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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斗兽迷航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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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尔眼睛闪光,宛若蓝宝石。泉时归忍住想抠出来的冲动,任他胡乱检查自己。
守卫拉开两人,饲官阻止,“一会见。”
饲官带领守卫离开,狼和船消失在场地内。他们疏散好观众,邀请免费观看下场比赛。
泉时归单独和申尔在场地,申尔亲昵扑他。
真羡慕无忧无虑。泉时归叹气。
饲官告诉他什么时候输几场比赛,把赔率再炒高些。
他回归本算个大热门,两次比赛下来,被扔了不少白花。观众没耐心看他拖延,甩下庆贺花瓣转身要走,下次再来,往对方斗场投一些回本。
他们私底下探讨,只要跟那只黑兔反着买。观众笑得猖獗,兔子,怎么能打过肉食猛兽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撕裂。
饲官带泉时归缠纱布,他手腕被巨齿鲸咬伤,血液粘住皮毛,搓出深黑。
“是时候了,让他们看看你的实力。”
饲官敲敲玻璃,申尔在水箱里游来游去,看见泉时归,挺着尾巴靠近。
“还记得吧,大人高兴,放过你。”
泉时归看见守卫全副武装,举着针筒从背后走向申尔。申尔浑然不觉,尾巴一摆一摆转圈,从上向下又自下而上,在想泉时归为什么不理自己。
“你们?”
水被针管里液体染红,申尔尾巴着地,化成长腿,蜷成团,露出痛苦表情。
“别担心,毒药,不会死,对他来说,可能是好东西。”
饲官要拍泉时归肩膀,看他面带警惕躲开,干巴巴攥了攥衣袖,“这样方便,把他带去。”
申尔变成小粉鱼在水里扑腾,守卫被溅到满脸是水也抓不到他。
场外还在欢呼,泉时归知道这声音与他无关,他们在向他今天的对手致敬,那匹狼,如今大热,打败他,它就是他们的英雄。
为做噱头,斗场恢复了原始刑罚:失败者就地处决。
他们信心满满,只为看他去死。
鲜花、缎带、食物……
泉时归看见高台上落下的玩意堆满进场的路。
狼对他笑得恣意,“美人,好久不见。”
泉时归淡漠,客套话少说,该死还得死。
平心而论,他和狼没有独特仇恨,可是周围那么多人,高昂的热烈的,希望他们拼搏厮杀。
他们高高在上,把一切看成玩笑。
饲员拉住狼脖颈项圈,狼不情愿,饲员掏出鲜肉,对它耳语。狼闪着绿眼睛,盯着泉时归绕了几圈。
“美人皮嫩,只是这样……”
“大人说,你若赢下,即可享用一餐豪饮。”
泉时归听见饲员说,“否则……”
你将是他们的晚餐。
泉时归同申尔离开后,斗场长时间没有精彩表演。迫于压力,饲官不得不改制规则,除保留观众票决项目,其他刑罚一律减免,只是饿它们几顿。即便如此,也能使它们更加尽心,表演角斗,完成自己使命。
泉时归替狼感到悲哀,他自己也很委屈,如果两人只能活一个,为什么要把这种机会让出去呢。
他仔细想了想,他和狼毫无情意可言,各凭本事吧。
哨声响起,泉时归预备着要不要让一段。毕竟自己没回来狼在斗场好好的,根本不用经历这遭。
那人说过,他就是爱操些闲心,多余想着有的没的。
狼伺机而动,收敛原先散漫神情,状态进入地比他要快,一个飞扑转向,从洞口到他身前。
泉时归忙后退,拉开两人距离。
狼眼睛露出精光,踩住泉时归可以进攻的方向。
它预料到他的路线,没有出招。
泉时归闪躲,在他眼里,狼幻成三形,占住左中右路,它们个头不一,相同地面露獠牙。
“快成为我一部分吧,美人。”
泉时归被风击中,找到破绽。
狼在中间出拳,打得最痛最狠。
泉时归顶上去,挨了两下后反击,指尖凝出繁杂纹路。
观众忘记叫好或是叫骂,他们没来得及出声,被淹没在纷繁的花海里。
红色的花来自大洋彼岸,细细长长一枝,花被片狭倒外翻。
斗场内弥漫血雾,泉时归扼住狼咽喉。
“美人,现在……”
“你知道哪能出去?”
泉时归没听它把话说完,观众、饲官、守卫,全都被黄泉之花迷住,沉浸在奇幻的梦里,他要趁机带走申尔,还有实验室里其他同伴:罗蒙梅兰又从艾兰德带了动物,不知道要做什么研究。泉时归看不下去,他知道申尔不会放它们不管。
狼指了指来的方向。
泉时归推它,“带路。”
他威胁它,“走丢。”
泉时归换好饲官衣服,做了个封口手势。
他牵着狼项圈,和它保持安全距离。
狼始终想往他身上靠,顶着湿漉漉鼻子,问些有的没的。
“美人、美人、美人。”
泉时归控制自己,没有掐它,“我有名字,泉时归。”
“好的,美人。哦不,泉。”
泉时归瞪狼,要不是需要它带路……
他一掌拍碎石壁。
泉时归快速把申尔捞出,长期泡在水里,小粉鱼皱皱巴巴,十分难看。
刚碰到泉时归,粉鱼整个埋进他衣兜里。
粉鱼奋起一跃,咬住泉时归,“臭臭,脱,换。”
泉时归面无表情,把粉鱼塞进前胸口袋,“忍。”
他把狼拴在门上,告诉它有人开门,链条会滑落,它要怎样都可以。
泉时归和申尔去找实验室,和他们出走之时地形不一样。
狼喊住他,激动,“我知道,我有用。”
泉时归将信将疑,看狼按下开关,轻车熟路打开白色光球,走向熟悉通道才降低警惕。
白色的动物同上次一样结队,两两聚在隔开的护栏里。
它们眼眶发红,放射凶狠的光。
狼刚要把锁解开被泉时归打断,“时机不对,感觉……”
“快跑。”
他话还没说完,转而吼出两字。
笼子被白鳄用尾巴打碎,狼前爪正好落在控制屏上,异动的兽抓狂暴躁,朝着他们扑来。
泉时归来不及观察,凭本能躲避进攻。
幕布,白色玻璃后还有一层。
鳄鱼、巨鲸……海洋生物离开水面战斗力惊人,它们晃着荡着,无差别攻击。
泉时归看见虎豹熊狮在玻璃后虚弱趴在地上,踩着黄色沙土。
“引过去。”
他喊狼,饲官扣住狼肩膀,用尖头利器掐住它皮肉。
“结束了。”
守卫站在饲官身后,接手狼的脖颈。
巨齿鲸喷水,接收饲官指令,困住泉时归。
“你想带它们走?”
守卫把狼扔回玻璃墙,刺中它肩胛骨的长杆狠狠钻动。
血腥使它们狂躁,狮子用爪刨地,熊来回踱步。
“一群废物,负累。”
守卫朝盘在地上的老虎踢了一脚。后者只是回头,舔舔脖颈的毛。
“你看到了。”
饲官仍然稳重,“要选择它们么。”
他话音未落,听见嘶吼,守卫发出短促呼音:没有一个字,银枪横在地上,老虎乖顺地对着玻璃摇尾巴。
“为什么不。”
饲官失了风度,着急联络外面,他只带了一个守卫进来,劝说泉时归,试图不费兵卒,将对方收入麾下。
躁动的实验品受到老虎的号令,视线聚在他身上,它们带着试探,贪婪地向两人靠近。
“它们想要你的命。”
“你不也是。”
泉时归不为所动。饲官拉拢他,想看他有什么方法逃脱。泉时归露出看戏的笑容,对低头梳毛的老虎眨眼睛。
“你的人怎么还不来。”
“他们……就在外面。”
“哦,是吗,其实你也是可以替换的物品。”
泉时归手一翻,守卫在实验室外踌躇不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拼命。
他们收到的指令是同饲官一起照料动物,若有暴动,就地格杀,必要时……不留活口。
“这就是你。”
泉时归适当闭嘴,饲官不是他能轻易说动的。他不打算策反对方,只是在艾兰德,听神官说了一些故事。
他想让饲官知道,被信仰碾到尘埃里,是什么感受。
泉时归解开锁钥,动物们成群而出。
鳄鱼、鲨鱼、巨齿鲸在守卫身后,助长他们气焰。
守卫官释放攻击指令,双方交缠在一起。
粉鱼从泉时归胸口探出头,要助他一臂之力,被按回去,“好好待着。”
泉时归口吐兽语,音调与他听过的、申尔所言极其相似。
异兽停止殴打。
“你们是大海的子民,不因被囚禁在这一隅土地。”
……
“若你们愿意,回到艾兰德去。”
海洋生物是实验室从神堂通过手段得的异种,属于异兽分支。神官同他讲,大人不知从哪里听了谣言,以异常手段,促使动物生长,刺激它们不断产生新生命体。
神官说神天地生,人为造神只会使其丧失本性。
隔着幕帘,那位大人轻哼声传进神官耳朵,他不明白,大人瞧不起神明,却过分依赖神明。
他靠金狮棕熊取得利益,让实验室模仿神堂,加速制造“机器”。他拥有用之不竭的财富,却仍然不懂得敬畏生命。
神官在时,实验室尚能维持平稳。看他面上,那位大人并不过分干预成果,相反有时还会宽慰他不急在一刻。他始终觉得那位大人是个复杂的矛盾体,伟大又令人恐惧。
神官醉意熏熏,泉时归被申尔拎着从客室出来。
富丽堂皇的房间,装不住思念故乡的人心。
当下,他用从神官那里学来的话说服异兽,大伙一起离开,打破牢笼。逃出去。
“难道你们甘愿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直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