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纸人小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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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玩家解锁技能「恶作剧」第一阶段：小丑的愉悦】
【被厌弃的小丑终将归来，以血与笑偿还世间轻蔑——现在，享受你的复仇舞台吧！】
【技能效果：全属性提升50％，视野内标记敌方弱点。持续时间：5分钟。】
五分钟。林独舟无声咧开嘴角。
虚无的视野中，无数猩红的光点骤然亮起，如同地狱星图，密密麻麻钉在每一个扭曲的怪物身上。它们蠕动的轨迹、扑杀的路径，此刻清晰得如同掌中纹路。
他眯起眼，一脚踹飞迎面扑来的血肉怪物。暗紫色卫衣下摆扬起，溅上几滴浓稠的血珠。抬手，将因汗湿而黏在眼前的碎发向后捋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此刻已彻底染上墨色的眼瞳——那里再无半分空洞，只有深渊般的纯粹黑暗。
“不…不可能！” 外围的纸人李老骇然失色，干瘪的纸面扭曲出惊惧的纹路。他无法理解，一个本该被轻易碾碎的盲眼新人，为何能爆发出如此令人颤栗的气息。
血泊与残肢中，林独舟的身影如暗夜中燃烧的苍白的火。污秽沾染其身，却反衬得他愈发耀眼。
“灵灵！杀了他！快杀了他！” 纸人李老彻底慌了，他撞开身后暗门，嘶声向大堂呼救。这具分身仅有本体五分之一的力量，在此时的林独舟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
林独舟甚至未用刀，反手精准扣住一只试图偷袭的怪物头颅，五指收拢——
“噗嗤！”
颅骨碎裂，红白混浊的浆液从他修长指缝间淅沥滑落。听到纸人李老的尖叫，他手腕一振，甩开污秽，唐刀自拐杖中铮然出鞘！身影如鬼魅突进，刀尖直指纸人李老咽喉！
“铛——”
一道红到发黑的光影疾射而至，灵灵及时赶到，硬生生架住了这必杀一刀！兵刃交击，火花四溅。
然而，林独舟身上的【纸人的厌恶】debuff此刻成了无形的武器。灵灵本质上仍是纸人，在李老的命令与规则排斥的双重撕扯下，她身形剧颤，挡下这一击后，体表瞬间浮现无数细密裂痕，纸屑纷飞。
搬石砸脚的剧痛让灵灵尖啸，她指挥着剩余怪物蜂拥而上，试图阻挡林独舟，为自己争取恢复之机。
“灵灵，” 林独舟却在怪物潮中轻笑出声，语调扬高，带着令人胆寒的欢快，“来玩啊！”
他如闲庭信步，刀光过处，红点接连熄灭。脚下淤积的残骸几乎成小山。他甚至随手抓起失去行动力的怪物，当作沙包掷向灵灵的方向。
赤裸裸的挑衅！
灵灵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崩断。新仇旧恨与规则压制带来的痛苦，混合成疯狂的催化剂。
“我——恨——你——！” 童声扭曲，爆发出滔天怨毒。狂暴的力量瞬间撑破她拟人的皮囊，纸张撕裂声刺耳，浓黑怨气从裂缝中汹涌而出！
看着她身上红点光芒愈盛、几乎化为漆黑，林独舟眼底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
“对！就是这样！”他长笑一声，声线因愉悦而颤抖，“来吧！让我尽兴！”
他不再理会杂兵，唐刀挥出凛冽弧光，清出一片空地，竟好整以暇地等待灵灵完成蜕变。
“咚！”
此时的灵灵，已彻底化作非人之形。破碎的纸皮下黑烟滚动，李老新换的木质靴履也被暴涨的躯体撑裂。唯有一双猩红的眼，死死锁定林独舟，里面是纯粹的、想要将其撕碎的憎恶。
见她力量攀升至顶峰，林独舟动了！
迅如雷霆，势若奔马！唐刀裹挟着沛然巨力，直刺灵灵面门！
刀光连绵成片，如银龙翻飞。沿途怪物被逸散的刀气绞成肉泥，血雾弥漫，遮蔽视线——但这对于能清晰看见红点的林独舟，毫无影响。
他身影晃动，如鬼似魅，倏忽间已绕至灵灵身后。蓄力至十分的一刀，悍然劈下！
灵灵惊觉，猛地扭身，双足在地上犁出深痕，急速后滑。同时双手疯狂抓取地上怪物尸体投向林独舟，试图阻滞他的攻势。一个狼狈的后空翻拉开距离，她尖啸着挥动手臂——
院中所有纸人残骸应声而动，如同获得生命，从门窗缝隙鱼贯涌入！一部分吸附在她身上，凝聚成狰狞的苍白铠甲；另一部分则汇聚成巨大的纸人巨兽，咆哮着冲向林独舟。
顷刻间，漫天纸片如暴雪倾盆，要将那持刀的身影彻底淹没。
“无用之功。”
林独舟嗤笑，手中唐刀舞成一片光轮。撩、劈、砍、扫，基础刀式在他手中化腐朽为神奇。纸人触之即碎，碰之即散。漫天“白雪”在他周身纷扬落下，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吱吱……吱吱……”
微弱的虫鸣在激斗中几不可闻。那些藏匿在纸屑中的怪虫，正疯狂啃食着散落的纸张，身体随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轻易斩灭纸人巨兽，林独舟挽了个刀花，步步逼近。身着纸铠的灵灵望着那如同自地狱归来的杀神，心中恐惧不可抑制地滋生。她鼓起残存勇气前冲，却被林独舟随意一脚，如同踢开碍事的石子般，狠狠踹飞！
“咳……！” 她重重砸进墙壁，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艰难地从人形凹坑中爬出，洁白的纸身沾满灰尘与污血。
场面完全一边倒。
而时间，仅仅过去三分钟。
“灵灵，”林独舟的声音带着战斗后的微喘，却依旧饱含令人心悸的愉悦，“再来？我还没玩够呢。”
看着他逼近，灵灵身上的铠甲寸寸龟裂。她挣扎着爬起，再次望向林独舟时，猩红的眼中，憎恨已被更原始的情绪取代——恐惧。
“魔……魔鬼！你是魔鬼！” 她声音颤抖。无论她变得多强，眼前这人总能以更碾压的姿态将她击溃。从最初被拆解的阴影，到此刻彻底的无力感，恐惧的种子早已长成参天大树。
她不明白，爷爷为何一次次将她推向这个怪物，又一次次抛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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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寻常的午后，阳光透过糊着桑皮纸的窗户，落在满是纸屑的工作台上。
灵灵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小凳上，看爷爷李老制作一个新的纸人。她的手指小心地拂过自己裙摆上的褶皱——这是昨天爷爷才给她换上的新裙子，用的是今年镇上最好的玉版纸。
他说，她是所有作品里最听话的。
“灵灵，来。”李老突然放下手中的刻刀，朝她招手。
她立刻站起身，乖巧地走过去。爷爷的手很粗糙，带着纸浆和胶水混合的气味，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水井旁阿婆家的小孙子病了，”李老的语气很温和，就像平时教她认字时一样，“需要一点灵性的东西做药引。灵灵最懂事了，愿意帮爷爷这个忙，对不对？”
她点点头。能帮到爷爷，她是开心的。以前爷爷也取过她一点点纸屑，说是去帮镇上的孩子们治病。虽然每次被撕下一点都会很疼，但爷爷说那是做好事，做完后总会摸摸她的头，夸她是最善良的孩子。
李老拿起那把他从不让她碰的乌木刻刀。刀锋很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次可能需要多一点，”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手上的动作却毫不迟疑，“灵灵忍一忍，很快就好。”
刻刀落下，不是像以前那样取一点边缘的纸屑，而是直接从她的小臂上，利落地切下了三寸长、一寸宽的一条。纸张断裂的刺痛让她浑身一颤，但那把乌木刻刀似乎有种特殊的力量，让她连挣扎都做不到。
她看着爷爷将她身体的一部分仔细地卷好，放进一个铺着红绸的盒子里。断口处，细密的纤维裸露着，并不流血，但那种空洞的疼，比流血的伤口更让人害怕。
“好孩子，”李老合上盒子，这才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去玩吧。爷爷晚上给你画个新的蝴蝶结。”
她捂着胳膊，慢慢走回角落。阳光还是那么暖，工作室里还是飘着熟悉的纸浆味，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天晚上，爷爷没有给她画新的蝴蝶结。他很晚才回来，身上带着酒气，还有一股……镇上王记糕点铺最贵的桂花糖糕的甜腻气味。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回了里屋。
第二天，阿婆亲自登门道谢，说小孙子吃了药引后，病立刻就好了，还送来了不少谢礼。爷爷笑着收下，和客人谈笑风生。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一眼躲在门后、胳膊上还带着一道难看缺口的她。
后来，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好几次。有时是为了换取一些珍贵的材料，有时是为了抵掉一些人情，有时甚至只是为了换一壶好酒。她的身上，渐渐留下了许多这样或深或浅的缺口。爷爷总是有正当的理由，语气也总是那么温和，但给她换上新裙子、画上新花纹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
她依然是那个最听话、最懂事的灵灵。
只是她渐渐明白，那些温和的话语和偶尔的奖励，就像给一件即将被送出去的货物系上的漂亮绸带。她的听话和灵性，不过是秤盘上的筹码，是可以被一次次切割、用于交换的材料。
当筹码足够多，或者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换时，被完全舍弃，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结局。
（回忆结束）
对林独舟的恨意，悄然变质，混入了被遗弃的委屈与绝望。
然而，现实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
裹挟着罡风的刀刃，已迫近她那残破不堪的头颅。
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灵灵闭上眼，周身凝聚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看，她果然……永远都是被舍弃的那个。
预想的剧痛并未降临。
“啧。”一声不耐烦的咂舌响起。林独舟手腕一转，刀锋险之又险地偏开数寸，斩落她几缕纸发。强行收势的反冲力让他手臂一阵发麻。
为什么停手？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在最后一刻，从这疯狂的纸人怪物身上，他竟感知到一丝熟悉的情绪——与自己被世界抛弃、沉沦黑暗时，如出一辙的……凄凉与无助。
像一只迷失在暴风雨中的幼兽。
林独舟向来鄙夷弱者。但此刻，看着蜷缩起来、放弃抵抗的灵灵，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胡乱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抹去脸上半干的血污，运动裤早已被血浆浸透，贴在腿上，冰冷黏腻。
“喂。”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准备迎接终结的灵灵，颤抖着睁开眼。
茅屋顶部因激战破开的大洞，恰好投下一束晨光，不偏不倚，笼罩在持刀而立的林独舟身上。光尘在他周围飞舞，勾勒出模糊而耀眼的轮廓。在那一片血腥狼藉中，他仿佛成了唯一的光源。
灵灵看呆了。
渊大人死后，她身上的灵性不知为何也一同消失，逐渐化为不会动弹的普通纸人。本以为会被永远遗忘在祠堂角落，直到这个人类的出现，打乱了她既定的、灰暗的生命轨迹。
他是她接触到的，第一个如此……特别的人类。
见灵灵久无回应，技能剩余时间仅有一分钟的林独舟，以为刚才的打斗损坏了她的“发声”结构。
一种从未有过的、类似于懊恼的情绪浮现。他别开脸，几乎是脱口而出：
“跟我走。”
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愣。
林独舟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惊到，但话说出口，看着灵灵那副惨状，他心底那点莫名的情绪竟奇异地平复下来。
疯子做事，需要理由吗？
他扭回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别扭：“比你那个随时会抛弃你的爷爷强。至少……我不会丢下你。” 说完，他自己都在心底嗤笑这份多余且陌生的善心。
可他不知道，这句“不会丢下你”，对于一次次被制造、被利用、被丢弃的灵灵而言，有着何等沉重的分量。
在她眼中，光尘中的林独舟，此刻无比耀眼。
“谁……谁要跟你走！” 属于纸人的骄傲或者说自卑让她筑起的壁垒让她下意识反驳，涩然的眼眶传来异样感。‘可是……他说不会抛下我……’
“我才不要！” 她尖声重复，仿佛在说服自己。下一刻，她猛地散开，化作一叠单薄纸片，如同受惊的蝶群，从那屋顶破洞仓皇逃离，转瞬消失在天光中。
而纸人李老，早在灵灵赶来救援时，便已悄无声息地溜走，想必是去寻本体汇合了。
技能剩余时间：三十秒。
林独舟持刀站在原地，对着灵灵消失的方向，罕见地有些发愣。只有系统的提示在耳边冰冷回荡：
【恭喜玩家获得纸人灵灵的认可度：50％】
五十？林独舟几乎气笑。他难得善心发作，结果就换来这点认可？还被/干脆利落地“甩”了？
“嘎吱……嘎吱……”
战斗平息后，一种细微而密集的啃噬声变得清晰起来。
林独舟循着声音和视野中浮现的、代表低威胁的淡红色光点“看”去——是那些虫子！它们趁着刚才的混乱，已啃食了大量纸屑，体型膨胀了数倍，密密麻麻，如同覆盖地面的淡红色潮水，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皱了皱眉，随手几刀挥出，刀气纵横。这些脆弱的虫子瞬间死伤大片，残肢四溅。
清理完最后一只虫子，技能时间恰好结束。
“呃啊——！”
仿佛全身骨骼被瞬间抽离，剧烈的虚脱感和针扎般的疼痛海啸般席卷而来！眼球如同被灼烧，视野再次被绝对的黑暗与混沌吞噬。他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
原本因战斗而略显红润的脸颊，瞬间血色尽褪，惨白如纸。汗水浸透衣衫，与血污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小丑的愉悦】第一阶段，以消耗30％生命值为代价，换取五分钟的极致力量。代价是随之而来的半小时剧痛、眩晕与重度虚弱。
力量的甘美，总需痛苦来偿还。
他闭上眼，连续两天两夜的精神紧绷与刚才的超负荷战斗，让疲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即便有系统强化，精神的损耗也已逼近极限。
然而，这短暂的、被迫的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哈哈哈哈！林独舟！你也有今天！”
阴恻恻的、带着扭曲快意的笑声，从破损的门廊外传来。
那声音，熟悉而充满恶意。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纸人小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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