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休真的死于最后一战——幻惑之镜》司徒灵轩

1、全一章

　　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
　　右手边空荡荡的凉。
　　哈利坐起身，发了一会儿呆，缓和过情绪，然后挪到那张空置着的床上，慢慢地趴下去。
　　被褥掩去了破碎的声音。
　　“休。”
　　我想你了，休。

　　那一战结束之后很久，所有的人几乎都不敢去记忆死而复生的男孩战胜后的表情。
　　尤其是当他看到被斯内普教授抱着回来的，冰冷得毫无声息的休，时。
　　很多人露出茫然的表情。稍微猜到一些的，都红了眼眶。
　　哈利慢慢走过去，脸上的神色好像是还在梦里。然后他把休从斯内普的怀里抱过来，手抚上休的脸，轻轻喊：“嘿，休。
　　“都结束了，休。
　　“醒过来吧。
　　“休。
　　“不要犯懒了啊。
　　“休。
　　“我们成功了哦。
　　“休。
　　“所以，起来啊，不要再睡了。我知道你又在逗我。喂。
　　“休！”
　　睁开眼睛对我笑啊！休！！！！

　　女生们开始哭泣。秋•张试着向那边移动，然而在半路上一跤跌倒，半晌都没挣起来，眼泪都打在地上。金妮扑在比尔的身上，不住的不住地颤抖。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而西里斯扑了过去，号叫。
　　斯内普静静地看着那对兄弟，身上的气息就像是已经死去了一样。
　　而哈利的眼里只看到休。
　　一片混乱之中卢平敲昏了西里斯，但是谁也掰不开哈利抱着休的手。他抱得那么紧，像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将对方唤醒那样，只会呼唤休的名字。
　　直到他被麦格教授打昏，还依然死死抱着他的半身。两个人靠在一起，看起来不过是一起睡着了。
　　赫敏在旁边看着，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你为什么不回来了，休？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看见或者听见哈利开口说话。
　　葬礼的时候，西里斯哭得像个孩子。哈利一直面无表情。
　　就像游魂一样。
　　没有人能够唤醒他。
　　他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梦。
　　就像二年级时候那样，休……不理他。
　　心口绵绵密密的疼痛。无休无止。
　　休当初跟邓布利多约定的是不将契约的真实告诉哈利。而现在，邓布利多看了哈利一眼，在葬礼上公布了真实。
　　休所做的一切。
　　他不是救世主。他只为了哈利一个人。
　　为他生，为他死。
　　自私的人。
　　真正大难不死的男孩儿，在旁人没有注意的地方，攥紧了拳头。指甲里挤出血来。
　　休。
　　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继续……
　　——活下去？

　　赫敏一直守着哈利。
　　但是学校开学，她还是要继续上课，哈利这个样子，却不太可能继续回到学校了。
　　韦斯莱夫人建议还是让哈利在圣芒戈好好休养。但是赫敏考虑再三，并不同意。
　　她觉得还是在学校里，朋友们中间，比较容易帮哈利振作起来。
　　而事实上好像她说的是对的。一个学期之后，哈利终于看起来正常了。最起码比起一直沉浸在愧疚痛悔之中的西里斯看起来要正常得多。他能够跟朋友同学正常对话，偶尔会微笑，也会去球场上飞行。
　　只是总是一个人，飞得特别高。
　　上课的时候，听得特别认真，每一堂课都做笔记。
　　只是很安静。
　　太安静了。不像以往的他们认识的那个人。
　　赫敏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们接吻，约会，讨论功课。但是她总觉得他的眼神，透过她，乃至周围的人，在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们没有讨论过未来。
　　毕业一年之后，他们分手。
　　然后哈利开始跟金妮约会。
　　又一年后，他们分手。
　　罗恩问的时候，金妮只是说：“我以为我病得够严重了。没想到哈利严重得多。”
　　赫敏沉默。
　　她们的时间是向前进的。没有办法一直停留下来等待。

　　英雄只是刹那的存在。

　　哈利去过高锥克山谷里的波特家。一个人。像当初的莫延一样。走过废墟，看过碑记，推开门。
　　那些记忆，他没有。
　　那些沉重和伤痛，都只在休的身上。
　　他走遍每一块地板，每一个角落，想象着当初的情景。
　　然后靠坐在墙边，呆呆的看。
　　会不会有人在他等待的时候，来推开那一扇门？
　　然后他可以看见那熟悉的红发银眸，在环视了整个房间之后，吃惊地看见他。
　　然后他可以大笑，然后跳起来，扑上去，拥抱。
　　他等了很久。
　　天黑了又亮。光线从铺陈到消失。
　　什么都……没有。
　　这个屋子的一切，全数静止。

　　是命运一贯拙劣的玩笑。
　　失去了，才发现那些多么重要。
　　以往的放纵多少是因为知道你一直在。
　　然而现在，我把你弄丢了。
　　休。
　　我是这样的一个傻瓜。
　　你为什么不再陪着我了？
　　休？

　　哈利依旧住在格里莫广场12号。当初他们一起住着的房间。
　　别人的日子都照样过。
　　他和斯内普研究魔药，和西里斯一起试验炼金。
　　在别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去麻瓜界转转。
　　然后有一天，他成功地做出了改良的复方汤剂。
　　毛发的来源，不必一定要活着的生命了。
　　朋友们都来祝贺他，他们。举办了盛大的宴会。
　　哈利喝得有些多，显得很高兴。
　　晚上，回到房间，他布下严密的锁门咒隔绝咒静音咒，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从枕边的暗格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
　　解开上面层层的咒语，是一束漂亮的、如流火一般的红发。
　　哈利闭上眼，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取过自己的成果，轻轻抽了一丝头发，放进去。然后先妥帖地将那束发依旧安置妥当，才回头来看手中的汤剂。
　　像看着最美好的梦。
　　房间里只听得见心跳的声音。听得久了，像是有双重的响。
　　他闭了闭眼，仰头喝了下去。

　　伸出手的时候，看见的是那样纤长有力带着薄茧的手指。
　　视线下移则是流火一般温暖的红发。
　　十六岁少年的肢体。
　　哈利站起身，走到镜子之前。
　　忽略掉镜子一声压抑了的惊呼。
　　镜中的少年银眸温暖，神色淡然。那样熟悉的面容。
　　哈利伸手，抚上刻入心底的轮廓。
　　微笑。
　　却像是整个人都要碎裂。
　　触手的，仍然是让人恐慌的冰凉。
　　可是镜中，分明还是那样的，心心念念无一刻可以或忘的，那个人。

　　“嗨，休。”

　　像是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只有那个时候，那些年，转眸所向，必得安心的存在。可以依靠，可以放肆，完全包容，完全承担。
　　心里面一直都明了的。只是一直都不肯承认。不肯相信。不能自拔。
　　少年的手指抚上镜中的红唇。
　　然后，将自己的，贴了上去。

　　我对你，是这样的感情。
　　休。
　　请原谅我，到你离开才发现。
　　只有你，不是别的任何人。
　　休。
　　不要再离开我了。
　　休。
　　没有其他人。没有世界。只有我们。

　　我们一直在一起吧，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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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中红发的少年，笑得无比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