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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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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儿,怡儿。”
苏怡蹙眉,谁叫她的小名?
只从自己在杀手组织里唯一的伙伴惨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叫她来。
是谁?
这么温柔地叫她。
眼皮有千斤重,苏怡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不对劲,她明明在浴桶里闭目养神,怎么现在好像躺在床上?
还有叫她的女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怡儿,傻孩子,怎么就那么傻呢,为了一盆芍药花,冒雨跑出去搬花,这下好了,发热了吧。”
花?
什么花?
她怎么可能为了一盆花出去淋雨?
她是个杀手,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蠢的事。
苏怡眉头蹙得更紧了,就是睁不开眼,心中一阵火气。
“好了怡儿,快起来喝药了,你爹连头发都顾不上束好,就去给你煎药了,快起来喝药吧。”
爹?
她爹在她七岁时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有爹呢?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想干什么?
“来,娘喂你喝药,喝了药就好了。”
一个温热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唇,苏怡感受的出来,是勺子。
“咦?怎么不喝啊?喝了药才能好,快乖乖喝药。”
不!
不喝!
这个自称是她娘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来路,竟然无声无息地潜入她房间,把她弄昏迷,搬到了床上,现在还想给她喂不知掺了什么东西的药。
肯定另有所图。
她口口声声自称她娘,还说她爹给她煎药,很可能是想扰乱她思维,控制于她。
她死也不会喝药!
“怎么了?怎么不喝药啊?快喝啊。”女人焦急道,喂药的勺子又凑近了些。
“咳咳…..思思,怡儿是不是喝不下去?她都还没醒。”
温和的声音,忍不住的咳嗽声,还有那熟悉的称呼。
爹!
苏怡猛地睁开眼睛,睁开时还有些迷蒙,但很快的,她就看清了床边两张担忧的脸,还有大家闺秀房间才有的纱帐。
第一时间,苏怡判断出自己已经不在苏宅了,苏宅不会有这么富贵的东西。
“醒了,怡儿醒了,思思你快给她喂药。”
床边疑似爹的年轻男子喜出望外,苏怡却心生警惕。
她爹死时她七岁了,再有几个月就八岁了,自然不会记不得自己爹长什么样。
更何况她自小早慧,三岁的记忆都还有,怎会记不得自己爹是何种样子。
眼前的这个男子锦缎华服,面容温润,和她记忆中还未被赶出赵府时的父亲一模一样!
见鬼了?
人死后还能保持最好的状态?
是假的还是说她也死了?
“怡儿,作甚这么看着你爹?”自称娘的年轻俏丽女人坐在床边,看到她醒来十分欢愉,笑容温婉明媚,很是亲昵,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不认得娘了?还不快叫娘。”
苏怡凝眸打量她。
周思离开时她四岁半,但她自小记忆好,还隐约记得周思的样子。
更何况,这个女人长了一双和她十分相似的杏眼!
她花了十年时间都忘不掉这个女人总是含笑逗弄她的样子。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极其讨厌照镜子,每次看到镜子里和周思长得极为相似的眼睛都忍不住厌恶。
而现在,这双眼睛就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她了的视野里。
周思!
不管是鬼怪还是假冒的,她都要让她死!
苏怡眼眸一寸寸变得冰凉,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飞快出手,掌心冲着周思而去,然而很快她的手就停住了。
就这么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
苏怡脸上的表情茫然。
她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小这么短了?!
那僵持在空中,胖乎乎白嫩嫩猫爪子那么点大的手,是她的手?
“举着一只手对着娘,是想拒绝喝药吗?”
四岁大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脸呆滞,短小的右手作出一个暂停一样的推拒动作,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周思被女儿的拒绝态度逗笑了,她笑眯眯的握住那只小手。
“不可以哦,生病了就是要喝药,喝药才能好,不可以拒绝哦。”
苏怡呆滞的眼神瞬间清明,一把抽回手藏进被子里,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缩得极快。
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竟然还敢抓她的手!
苏怡心里乱成一团,她明明在浴桶里洗澡,怎么一睁眼到了床上?
还有这个女人,究竟做了什么,竟然把她变小了!
她看不到自己,但能感受到自己的身躯只有原先的一半大,手很小,腿很短,而且浑身软绵绵的,肚子也是圆的。
这分明是个小孩的身体!
太不可思议了,人怎么会缩小呢?
世间怎会有如此诡异之事!
苏怡内心警惕,小手在被褥下疯狂掐自己,真实的疼痛让她更加慌乱了。
不是梦。
不是幻觉。
还是说人死了也会有痛感?
但死了还用喝药吗?
苏怡胡思乱想,面上却保持着镇定,她倒要看看这个不知何种东西的“周思”想要干什么!
“怡儿?你怎么了?”周思看得皱眉。
小女孩半张脸躲在被子里,只露出软乎乎的半张白嫩小脸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警惕。
是受了什么惊吓?
周思还要再问,旁边站着的苏叶催促:“思思,快给怡儿喂药吧,别烧糊涂了。”
周思也更在意女儿的身体,右手端着碗,左手将女孩儿扶起来,然后将药碗喂到苏怡唇边。
“快喝吧,喝了药就没事了。”
“啪!”苏怡抬手就把药打翻了,“不喝!”
她等着两个不知底细的人发脾气,最好暴露出真面目,可两人并未如她所预想的那般生气。
周思第一时间将被褥揭开了,抱着她做坐到椅子上,苏叶连忙从衣柜里找出小褥子,将苏怡抱起来,然后才叫来下人换掉被药打湿的被褥。
一通忙活后,下人们退下了,屋子里又只剩下一家三口。
周思眉头紧锁,摸摸她的头,又被她把了一会儿脉,问道:“还要哪里不舒服?喉咙痛吗?头痛吗?”
苏怡小脸拉着,不说话。
这两个“人”竟然这么沉的住气,药碗打翻了也不生气。
难不成要给两人一巴掌?还是踹上一脚?
看她沉默不语,表情却不高兴,苏叶忧心忡忡,“思思你再好好给她看看,是不是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了。”
周思点头,“你再去煎一碗药来吧。”
“不要!”苏怡下意识不想父亲劳累,即便这个“人”可能是个怪物,她重复,“不要爹煎药!”
周思笑了,“好好好,不让你爹煎,娘亲自给你去煎药,肯定能把咱们怡儿治好。”
将苏怡交给苏叶,周思出去煎药了。
“你啊你啊,现在还嫌弃起爹了,你娘一早就守着你了,待会儿还要出去采药,你还让她受累,咳咳咳…..”
苏叶身体不好,稍稍受累就容易咳嗽,抱着女儿放到床上,又给她捂好被子,刮着她小鼻子说:
“你就这么喜欢你娘给你煎药?爹哪里煎的不好了?”
苏怡板着脸继续不说话。
苏叶反而笑了,“还不肯承认,生个病倒是学会发脾气了,你以前喝药都是一口喝掉,还嫌弃你弟弟们喝药磨磨蹭蹭,这次不是你娘给你煎药了,你就发脾气把药打翻,以后爹可不给你煎药了。”
“丫鬟呢?”苏怡终于辩解了一句。
“你是问小绿还是问谁?”苏叶自己往下交代了,“昨晚你让小绿去搬花盆,她磨磨蹭蹭穿了半天衣服,你自己等不及去了,一早发现你发热了,才告诉我们,我让她跪在门外呢。”
苏怡记得小绿是她大丫鬟,但她自小和小绿不亲,被赶出赵府后,小绿留在赵家,自然就更疏远了。
连小绿也有,苏怡总觉得醒来后看到的一切都太真实了些。
毫无破绽。
苏怡思来想去,忽然有个离谱的猜测,因为这个猜测,她试探问:
“其他下人呢?”
“其他下人?”苏叶淡淡道:“你娘不喜欢下人在跟前晃,而且她最看重你们三个,你生病她怎么放心别人煎药,你娘有一门独特的煎药手法,就交给了爹,用这门手法煎药,药效更好,喝了才能好得更快。”
“你不就是嫌弃爹煎药没你娘好,才让你娘给你去煎药么?”
苏怡当然不能说自己的真实想法,但煎药手法这事她记得,她小时候就信以为真,以为周思会一门独门秘法,煎的药比别人都好,喝了能立马好。
可长大后她就知道是哄她的,这世上哪有什么独门煎药秘法,不都差不多。
这件事只有他们一家知道,其他人肯定不知道。
苏怡继续试探,“爹,大弟偷吃了我莲子羹。”
“胡说,肯定是你二弟偷吃的,你大弟怎么可能偷吃你的东西,不过你那莲子羹去芯了没?”
苏怡摇头,苏叶沉吟,“那还真可能是你大弟吃的,你二弟不喜欢吃带芯的莲子羹,是不是你自己忘记你弟弟和你说过了?”
苏怡浑身一震,不错,她大弟沉稳,不会偷吃,想吃会问她要。
她二弟喜欢偷吃,可不喜欢带芯的莲子,所以从不会动她的莲子羹。
这个人真的是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