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爱》晨曦Cherry

2、chapter 2

　　那是她结婚后的半年。
　　他让雨檬答应所有大小通告的邀请，还要求公司把演唱会计划提前，只想用忙碌来遗忘。这半年，他上遍了所有报纸的头条，人气上升得比股票的K线还快。同时，报纸的另一版总有庄凌两家联谊后，世豪集团和凌氏国际的动态，除了这些，还有以庄樾轩为封面的财经杂志，所有的访谈总会问及他的新婚妻子，报道的描写总是强调着他回答这些问题时的满脸幸福，原来，他也是个好演员。
　　他以为他快要忘了，直到那天，他在家休息，电视里随意地播放新闻，一个沉静的女声毫无预兆地报出最新的头条，“世豪集团董事长庄樾轩的妻子即前凌氏国际继承人凌雪薇被传于今晨在家中割腕自杀，目前正在医院紧急急救，事件的最新进展本台会继续跟进。”
　　水杯被推到地上，他踉跄地跑到电视机前，画面里，庄樾轩在医院门前不悦地拒绝记者的采访，身后的特助和保镖拼命抵抗着人流。
　　“庄先生，外界有传您妻子婚后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一直深居简出，是真的吗？”
　　一个问题，引来了更热的关注，“庄先生，您妻子是因为抑郁症才自杀的吗？”
　　“是因为你们婚姻生活不愉快吗？”
　　“庄先生……”
　　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却一个比一个更接近事实。
　　他始终微蹙着眉，低头不语，快速走进医院。
　　抑郁症！割腕！
　　这些词杂乱地出现在眼前，她出事了。
　　几乎没有时间思考，他用最疯狂的车速到达医院，媒体记者包围了整家医院，他才发现此刻自己多么渺小。
　　那晚，他开着车在医院徘徊了很多圈，车里的收音机不断地播放着最新新闻，直到听到她脱离生命危险，他才松了下来。
　　有了消息，记者们也就散去。他等了很久，才走进了医院。
　　没有了记者的闪光灯和话筒，医院里安静了不少，恢复了平日里的运营，所以谁也没发现还有一个会引发新闻的人出现在这里，他径直去了最高层的高级病区。
　　医院的走廊，即使是这样只为有钱人设计的高级病区，也透露着一丝寒冷。他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那群保镖，并没有放慢脚步，他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到。
　　原本从窗外透出的阳光突然间暗沉下来，他抬起头，才发现一个黑影挡在了身前。没有诧异的表情，反而是正中下怀的预料。
　　“你来做什么？”低沉的男声，略带着些许冷酷。
　　他抬起头，看到那张与他相似的面孔，嘴角带上一丝嘲弄，“探病。”他继续往前走着。
　　“不需要。”他再次挡在面前。
　　他审视着他，“你，”他指着他，“有什么资格阻止我？”
　　他竟然自信地笑了，“我的妻子，我自己会照顾，不需要别人来关心。”
　　“别人？”他握住了拳头，尽量控制着自己。“哥，我来看大嫂，不是很应该吗？”这么久，他再次对他用了这个称呼，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他显然有点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不必了，我会照顾她，至于你，我劝你在记者还没出现前马上离开医院，我不希望明天记者来采访我关于你的事情。”
　　“照顾？你所谓的照顾就是把她弄到医院来吗？庄先生，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如果有记者，我无所谓，反正这样的新闻对我没意义，不过我可不保证会说出什么你不想听的真相。”
　　他眼里已经充满了怒火，“庄樾灏，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见她。”他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让他作呕，从他知道那件事以来，他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无力，没有一点力气，右手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表层还留着丝丝血迹，一定很痛吧。
　　她睡得很浅，始终皱着眉头，眼角留着泪痕。
　　他亲吻着她的伤口，她的手腕明显细了一大圈，心痛得无以复加。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死掉。
　　“GI……NO”她醒来，身体虚弱得连声音都变哑了。
　　他一惊，“我吵醒你了？”
　　她很激动，用力得抓住他的手，“我以为，你不管我了。”
　　这一次，他完全狠不下心推开她，对她的爱超出了他的想象。“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两眼放空，好像在和空气说话，“我好孤独，那个家很大，可是很空很冷，我讨厌屋子里所有人，我只想见你。可是你不在，你换了号码，我找不到你。我害怕，庄樾轩来看我，我打他骂他，赶他走，我一个人在房里想了很久，也许，只有我死掉了，一切才结束了，我自由了，可以回去找你了。”
　　“我恨庄樾轩，也恨你。他说不会干涉我的生活，可是我却要天天面对他，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不是你？我想你来看我，哪怕一次也好，我还曾经期待你偷偷地来看我，结果我只能从电视上才看到你，你在对别人笑。我决定赌一次，用我的命赌，如果我死了，我要他和你都后悔一辈子，如果我侥幸活着，你一定会来看我，因为我相信你不会不管我。”
　　她还是睁着眼，没有焦距。
　　那一刻，他感觉害怕，第一次，那么害怕失去一个人。当年，他离家出走，他什么也没怕过。但是今天，这个女人，让他变得脆弱。他擦去她的眼泪，“你很傻知不知道，如果我不来看你，你是不是还要做傻事？可是，现在，我就开始后悔了。”
　　她躲进他的怀抱，“我一直相信，你会出现。”
　　他的眼神变得恐怖，写满了所有的报复，“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放手，庄樾轩欠我们的，我要双倍奉还给他。”

　　阳光透过落地窗散溢在室内，餐桌上的庄樾轩专心地翻阅着晨报财经版，记录着每一个有价值的新闻。拿起手边的咖啡杯，才发现对面的空座位。“少奶奶起来了吗？”他连脸都没抬下，继续看报。身边的佣人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老管家最知道少爷的脾气，他上前一步，“还没有，而且，少奶奶说她不想吃早餐。等下她会自己去公司。”
　　他突然放下手中的报纸，餐桌顿时发生一声闷响，所有的佣人都吓了一跳，不过又很快恢复了镇定。自从少爷结婚后，这样的场景他们都习惯了。
　　只有老管家叹了口气。本来他以为少爷结婚，是会幸福地生活。结果，从少奶奶进门的第一天起，他们的争吵就没有停止过。少奶奶根本一点也不爱少爷，他们甚至从第一天开始就分房住。从最开始的争吵，然后少奶奶患上抑郁症，少爷不许他们对外提一个字，可是，他了解他从小看到大的少爷，他是爱她的，他用最大的容忍包容着少奶奶的所有行为。他不明白，为什么优秀的少爷选了这样一个女人。
　　庄樾轩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准备出门。临走，还是看了眼早就准备好的那份早餐，“把早餐送到少奶奶的房间，她不吃，你们以后也不用吃了。”众人面面相觑，只好频频点头。
　　坐上车，麦子浚就打开PDA报告今天的行程，可他完全听不进去。他还是没出息地担心她，每次发脾气，她就是不肯吃饭，以前就是那样。结婚后，她有抑郁症，他以为那是个借口，直到发现她同时有精神性厌食症，他才知道她到底有多憎恨这段婚姻。他试过强行把食物灌进她嘴里，她还是全部吐出来。最后她割腕进医院，那个人来看她，她才慢慢好起来。那时，他才真正明白她是多么爱他，爱到让自己嫉妒、发狂，可是，也只有他才能让她振作起来。这一点，他永远是失败者。
　　他皱了皱眉，麦子浚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重新核对。庄樾轩完全没理会，拿起手机，播下一连串号码。“是我，叫他们不用再跟了，重新派一队人保护她，但是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出声，否则，我会让他们永远都出不了声。”他果断地放下电话。麦子浚这才明白过来，他刚才根本没听自己报告。联想到昨天的事，他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像他一贯的作风，雷厉风行，从不犹豫。

　　红色的法拉利奔驰在路上，透过后视镜，还是可以看到后面跟着的黑色宝马，雪薇没有在意，她早就习惯了。他所谓的保护，只是在监视而已。虽然有不干涉的协议，他却可以永远控制自己。从他提出结婚时，他就知道自己爱的不是他，也不可能放弃这段感情。
　　电台里播着综合新闻，“今日开盘，世豪集团就因为昨天的收购案而使公司股价上升了百分之十，随着接下来世豪的一系列度假村开发案，业界都相信世豪的股价将创出新高。”
　　她按下调台键，他在商业上的魄力，是她永远都不可及的。这样的新闻她早就厌倦了，股价再翻，除了钱，还有什么意义。
　　娱乐台的播报，“接下来为您播放娱乐动态：人气偶像GINO目前结束了全国巡回演唱会，这次的巡演引来了空前的关注，几乎是场场爆满。经纪公司表示，第二轮的巡演将在半年后推出，同时全球巡演的计划也正在考虑中。”
　　她笑了笑，他成功了，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别人也许不知道，她却知道他为成功付出了多少，曾经在街头差点成为问题少年的他，如今，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他说过，庄樾轩能上财经版头条，他就要占据娱乐版最醒目的位置，他要比他更成功。
　　公寓楼下，没有记者，她还是先在附近绕了好几圈，才放心进停车场。电梯也折腾了很久，来回了好几次，她才放心走到他家。还没拿出钥匙，一股力量已经把她拉了进去。
　　他从背后抱着她，温柔的耳语，“等你很久了。”
　　她先是吓了一跳，听到他的坏笑，才反应过来。被他抱着，好安心，好温暖，这么久以来，她才感觉到开心。“我为了避开记者，电梯都坐了三回。”带着撒娇的口吻。
　　他笑了，“好好好。”
　　他把她转过来，她一脸的孩子气，“好久不见。”他看着她，好像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她忙公司的事，他忙演唱会，他好久都没好好看过她。
　　她摸着他的脸，“你又瘦了，都不好好照顾自己。演唱会这么累，一定没好好休息。”
　　他的手覆上她的手，“看到你就不累了。还说我呢，你也一脸憔悴。他，是不是又做什么事了？”
　　她垂下了脸，“我们见面可以不提那个人吗？反正现在我每次出门，除了担心有记者，还有另外一群狗。”
　　他早就猜到了，以他的性格，怎么会不来干涉她的生活。“他派人跟踪你？是什么目的？查你还是保护你？”
　　“以保护的名义来查我，他是怕我算计他吧。反正和你在一起，他早就知道。不过，我的安全倒完全不用担心。”她苦笑着。
　　他捏了捏她的脸，“好啦。就让他去吧，反正他做不了什么。不过，不要再和他吵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我真的好累，我真的不想面对这张我每天必须要看到的脸。”她靠向他的胸口，只有在他面前，她才可以肆无忌惮，才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他拥着她，“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拿回你的股份，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国外生活，再也不要回来，好不好？”
　　“好。”可是她知道，他们怎么能离开，这里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他的事业，她的公司，太多的牵累。只是她真的希望可以马上逃离这里，只过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