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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焰海 ...

  •   穷奇横刀削铁如泥,将白鹤身上的铁链斩断,上虞抱起昏过去的白鹤,干脆利落的御着穷奇兽离去。
      白凤未曾阻拦,她知此时若留下鹤儿,神界必会将对上虞的愤恨亦加诸在鹤儿身上,倒不如让上虞带走,看上虞的样子也不会伤她。
      至南天门时,见数百位神将布下大阵。
      若要走,需破此阵。
      上虞未曾犹豫,拍拍穷奇兽的头,让它好好照顾背上的白鹤,自己持刀孤身入阵。
      一剑可当百万敌兵,孤身入阵亦如蛟龙入海。
      千百道灵力袭来,上虞以自身灵力相抗,却又觉自身灵力被吸走,若撤去屏障灵力,被这千百道灵力打在身上,必是会丢去半条命,若相抗,至最后灵力消逝殆尽,这千百灵力亦是会打在身上,看这神界是早有预谋。
      上虞眯眼,顷刻间寻到了破绽,此阵为消耗她的灵力,守阵之人的灵力亦消耗极大,需得换人来维持。
      正是此时,上虞身形极快的以横刀击向阵眼之人,随即掐诀磅礴的灵力打出去,灵力波及之处,无人安好,南天门缓缓崩塌于眼前。
      上虞冷着脸站回穷奇背上,扬长而去。
      留南天门狼藉,一地伤兵。
      “阿虞。”榻上白鹤尚未清醒,含混的唤着上虞的名字。
      魔医已来看过,为白鹤调理经脉后嘱咐静养。
      上虞一直陪着昏迷的白鹤留在青门殿内,神界派了人来,只道要带白鹤回去,上虞烦不胜烦,将人全部打发走。
      夜色深沉的很,仿佛一尾鱼落入都会被淹死的汪洋。
      上虞亲自去端了药回到青门殿,见榻上的人正倚着靠垫坐着发呆,她缓步走过去坐在白鹤身旁,一举一动尽显疲态。
      “傻鸟儿,可曾好些了?”
      白鹤垂眸,漆黑的眸子中情绪不明,上虞看不懂,却能觉察她的冷淡疏离。
      她开口,薄薄的唇上血色显现“多谢魔尊相救。”
      上虞点点头,她向来不违背他人的意愿,既是白鹤不愿理她,她走便好。
      可刚起身要走,却被白鹤一把拉住。
      错愕的回眸看,只见白鹤眼里波光闪闪,此时她看的懂,那漆黑的眸子中是委屈。
      她俯身柔声问询“不想我走?”
      白鹤只神情执着“秘宝之事可是你散播出去的?”
      上虞心里莫名,摇头否认“并非是我,我已命修古去查了。”
      “好。”
      既她道不是,那她也就信了。
      她清楚,上虞不屑说谎。
      看她凌厉的面容满是憔悴,白鹤眼里冰霜龟裂,缓缓露出如水般柔情“你灵力未曾恢复,如何救我出来的?”
      上虞低头舀着黑乎乎的汤汁喂她喝药,小心的将药吹凉倒“已恢复了五成,你母亲不曾拦我,余下的虾兵蟹将哪里是我的对手。”
      药极苦,刚一入口白鹤便皱紧了眉,喝干后上虞将蜜饯喂到她嘴边。
      白鹤却不曾张口,长睫下的目光冷清。
      “昨日母亲所言你死亦活该是何意?”
      上虞睫毛颤了颤,心虚的不敢看她,放下了握着蜜饯的手。
      又闻那人隐隐怒气的嗓音“告诉我!”
      上虞还是头一次这般胆怯,干咽了咽,嗫嚅着“白鹤……”
      “说!”
      眼见榻上之人脸色又白了回去,已然动了怒气,捂着嘴咳了几声又冷冷的盯着她。
      上虞只得告知她命星一事, 白鹤听完神色不辨喜怒。
      上虞心底落寞。
      自嘲的扯了扯唇角,放下药碗正要离去之时听见一句淡淡的。
      “安置罢,你很累。”
      一句话恍如敕令,她顺从的脱了外衣,随即躺好,心底难得的安定下来。
      白鹤翻身将脸埋在她胸口,鼻尖轻轻蹭了蹭,那股清冽的香气很是迷人。
      耳畔响起上虞那沉沉的暖暖的嗓音“傻鸟儿,不值得。”
      白鹤鼻尖一酸,眼泪沾湿了上虞的衣衫。
      “值得。”
      受刑天雷落在身上时,她从未想过,这位魔君会孤身直上九重天,大杀四方,只为救她出囹圄。
      抱着她清瘦身子的手不禁更紧了些,上虞并无反感,反倒是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真是傻鸟儿,你可知你三魂七魄都差些散了,何处值得。”
      只听见怀里人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六界苍生缺一个都算不得是六界,诚然我对不住神界,可当初凤凰与真龙一齐守护秘宝之时祖神只道护六界苍生,是以我惶然之下告知于你,可我真真再未告诉旁人。”
      她话音刚落,上虞便柔声开口。
      “知晓,我信你。你也信我一次,我当真不曾透露给旁人。”
      怀里人动了动,抬起头来,含情眼氤氲,她本就白的欺霜赛雪,此刻眼眶鼻尖与薄唇看起来如同雪中红梅。
      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疼怜惜。
      “要我如何信你?”
      她强忍着皮肉撕开的疼痛摸上了上虞隽秀的眉骨。
      那一贯淡漠的眉眼在此刻仿佛有了温度,她抬手握住了白鹤温柔抚上自己眉头的那只手。
      “我不能如何,你若信便信,不信也无妨。”若信我便不会负你。
      琥珀色的眼眸透亮,极尽珍惜这片刻的温柔。
      一句话倒惹的白鹤笑了,吸了吸鼻涕,泪眼模糊“果然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魔头。”
      上虞浅笑着不出声,这个傻姑娘到底是与神界那群伪善的人不同,她是真的爱着这六界。
      祖神创世之时以精血化作龙凤二族守卫六界,是以龙凤虽为神脉却也只是真神之仆,可上古纪元一场浩劫使得真神消亡,如今的神界不过也都是当初幸存的真神之仆。
      龙凤不做神界的从属,仍坚守着守护六界的使命。
      白鹤若有一日得知自己曾做过那般的事怕是与白凤一样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傻鸟儿,你可知我满手血腥。
      白鹤缩在她怀里睡得香甜,却不知这位杀伐果断的冷血魔尊长夜未眠。
      上虞头一次这般厌恨杀戮,厌恶自己的满身鲜血,可若不以战止战,何以挡住催山倒海气势磅礴的金戈铁马,何以留的性命看六界繁华。
      有医官用灵力养护着,白鹤皮肉伤恢复的快,不出三日,伤口已愈合。
      可元气大伤,每日被灌下的汤药喝的她头昏。
      上虞总会体贴的让人给她带些酸甜的蜜饯过来,白鹤本不喜吃这些,可因着太过口苦竟也吃的顺口了。
      午后她手臂交叠在脑后躺在青门殿前眯着眼睡觉,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舒服至极,远处侍从心底腹诽这神君活像只大懒猫,可面上半分不敢显露。
      只见远处一个黑色人影慢慢走过来,侍从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那人影目不斜视只凑近白鹤伸手轻轻捏住她的鼻子。
      白鹤早察觉到来人的靠近,皱眉睁眼狠狠的拍开了上虞的手。
      “你今日怎的回来这般早?”
      上虞笑笑坐在她身旁的台阶上,“事务不多。”
      温暖厚实的嗓音无一丝对外的肃杀之气,若糊涂些的人只听声音或还以为上虞是个假模假样的男子。
      白鹤向来会享受,伸手去抱她的腰往她怀里躺,软软的人肉垫子可比石头舒适多了。
      上虞已适应她的越界,干脆顺手把她揽在怀里,极温柔的低头把玩她的发,像是在给懒猫顺毛一般。
      琥珀眸子里泛着柔光。
      “还疼吗?”
      怀里没心没肺的人伸着懒腰,抿唇轻笑“不疼了,只是灵力约摸只恢复了三成,薄弱的很。”
      刚要卸下心防,修古又来报,焰海已吞没莽荒腹地,待焰海冲出莽荒那便是六界大劫了。
      上虞眼里黯然,待修古走后白鹤从她怀里坐起来认真的盯着她。
      一双如水般动人的眸子直直的望进了她心里。
      出乎意料的,上虞眼前一晃,被白鹤的气息包裹起来,唇上一软,惊愕却下意识的含住了那娇艳的薄唇,心底软的一塌糊涂,化成了一汪春水。
      不经风来撩拨。
      霎时间脑中将一切刻意遗忘,只余白鹤。
      白鹤是本能,按捺不住心底的火,轻轻咬着上虞,贪婪的呼吸着她的气息。
      上虞迎合着,她此次清清楚楚知晓自己在作何,可横竖是劫数将至,顾不得思量后果,只是想若是白鹤。
      她情愿。
      二人相视轻笑着,白鹤满眼得意,宛如战胜的将军。
      上虞看着她,满眼爱怜。
      “你可知自己在作何?”
      “知晓。清清楚楚!”
      上虞气息还未平复,呼吸的气仍有些炙热。
      听清白鹤的回答她轻轻的抱紧身旁人,在她耳畔轻声道“好,日后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
      白鹤亦是轻喘着气,情绪难以平复。
      心底涌起的莫名情绪将她一点点淹没,似是掉入了一片叫做上虞的海,无穷无尽,浮浮沉沉。
      上虞浅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宠溺的看着这般孩子气的人。
      “我头一次遇到你这般傻的人。”
      凤凰一族够傻,白鹤犹甚。
      白鹤不依她,佯怒一口咬住她细嫩修长的脖颈,咬下了小小的一个牙印。
      上虞不曾反抗,只是轻轻的抱着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来一个餍足的浅笑。
      虽然离得近,可白鹤察觉不出她胸膛里那颗心跳的有多激烈。
      那个让人闻风丧胆、人尽口诛笔伐的残暴魔尊上虞此刻欣喜又小心翼翼的拥着她视若珍宝的纯净。
      眼前这只傻鸟约摸是头一个肯喜欢她的人。
      上虞欣喜、珍视却也心虚至极,她的往事不堪,如今隐瞒一时可白鹤终究会知晓。
      她害怕的在她耳畔开了口“若是……我做了你不可原谅之事,你会如何?”
      她静静的等着白鹤的回答,分明只是眨眼间,却觉得那么漫长焦躁。
      她的心跳声如擂鼓,如雨点密集。
      也不知到底等了多久,才听见回答。
      “不好说,我出了气或许就可原谅你了。”
      那如清酒般的嗓音给了她莫大的勇气,浅笑着将鼻息埋在她的发间。
      ——
      莽荒深处,目之所及一片火海,生灵草木尽数被烈焰吞噬,焦臭味还来不及发散便被热浪吞噬,只能嗅到让人几欲窒息的热气。
      神界对各界有了交代,承诺待劫数将至时秘宝共享,又派了太子靖来魔界接回白鹤。
      听闻太子靖来,上虞不曾犹豫,直接让人将他赶出了魔界,那日天牢内她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狗男人摇扇喝茶风轻云淡,她的鹤儿皮开肉绽流了满地鲜血。
      幸甚白鹤未曾嫁与这个虚伪没品的男人,不然该受多少委屈。
      太子靖颜面尽扫,天帝只得让白凤接白鹤回神界。
      翌日,听人来报,白凤前来。
      上虞有些心虚,白鹤更是心虚,扯了扯上虞的衣袖,苦着张脸问“这该如何是好。”
      上虞长久以来养成的淡然使她不急不缓的吩咐在长天殿接见白凤神君。
      长天殿乃是她待客之处,亦能显得正式,又未有混元殿那般郑重生分。
      一见到冷厉高傲的白凤神君,上虞脸上神情松动,不似以往对人的冷脸。白鹤跟在她身后,怯怯的不敢抬头,只余光对着母亲瞥来瞥去。
      白凤上神脸色却是不好,念在上虞救了白鹤的份上,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多谢魔尊对鹤儿的偏爱,如今天帝派本君来接鹤儿回去。”
      此言一出,白鹤小心肝直颤,知晓母亲脾气上来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上虞一眼,急忙拉住她的手,怕她动怒。
      她更知晓,上虞脾气亦是不好,对自己是例外,若是母亲不给她面子,二人针锋相对,自己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上虞回眸看了眼白鹤,唇角微扬,示意她莫急。
      回过头去,又看着白凤,眼底并未有怒气,客气道“上神先坐,本尊在南天门早已说的清楚,本尊不悦,让天帝看着办!”
      听闻上虞狂放的话,白凤怒气越重,仍是站着,冷声唤“鹤儿,过来。”
      白鹤不知所措的看看上虞又看看母亲,……踌躇片刻,急急的跑了下去。
      上虞眸光一暗。
      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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