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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角斗 ...

  •   迟皎眼里冷漠的无一丝光彩,看向武时月的目光失望透顶,此刻她觉得这个妹妹就像是夜里贪婪凶恶的野兽,齿爪皮毛间尽是洗不掉的血腥,言语不由得冷硬“你今日就是非要让我来看这?”
      她没出息,她见不得血,见不得纷争。
      能在这吃人的宫里长大全然一半靠母妃,一半靠阿月。
      她本欲起身离去,可又怕武时月的报复折磨,她不得不委曲求全。
      武时月端坐在龙椅之上睥睨之势,她望着上虞宛如石像般的沉寂面目,心头微震。
      苏执安不过区区一将军,怎会有如此气势。
      她怎会知眼前这寒铁一般冷硬的人乃是魔尊上虞,而她不过是人皇治下的一国之王。
      上虞刚要迈步便被白鹤紧紧扯住了手腕,她回眸见急切的人眉头紧锁。
      上虞见此宽慰的浅笑着回身附在她耳畔哄她“乖,你舍得看战乱之下生灵涂炭?”
      可闻言白鹤更是气急压低嗓音在她耳边吼“你是魔头,管天下生灵作甚!要护世人也应是我来护!”
      随即转身不容置疑的对着阴沉的武时月道“我替她。”
      一旁的迟皎看着二人神色复杂的低下了头,看见上虞原本仿佛看一切都冷寂的目光唯独看着白鹤是有了温度,清冷高傲不喜热切的人却贴近爱人耳畔轻语,这般的疼惜爱慕,哪个女人不会贪恋。
      可她清楚,阿月的眼里是君王的冷傲,是睥睨众生,是宏图大志,是风云诡谲。
      唯独无一丝对她的温情。
      而她只是个胸怀不大的平凡女人,她庸俗,只在乎爱的人可否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
      显而易见,在阿月眼里她不过是一个看得上眼用以排遣寂寞的玩物。
      怎会有爱这么奢侈的东西……
      实则她不贪心,要一点点,只一点点就足够了。
      上虞在白鹤身后阻拦,武时月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人的争执,又故作不耐的叹了口气“到底谁去?”
      看着眼前白鹤修长的脖颈,上虞抬手刚要打上白鹤的后颈便被她闪身躲了过去,悬在空中的手尴尬的放下慢慢的背到了身后,低头心虚的不敢看她。
      白鹤心里也觉得惊险,若再慢半分怕就中了上虞的招,这傻子也真是偏执,还好她了解她颇深,有所警觉。
      她瞪了一眼木讷的人,随即对着武时月道“我二人一起!”
      这倒叫武时月始料未及,上虞也诧异的抬眼看着白鹤毅然的侧脸,原本娇俏的含情眼目光坚定的不容置疑。
      武时月垂眸笑了笑,片刻思量后给出了条件“不曾想苏将军也是喜好美色之人。原本是她一人对两头,再加上你,二人便是四头。莫怪寡人不曾提点,这狼一旦成群可是成倍的战力。”
      “好!”
      白鹤干脆利落的应了,不由分说的握住了上虞的手往那恶狼踱步的龙威台走去。
      上虞只是看了看她,不曾说话。
      她也无话可说。
      与白鹤一起她从未想过但愿君心似我心这句话,这只傻鸟儿却一直在以言行告知她这句话。
      从宫人的托盘里拿过匕首,望着笼内滴着口水黑毛炸起的凶恶野狼,上虞率先走了进去。
      与白鹤的满目杀气不同,她杀伐太久,面临厮杀,早已淡然。
      然而恰恰是这种冷漠淡然更让人觉得压迫。
      笼门咔嚓一声关上,对面的野狼渐渐不耐,来回踱步审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已饿了一夜,狼眼里尽是贪婪。
      上虞握紧匕首起势,笼子不高,不容她腾跳,她无法施展引以为傲的轻功。
      可她从来都是主动出击的那个,此次也不例外,看几匹狼虽有贼心却未曾成势,趁此刻她压低身子如利箭窜出,手中匕首朝着最近的那头狼的颈间刺去。
      霎时间血雾弥漫,那头狼的颈皮被刺破,却不曾伤及要害。
      狼的动作比人快的太多,即便是身手敏捷的上虞也觉得有些吃力。
      何况,狼见了血不会退却,只会被血腥挑起斗志,与此同时白鹤也伤了好似狼王的前腿。
      那头狼喉间恶毒的阴嚎,指挥其余那三头将二人围起来夹击,白鹤与上虞背靠着背防备的盯着四头虎视眈眈站起来要高她们一头的野狼。
      匕首在上虞手间转了个圈,默契的与白鹤同时动了身形,匕首与肥厚锋利的狼爪碰撞,狼爪被砍下咕噜噜的滚到地上,可与此同时上虞左臂被狡猾的狼死死咬住。
      狼这种东西咬住了便不会轻易松口,非要咬下肉来咬断骨头不可,上虞急忙调转匕首去刺它的咽喉,可就在此时,另一头狼朝她的肩颈咬来。
      她抬腿踢向扑来的野狼,比壮汉还大的块头,生猛矫健。
      她割破了咬她左臂的狼的脖颈,那狼也随之松开了她血肉模糊的左臂,而被踢开的那匹狼稳稳的落在地上,随即一个弹跳又向她扑来将她扑到在地。
      这也是这铁笼的限制,人无法腾跳,狼却可。
      她倒地时狼嘴迅速逼近她,电光石火间她横挥匕首割破了狼嘴,趁这畜生吃痛,她一个翻滚隔开了几步,单膝跪在地上喘着气,左臂传来钻心的疼。
      最可怕的非是这野狼的尖牙利爪,而是角斗间流失的气力。
      狼能极速奔袭千步撕咬猎物,而人远远不能,凭气力这一点便不是对手。
      在气力流失下还要维持与野狼厮杀的迅猛更是难上加难。
      她看了眼浅衣血迹斑斑的白鹤,她被逼进角落里,抱着一头狼的脖子用匕首割破了它的喉管。
      那是最弱的一头狼,可也是个难缠凶恶的家伙,白鹤杀了它无疑大大改善了战况。
      上虞垂眼佯装虚弱,唇角不易察觉的上扬,余光里见那头被割下一只前爪的狼扑过来,被扑倒时匕首在她手中一转,匕尖用力划进它皮毛里的血肉,霎时腥臭的血喷了她一脸。
      可另一头狼死死的咬住了她的右腕,匕首掉落,她左手使不上力……
      就在她以为右手会被咬下来时,一个血红色的人影扑来,将咬着她手腕的狼撞开,上虞趁机捡起匕首抱住了要摔在地上的白鹤。
      黏腻的血滑滑的,白鹤喘着气,无力的靠在她怀里。
      她身手不及上虞,她便不计得失的拼命,身上的伤也多的多。
      见此上虞也不再对峙下去,白鹤都为她拼命到如此,她也不稀得去图那以最小代价换回来的胜利。
      咬牙拿过白鹤手里的匕首,她矮身朝着被她划破嘴的狼冲过去,那狼也朝她扑过来,同样矫健的身姿,狼忌惮上虞手里的匕首,早有防备躲着半分,谁料上虞却不曾用匕首,反倒是侧身趁其不备一脚踢中了狼腰。
      铜头铁骨豆腐腰,这一下踢得那头狼闪到白鹤对付的那头狼王的身后,上虞也将虚弱的白鹤护在身后。
      看台上的迟皎再也看不下去,在武时月未曾反应过来时跑着离去。
      上虞擦了擦糊在眼皮上的血,匕首挥向狼王,而狼王躲开顺势用锋利的爪子抠进了上虞的背里。
      她咬紧牙不顾肉里嵌入利爪的剧痛,回身朝着狼头连击,狼头后缩躲过,她趁机一个箭步割破了狼王的喉管。
      上虞摇摇晃晃的,走路已是不稳。剩下的这只豁嘴的狼看着倒下的兄弟又看着眼前虚弱的敌人,它没有逃。
      猛的朝着上虞扑过来,上虞被扑倒在地,狼吸取了教训也不曾傻傻的去咬她的脖颈,反而朝着她的细腰咬去。
      上虞往一旁滚,躲开了滴血的狼嘴,刚爬起来就又被矫健的野兽扑倒。
      她气力已耗尽,动作慢了许多,被恶狼咬住了肩胛,腥臭的狼嘴就在她脸侧,下一刻便是她的喉管碎裂。
      武时月眼里也没了兴致的光彩,手朝着不远处的弓箭手挥了挥,刚要抬手下令放箭时,一个血红的身影闪过,随即一把匕首从狼头顶后的脖颈斜刺下。
      狼倒下了,那个血红的身影也倒下了。
      上虞满面干涸的狼血宛如厉鬼,唯一双眼眸像是山间的泉,泪水冲开了血渍,她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了身旁闭着眼唇色苍白的人的手。
      “傻鸟儿……”
      心底默默唤了她一声,眼皮也沉重的缓缓阖上,可眼前似乎还是白鹤那张脸。
      武时月神色肃然,让人前去察看,命人将二人搬到金玉楼,又吩咐人宣了太医。
      二人伤重,失血过多,太医用参汤吊着气,医治完外伤只道“就看她二人的造化了。”
      被褥间绝世容颜只如瓦上寒霜,上虞原本霸道凌厉的眉眼此刻显得柔弱温婉,白鹤原本的美艳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凄美幽静。
      武时月阖眸长吐了口气,随即转身往外走去。
      方一回寝殿便看见美人榻前散发蹲着的迟皎哭红了眼,她不由得怒火中烧。
      “寡人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有脸哭?”
      随即捏着迟皎的下颌逼她直视自己,可那双眸子的光越发淡漠,比三年前她回来时黯淡太多,她不得不强做凶恶来掩饰心底的恐慌。
      迟皎呆呆的看着她,娇俏的桃花眼里委屈无助至极“你为何要那般对她们,你可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阿月?”
      武时月静静的盯着她,目光冷的瘆人,片刻后不屑的嗤笑一声“是与不是有何分别?你都不肯入我的中宫……”
      迟皎不是多刚强的人,她易动摇,易心软。
      试想着若能入中宫了结这僵持也算解脱,可她真的无那么大胸怀,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左拥右抱,与旁人暧昧。
      她自嘲的笑了,泪又落了几滴,目光楚楚,惹人心怜“做你的禁脔亦或是为奴为婢都好,中宫留给旁人罢。”
      不在那个位子,不是她的妻,那她有多少宠人便与她迟皎无半分干系。
      她宁愿无名无分的做她的笼中鸟。
      可在武时月眼里,她却觉得迟皎是觉得不屑,宁做一个被她强逼的奴隶,也不心甘情愿的做她的女人。
      她气笑了。
      如她所愿。
      让人把迟皎关到皇宫阴森森的暗牢里去,派人严加看管。
      暗牢里迟皎纤弱的脚腕被锁上了两寸粗的铁链,走两步脚腕就被磨得通红。
      这里总共两间房,无旁的犯人,只她一个。
      四处铁壁,连个窗都不曾有,只有一拳大小的一个通风口泄进来一丝光亮。
      再其它的只有一张铺着草席的床,一个放着一只水壶的木桌。
      武时月不曾来看她,入夜后武皇寝殿内灯火如豆,只燃了一盏灯,灯后坐着双目湿红的武时月,两坛烈酒饮尽,她不甘心的将白瓷酒坛砸在地上,碎瓷满地。
      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恨恨的咬着牙,又无助的缩在案后的一方角落。
      偌大的宫殿里,被沉夜挡住,隐隐听的见啜泣之声。
      她也不晓得自己这是如何,分明是万分在意那个女人的,却又忍不住将无名怒火都撒到她身上。
      或许她乖一点,听话一些,自己也就会对她好的。
      ——
      金玉楼里,上虞慢慢睁开了眼。
      她岂是那么容易死的。
      可身上传来的痛意让她不自觉皱眉,瞥眼看见仍昏睡的白鹤,她强忍的痛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她动作轻,并未惊动侍女,又慢慢阖上了眼。
      心底动容。
      这世间真会有人义无反顾的陪在一个人身旁不离不弃?
      是真切还是虚妄。
      白鹤都给了她答案。
      这些难题的答案从不确切,且人人不同,容不得旁人指手画脚,有人穷尽一生都未能找到答案,有的人以一个错的答案就荒唐了半世。
      她自觉非是贵不可攀,可也绝非将就之人,这一生于旁人眼里平凡如斯,可于自己而言绝无仅有。
      也只那唯一从□□到灵魂都令自己着迷动容的人才配的上我们各自平淡且壮阔的人生。
      她非白鹤不可,这是她的妻……
      这个面上看着娇气骚包却比谁都较真的女人,是她的夫人。
      恍然听见她嗫嚅的说着梦话,不禁睁眼浅笑了笑,还好鹤儿舌头灵活,说梦话能听的清。
      “阿虞,我们生个小孩子可好?”
      上虞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偷笑着答“好。”
      不知梦里她是如何答的,只见昏睡的人嘴角轻扬,想梦里她也是应了。
      夜里上虞醒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再醒已是天亮。
      只见白鹤睁眼望着她,她笑着勾了勾手指,察觉到手里白鹤的手指也勾了勾,她笑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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