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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帝心难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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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的话,回房,给你上药。”
泉时归改了态度,不能让小桃四人发现自己对申仐好,防止他们针对他或者告诉皇后。
他想了想,觉得好难。
让他打人还行,用这种温柔语调说话,太折磨他了。
可很明显,申仐是这次他的目标,和前两次命名一样。泉时归想,写剧本的人偷懒,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辨别谁是攻略对象。
他只有拼尽全力对申仐好,才能尽快通过,获得更多积分。
哪怕他本质对申仐并无好感,此刻也软了下来,放轻声音再问了一遍。
申仐没理他,确认自己可以离开后走了。
粗布衣服被他挂在手肘,绷紧的肌肉微微颤抖。
他确实在痛。
泉时归看见申仐趴的凳面有裂口,里面藏着细小的针。
这么狠的么。泉时归咬唇:他在忍?
小桃笑嘻嘻,把泉时归推回寝殿。
泉时归忍不住问起申仐。将军护国有功,怎会把亲子送到……他看了看身体,他还没自恋到认为每个人都会看上自己。
小桃跟泉时归进屋,替他脱了鞋袜,跪坐在榻下供他差遣。柔若无骨的手捏住他脚踝,按得他浑身酥麻。
“嗯,同我说说,我是怎样的人,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要妄想骗我,你知道的。”
他含糊了几个字音,小桃没在意,仍是嘻嘻笑着,“爷想听什么话,奴都会说。”
泉时归一边听一边谴责自己原来这么混蛋,他知道太子对申仐不好,没想到不好到这种程度。
皇帝赐婚,谁敢反驳。申夫人送申仐进宫,哭得眼泪汪汪。她与皇后还是同宗。
也不知皇帝揣着怎样心思,极力促成这桩没有一人满意的婚姻。
太子不好与他爹撕破脸,只能拿申仐撒气。申仐被囚在宫里,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怪不得习惯忍气吞声。
因为如果反抗,太子会用更恐怖的方式对他。
这些刑罚还有好听的名字。
小桃一个一个报给泉时归听,附带讲解。泉时归听得两眼一直抽抽。
“原来我……”
“主子这回清醒,倒有些不一样。”
门外走进一个佩剑男子,穿着与小桃相差无几。
“怎么个不一样法。”
泉时归摆手,示意他继续说,“无妨。”
“对太子妃……循礼了些。”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
男子神色复杂,最后面带轻蔑。
小桃嗔怪,对着泉时归求情,“其华与太子妃儿时相熟,殿下勿怪。”
泉时归才发现这是小桃刚才给他介绍过的四位其中之一。他让小本记下,小本不知道又到哪里打盹去了。
“其华之前在将军府做事?”
对方对自己抱有敌意。泉时归问小桃,这是目前看起来最好拿捏的一个。
“怎么会,其华可是国师最看重的弟子。”小桃俯在泉时归耳边,“听说也是……不过没人敢问。喏,陛下特许他持剑于内廷,可威风了。”
泉时归“哦”了声,装作没看见小桃表情失落。
“我也很厉害,太子先前最喜听我抚琴了。”
小桃打起精神,要去琴室抱琴,其华冷哼,泉时归拦他,“下次,今日,你先带我逛逛,熟悉下……”
“太子妃熟悉殿下喜好,交由他,我才放心。”
其华剑鞘挡在小桃跟前。
“这等小事,怎好劳烦太子妃……好、好,我去请太子妃便是。”
小桃出门,其华朝泉时归拱手施礼离开。
申仐捧了个小背囊。太子出巡,哪怕只是在宫里走一走,也要做足准备。
泉时归什么都不用做,乘着步辇,在御花园游荡。
他没想到申仐理解的“逛逛”是这么个意思。
“呐。”泉时归探头。
申仐抱着袋子立在辇旁,“殿下有何吩咐。”
“我能不能下来自己走走。”
申仐垂目,“殿下孱弱,旧伤未愈,若是……”
“那你上来。”泉时归让了半个身位。他一个人尴尬,要拉上垫背的。
泉时归试了试术法还在,手在袖里轻轻一点,削减落在抬辇宫人身上的重量。
四人身量不大,走起路来摇摇欲坠,他真不敢把身家性命交给旁人。
申仐被打断低语,睫毛阖下眼睑,还要辩驳。
四人半跪,太子手敲扶杆等他上去,大有不愿意就一直僵着的意图。
申仐小心起脚,被猛地一拉。
太子纡尊降贵,那只金嫩的手捏住他的袖摆,把他向上一提。申仐稳住身形,手肘磕上朱红色扶栏。
“坐。”
申仐警惕,贴着辇臂,背挺得笔直。
步辇一摇一晃,他咬着牙,目不斜视。
泉时归不信自己撬不开口,“哎呀,太阳真晒,累死了。”
申仐:……
“殿下可要回去歇息。”
他从包里拿出竹凉,撑在泉时归头上。
“你那是什么表情。”
泉时归推他,自己向后翻出,想要倒在地上,取得同情。
千钧一发,申仐扑在泉时归身下,垫住他的身体。
抬辇四人慌得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请太子原谅。
泉时归一计不成,又起一计,“脚痛,抱我。”
“大概是扭了。”
回寝殿,召太医。申仐安静地立在旁边,听太医吩咐取药。
泉时归包着腿毫不在意,“……没好透,今天……要不是申仐救我,母后怕是见不着孩儿了。”
皇后维持不住端庄,冲着申仐问责。泉时归拦住她气势汹汹,“好母后,别骂他,气坏自己身子。”
泉时归朝申仐使眼色,示意他离开这个是非地。
申仐辞别,皇后坐在泉时归身旁,“我儿对他,动了真心?”
泉时归沉思,“怎么,父王将他赐予我,不指望我和他培养感情?”
皇后干噎住,“陛下他,你父王……”
泉时归瞪大眼睛,心里跟明镜似的。半晌等不到皇后多说一个字,他打哈欠,“儿明白的。”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只是联姻。
申仐被勒令不准接近太子。他面无表情领旨,继续干活。
宫内,太子衣物需要他洗,太子吃食需要他做……桃之等人还时不时作弄他。
他本就不愿与太子扯上关系,若不是……他该在广袤的边疆,同他父亲一样。
申仐把洗干净的衣服抖开,挂在竹竿上晾。
“你倒甘愿在这里,碌碌此生。”
其华从阴影里出来,抱着两柄剑。
申仐越过他,朝房间走。
“接着。”
他没留反应时间,申仐抬手,长剑飞入手中。
“还不赖。”
申仐指腹蹭过剑鞘,握住剑柄拔出,看了两眼又放回去。
“拿走,我现在,不配。”
“怎么可能,你可是……”
“不要说了,其华,你是国师之子,无上风光,我只是、如今。”
“国师之子么,呵,我同你一样。”
他说完,转身就走。
申仐难以置信,神情复杂地在他身后打量。
他把剑挂在墙上,取下,擦拭干净,抱在怀里,直到月上中天。
申仐熄了烛火,一身黑衣,轻装到其华住所。
小亭无风,其华在亭顶,拍拍身旁瓦砾。
申仐足尖一点,翩然而坐。
“何必为难自己。”
其华推给申仐一杯酒。
“得过且过,有何不可。”
申仐透过澄澈水酒,看自己平静面容。
“你显然不是……你心有怨,不可能就此放过,莫不是隐忍……”
其华一改高冷,借着酒劲絮叨,“旁人……我还不了解你。只是你想,你家父亲也不会愿意。不说你的身体,他在南疆……”
其华连忙住口,申仐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是端详酒杯。
风在两人间刮过。申仐吞酒入喉,辛辣苦涩。
“先回去了。我不会说来过。”
平日无人会找他,申仐不担心,从墙下潜回内院,发现房间灯火通明。
“太子?”
申仐咬舌尖,刺激自己确认看见的不是虚影。
太子从不涉足有他的地方,怎么醒来不仅总爱黏他,还……
申仐稳定心神,先回小房换了衣衫。
“你回来了。”
他刚把衣带系好,便被桃之拉到太子跟前。
桃之开口,被太子打断,“小桃,你先回去,今夜辛苦。”
申仐看见桃之不甘心,瞪自己,委屈地冲太子挥手,真想叫住他。
太子遣散宫人,只和自己二人大眼对小眼。
“太子前来,有何贵干。”
泉时归没想到太子妃如此冷淡,他越来越拿不准这个地方的规则。
不如说是归墟的规则。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上一场会失败呢,他很心疼积分。
他的任务是不是让太子妃回心转意。
泉时归问竹简,小本不理他,瑟瑟发抖。
他一定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导致太子妃心灰意冷,不拿正眼瞧他。
泉时归顾不上委屈,他要抓紧时间,逆天改命。
“我想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看看。”
他自觉说得有些轻浮,忙连了句。
申仐没有理他,自行打水洗脸。
“太子妃……”
“你以前,从不这样叫我。”
“嗯?我怎么喊你。”
泉时归担心露馅,“我撞了头……”
他委屈,眼睛蒙了一层透明的红。申仐挂好毛巾,“我的名字。”
“申仐么,不要,这和其他人没有分别。”
“你是给我起过特别的,不过我不喜。”
申仐直视泉时归。
“那我就不叫,那就……”
“你以前叫我,小参子。”
“呃,哪个‘三’?”
申仐坐在桌边,沾着水在桌上写字。
泉时归趴过去,左看右看。茶水干得快,他还没分辨出,字迹就消失了。他把手伸过去,让申仐在上面写。
“‘参’?不是说……”
“你说不那个字太难认,你喜欢这个,还说‘我说它读叁,就读叁。’也是,太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申仐垂着眸,收回手。
泉时归笑笑,搓着掌心申仐留下的温度。
小太子之前原来这么狂的么,怪不得宫人现在见他这模样,反倒更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