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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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西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拿着购物清单仔细核对。今天是周末，超市里到处都挤满了人。很是嘈杂。
以西站在食品区，拿起一罐咖啡细细端详。
突然——‘砰’的一声，一架购物车撞上了以西的小腿。那力道，真是不轻。
‘嘶’以西吃痛地低低喊了一声，条件反射地蹲了下去去揉自己发痛的小腿。她的身体已经大大不如从前，一点细微的疼痛都会让她痛苦万分。
为此，她也曾看过无数医生，可最后得出的结论都一致：身体很好，大约是心理上的疼痛。因为曾经受过刻骨铭心的痛，所以意识会条件反射。
“小姐，真是对不起。你没事吧。”听到有人在她耳边着急地问道。
以西站起身来，捡起咖啡见没有摔坏松了口气，“没事。”说着转身就想走。
但却迟迟没有走成，因为刚才撞到她的那个人正死死地拽着她的手，用劲很大。以西蹙眉，回头看去，“你干什么——”
有时候以西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奇妙。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和那些旧日老友重逢时的情景，或许是机场，或许是某场宴会，或许是……但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超市里遇见自己曾经的青梅竹马。
她一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憋出了一句：“桑轩，好久不见。”语气平静陌生。
桑轩却不如顾以西那般冷静，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真、的、是、你、顾、以、西。”眼睛冒火，里面射出的恨意几乎要将她杀死。
恨？又是这种眼神。
顾以西有些无力。她不由得想起机场凌潇潇的那个眼神。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了恨意。如果是论起当年她的不告而别，也不至于如此吧。
“可以先放手吗？”
桑轩‘哼’了一声仍旧是不松开手，直到他身旁的女人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手腕都红了一圈，顾以西揉着自己的手腕，叹息了口气，“我们，能坐下来谈一谈吗？”
桑轩估计是被她冷淡的态度给气着了，不理她，径直快步朝前走去。反倒是他身旁的那个女人很是抱歉，一个劲地替他道歉，“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他这个人，被宠惯了，有些喜怒无常。”
以西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没事。”但只有她自己要说出这样两个字是多么艰难。
桑轩走了几步看见身旁的女人还没有跟上去，心里的恼火又多添几分，喊了起来：“景飒飒，你快点。”
咖啡厅里。
顾以西和桑轩面对面而坐。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就那样僵坐着。
气氛有些尴尬。
“怎么舍得从美利坚共和国回来了？不觉得舍弃了那么金光灿灿的纽约很可惜吗？”见顾以西没反应，桑轩继续说道，“诶，顾以西，我说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自己的亲妈生了重病都一脚迈进鬼门关了也不来看看。”
以西语塞。她想找出什么话来反驳他，她想说事情不是那样地，可是她搜肠刮肚了一圈才发现那根本就是徒劳。因为那的确是事实。
她母亲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时候，她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想到这，以西的眼底就一片黯然。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惭愧了？”
“桑轩，我也有苦衷。”顾以西叹了一口气。
“苦衷？”一听到这两个字，桑轩整个人就被点着了，他猛地一下跳了起来，指着以西的鼻子大骂，“你有苦衷，是啊，你是天底下最有苦衷的人了！你爸死了，你踹了尹天彦跑路了，留下个烂摊子让别人收拾。然后呢，几年之后就看到你风风光光地嫁给了别人。多么盛大的世纪婚礼啊，那可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一辈子都奢望不到的啊。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特别有份！”
“……”无论桑轩怎样骂她，以西始终沉默。
“桑轩，你疯了！”景飒飒用尽力气才将盛怒中地桑轩拽回位子上，“这是公共场合，你注意点！”她压低了声音怒吼道。
顾以西朝她投去感激的一笑。有些事情，她真的无法解释。当年她选择任性地出走，而今时光一晃七年已过，而她当年的出走也不单单是离开那么简单而已了。七年的时光，让很多东西都变了质。
她端起放在面前的温水，一口气喝下。喝下去的虽说是温水，但她却觉得自己喝下的是冰水。从喉咙口一直往下，冰凉冰凉一片。
她听到自己说：“抱歉，这些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就当你认识的那个顾以西死了吧。我家里还有事情，先走了。”
她走得太急，与迎面而来的侍者撞了个正着。只听见‘乒乒乓乓’一阵声音，咖啡什么的全部掉在了地上。她顾不得说声对不起就冲了出去，后来又接连撞了几个人。
看着顾以西慌乱的背影，景飒飒开了口：“她忘记了自己买的东西。”
桑轩顺着飒飒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两大袋物品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她，走得太快，忘记带走了。
“轩，或许当年的事情真的有隐情。有些时候，我们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桑轩沉默了许久，站起身来，“不管了。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的顾以西再也忍不住，她扑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心口是真真切切地疼，真的很疼。这三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疼。身体疼，心更疼。
*****
日子在平淡中一天一天过去。
从那天见到桑轩后两人也没有再联系，而裴凡也没能在一个礼拜后如约到来。听说是欧洲子公司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需要他处理。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大地松了口气。她掀开被子，下床，在玻璃窗前站定。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流。
对于裴凡，她始终无法释怀。她无法说清自己对于裴凡的感情。若说爱，是没有的，不然她怎么可能容忍他在外面的那些红颜知己；若说恨，也没有的，否则她又怎么会接受他在她身边长达三年之久。
想着，想着，竟觉得有些倦意。
飞机头等舱内。
裴凡合上笔记本，揉揉发痛的眼睛。那些琐碎的事情总算是结束了，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了口气，神情惬意得很。
他按下按钮，叫来空姐问道：“请问，还有多久才到C城？”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怎么突然讲起汉语了。身旁一直专心工作的助理尹暄也用复杂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于是他换了英语问道：“请问，还有多久才到C城？”
空姐用她完美无比的笑容甜甜地说道：“飞机三小时后将在C城的诺曼国际机场准时降落。祝您旅途愉快。”
诺曼国际机场？！裴凡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阴霾，片刻之后便消失殆尽，眼中清明一片。“三小时吗？!”他想了想后将手腕上的手表摘下，调成了北京时间。现在是北京时间五点。
不知道那个懒家伙，醒了没有。想到这里，连俊朗的面部都柔和了几分。
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整个世界不停地在晃。顾以西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感冒了。迷迷糊糊地摸到温度计，一量，三十八度一。不算高烧，但却让以西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换上衣服，拿起包包，连忙往医院赶去。等到医院的时候一看那长长的队伍，不禁抚额感叹人真多。
这一个月，她到处走走逛逛，几乎是把C城走遍了，也算是重新认识了C城。逛下来留给她最深的感觉就是人多。无论什么时候坐公交、地铁总是能见到满满的人，坐的士稍不注意就会有人抢走，到那些公园景点去总是能见到拍照的人。有时候她不禁怀疑，国家的计划生育都到哪里去了。
“46号顾以西。”护士小姐中气十足地叫道。
顾以西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走了进去。又折腾了一番之后，等到她终于在输液室坐定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输液室的生意依旧旺得令人发指。
顾以西拿起一旁座位上别人留下的报纸看了起来，随便翻了几下后便再也没有兴趣了。都是些和谐美好的报道，她没什么兴趣看。或许是太过无聊，以西又将注意力转向了输液瓶。
看着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每一滴都很慢。
她的静脉很细，没办法加大输液量。每一次输液花上的时间都比别人要多很多。刚才护士为她扎针的时候扎了许久才扎好，现在手背上都有好几个细微得不易察觉的洞。
对面那对小情侣引起了她的兴趣。
“都怪你，都怪你。让我大晚上地等你等了那么久，现在好了，我感冒了，你满意了！”打扮青春靓丽的女孩哼了一声，拿过手里的娱乐报就一个劲地往一旁男生身上砸，嘴里委屈万分。
那男生忙不迭地搂住女生，道歉，“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亲爱的等那么久。都是我的错。”
“那我该怎么罚你！”
男生连忙借过话，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罚我为亲爱的泡一辈子的开水，当一辈子的免费司机，洗一辈子的衣服。”
“神经。”女生笑意盈盈地骂了一句，脸上的幸福却是怎么挡也挡不住。
以西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曾经她也这样年轻过啊。
下决心要追上尹天彦后，顾以西简直就成了他的跟屁虫。尹天彦去哪她就跟着去哪，一天二十四小时，她恨不得全守在他身边，只差他上厕所的时候没跟进去了。最后尹天彦被她惹毛了，“顾以西，你要不要脸，我都说了不喜欢了你怎么还那么死缠烂打！”
那时的顾以西笑得没心没肺，“除非你答应做我男朋友，否则我就缠你一辈子。”
尹天彦语塞，没辙了。恨恨地甩手离去。
后来，顾以西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关系通过舆论硬生生把尹天彦给追到手了。用她闺蜜辛非的话说就是那艰辛历程都可以出本书了。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脸皮还真是不一般得厚。想到这，她不由得笑出了声，连眉梢都带着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曾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