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
他带我去了很多地方，但其实这里的风景大同小异。
不得不说旅游确实能放松心情，在太阳落山后他带我去吃烧烤，和当地的几个年轻人一起。
我们在海边吃的。升起的烟随着风向飘进海里，伴着海浪翻滚的声音，悠长得像是一场绵延的梦。
酒过三巡我的眼中也染上醉意，指尖攀上齐阳的手，很小声地和他说悄悄话：“我之前和宋意来过这里。当时满心满眼都是他，没有关注过风景。现在再来一次，才发觉原来这里的风很温和，海也很蓝，天空好像看不到尽头，什么都很平静。”
齐阳没醉。海风总把我的发吹到脸上，于是他帮我扎好辫子，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我的耳边：“不止这里，还有很多地方，都很漂亮。山里的早晨会有雾，寺庙的钟声沉重庄严，春天花田盛开蝴蝶飞舞，晚上沿着江边行走能看到卸下疲惫的人坐在一起闲谈。等你好一些，我再带你去。”
我却笑着摇摇头，轻轻放下手，说：“齐阳，这样就够了，其他地方，我不想去了。”
他温和的神色变淡，不太高兴地掐我的脸，然后说：“不要太快下定论。”
他总是固执地觉得我会改变想法，他以为他可以改变我的想法，幼稚却倔强地许诺我他认为的美好未来。可是在我这里，宋意才是美好的代言词，他的离开，也直接摧毁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爱。
压下心中浅淡却难以忽视的失落，我又朝他笑，他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亲完我又去给我拿烤鸡翅。
“那是最后一根了，你怎么舍得拿走！”
“给我老婆拿的，有什么舍不得的。”齐阳置若罔闻，加完料递给我，“看我对你多好，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我乐得捂着肚子笑，看着他深邃的眉眼，慢慢地，笑意又消失了。突然没了胃口，我把烤鸡翅给他，趁他在听周围人讲话的间隙，凑到他耳边说我想去看海浪，一个人。
他拒绝了：“要么和我去，要么不许去。”
他的语气有点凶，明明刚刚和其他人讲话还是笑着的。我莫名委屈，蹙着眉看他，他立刻放软语气：“我想黏着你。”
最后他还是跟着我来到海边，热闹的人声远去后，只能听见海浪和风声。我坐在海边，醉眼朦胧间恍惚好像回到和宋意刚来的那个晚上。
我按照宋意说的，闭上眼睛，去听风和海浪的声音。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在哭，呜咽呜咽的，不好听，没有宋意哭的好听。宋意一米八七的个子，后面也没量过，不知道有没有长高，总之就是这么高大的宋意，哭起来也软软的，还不好意思，比风和海浪可爱得多，我很喜欢。
“你在干什么？”睁开眼睛又看到了宋意，我捧着他的脸，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你不是死了吗？”
他僵在原地，眼中的神色难以辨认。
我后知后觉，笑着吻他，说：“我就知道，心诚则灵。只要我一直一直想着你，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
“一直一直想着？”他的手抵在我的下巴，逼迫着我和他对视，声音彻底沉下来，“安知，死人就是死人，怎么想也回不来。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不要再把我认错了。”
他的话很狠心，手上力度也很大，掐得我好疼，疼得流出了眼泪，一片模糊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齐阳，我突然有些分不清，海风吹得我太冷，连血液都好像冻僵了。
回到别墅我彻底清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懒得去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就是不爱他，我就是爱宋意。他一路上也没有和我说话，洗完澡后直接躺在床上睡了，很明显在生气。
看着他僵直的背影时，我想，也许旅途很快就要结束了。
第二天清晨我起得很早，原因是忘带安眠药，一个晚上都没睡。
之前齐阳会抱着我睡，温热的怀抱总是会让人感到安心，他身上的清香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的头疼，那时我睡得很舒服。但现在他心情不好，我也不想招惹他。
下床时我的动作很轻，拿起手机看时间还早，便光着脚走到他那一头，蹲下来去看他的睡颜。
明明很强势一个人，睡着的时候乖得像邻家弟弟，眉眼间的暴戾都变淡了。我想如果我有弟弟就好了，也许我就不会把心思放在宋意身上，也就不至于因为他离开，我的世界就全部坍塌。
又觉得这样就很好，全心全意地爱他，他走了之后，我的所有选择都不用顾忌其他任何人。
做好早餐的时候他刚下楼，我对上他的目光很快又转身，平静地把面端出来。
他吃了几口就没再继续吃，放下筷子来吻我。我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里倒映着我的面容，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没有一点生气，眼窝凹陷瘦得难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算了。
我想，反正都要走了，就让他开心一点吧。
我抬眸看着他，抬指放在他的脖子上，双手渐渐环上去，努力挤出一个笑，说：“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要生气。”
像是完全没有意料到我会这么说，他眼里竟流露出一丝错愕。我看着他的脸，心想如果宋意在的话他会不会也是这种表情。
这么一想好像我还没有和他道过歉。在我和他的相处中，每一次都是他先低头哄我。
我从来没有和他道过歉。
来不及沉浸在悲伤中，齐阳把我抱到沙发上，急切地亲吻我，指尖顺着衣服下摆抚上我的腰，又一点点向上攀。他不再吻我的唇，换个地方继续攻略，从我的鼻尖到脖颈，都留下了他的气味。微凉的空气侵蚀我的皮肤，又很快被齐阳点燃的热意给燃烧殆尽，我小口喘着气，呜咽着让齐阳轻一点。
直到正午他才把我抱进浴室去洗澡，我累得不想动，眯着眼睛，眼角还红着。他替我吻干净眼泪，沙哑着声音说下次一定轻。
我红着眼睛说没有下次了，他还不信，傻傻地笑。
傍晚我们又去了海边，残阳将这片大地染上惨淡的红，比鲜血还要浓墨重彩、触目惊心。我讨厌这光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爱他。
齐阳半蹲在我的身边，自顾自地把手指伸进来，和我十指相握。触感在带着咸味的微凉海风下显得更加温热。
在那一刻，我侧眸看他，才发现他似乎一直在看着我，眉眼里并没有这几天看着我时的委屈和不快。
暗藏的柔情被我捕捉到，他有些懊恼，又有些尴尬地垂下眼睛，却始终不肯放开手。
我动了动手指，轻声呼唤他：“齐阳。”
好像等我开口等了很久，又好像这片海域太安静，连近似呢喃的话语也被放大，他抬头抬得很快，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霎时染上错愕和短暂惊讶，因为我吻了他。
想来他也知道之前的每一次亲吻都是带着目的的交换，他接受，但也失落。我在脑子里回忆着过往的种种，才发现我从来没有纯粹地吻过他。
可是冷汗也随着意识的清醒而涌来，我不敢问自己，这个吻中更深的意义。
这个吻很快结束，齐阳脸有些红，凑上来亲亲我的眼角，说爱我。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回答他说不要爱，语气颤抖甚至染上哭腔，他不明白我片刻的转变为什么那么大，刚扬起的笑就这样措不及防地僵在脸上。
他问我这算什么，问我是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吗？
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我的思绪一片混乱，呼吸急促失去该有的平稳频率，胃部痉挛头也发疼。
齐阳看出我的不适，放下愤懑把我抱在怀里安抚，从我身上掏出药，又喂我喝水。
我只是哭，趴在他怀里说不出话，他轻拍我的背，一言不发，像沉默的雕塑，可是悲伤却那么浓，浓得我好愧疚。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抱着我的力度松了一些，声音被风送到我的耳边，很轻，很疲倦：“安知，你累不累？”
他说：“我好像有点累，可是我不想放开你。你就这么爱他吗？追寻一个不可能的人，一点也不累吗？”
累的。所以我才想解脱，所以我才和你一起来这里。
我回抱他，学着他的动作拍着他的背，开口时声音还在哽咽：“累的话就休息，就放弃。”
“宋意他……他在我的世界里待得太久了，久到我的世界里好像本来就该有他，他像血肉，像骨骼，失去了我就会不舒服。不管我还爱不爱，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我改不了了。”谈起他我的声音也喑哑生涩，“但是你不一样的，齐阳。我们才认识两年不到，你不会这么……”
“安知，”他终于崩溃了，泪水滴落在我的肩膀，难掩哭声：“你到底把我的爱当什么了？”
我没办法回答他的控诉，艰难地呼吸着，说对不起。
潮起潮落冲走旧的沙砾又送来新的沙砾，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远处灯塔点亮了灯光，为更远的帆船指引方向，自己的影子却那么孤独。
齐阳还在闷头哭，我好无奈，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对不起。
他固执地说爱我，还要我说好。我说好，对不起，你很爱我。他又问我爱他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也好。
我在看不见星星的黑暗中沉默，很久之后才站起来，说，齐阳，回去吧 。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