里,同样靠坐在床头,只是手边一阵冰凉。她低头,看到落在手边一块俩拇指大小的‘金龟子’。

      她拿起‘金龟子’,翻开盖子,里头是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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