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行》moomsipoint

38、第 38 章

　　陆临意找不到吴悠山情绪低落的源头，问这小孩也不见得会告诉自己。
　　她只好找其他方法来转移小孩的注意力。
　　陆临意拆掉自己返程路上的最后几块木板，最后怕是要踏进高山再也走不出去了。
　　一楼可以一眼望见天台的园艺装饰，栏杆上堆满各色的小花。
　　打开天台的门，地板上铺满乳白色的鹅软石，中间穿插一条青石板小路通向挂满彩灯的玻璃围墙。
　　烧烤架旁摆了一张透明矮脚长桌，中间竖起可移动的云朵灯，半空撑开一把双层阳伞拦住偶尔飘下的细雨。
　　陆临意将酒杯和红酒放在桌子上。她四处转了转，没有找到天台灯光的任何一个开关。
　　四周不暗，她也不着急，坐下往醒酒器里倒酒。
　　陆临意看了看空荡荡的桌子，下楼去拿水果面包。
　　她端着东西上楼，尽头的彩灯尽数亮起。桌子中间的云朵灯被调成暖黄色，像是一抹温暖而可爱的晚霞。
　　吴悠山从天台柜子里拿出软垫一人一个。她已经先入座，正托腮看着醒酒器里的红酒。
　　夏季晚风是温柔的，两人穿着宽松的长袖长裤，还要把长袖挽到手肘。
　　陆临意将水果面包推到吴悠山面前。
　　“只能喝一点点。”
　　吴悠山微微抬起下巴，灯光让她眼睛变成琥珀色，亮晶晶的。
　　陆临意拿起酒瓶寻找酒精度数。
　　吴悠山：“多少度？”
　　陆临意：“不低。”
　　吴悠山拿出手机连上蓝牙，那盏安静的灯放出舒缓的音乐。
　　陆临意凑近看这盏灯。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她的鼻尖，侧脸的轮廓有一层淡淡光晕，整个人看起来暖呼呼的。
　　吴悠山：“是太阳送我的生日礼物。”
　　陆临意：“很浪漫的礼物。”
　　吴悠山正低头挑选音乐，听见陆临意的话停下手看她。
　　“是吗？”
　　“嗯。”
　　……
　　高一暑假，吴悠山生日请几位朋友来家里烧烤。闻天晴的礼物刚送达就开始发光发热。
　　当时这盏灯放的是摇滚乐。那一天晚上，吴悠山听了不同版本的唢呐响。
　　十分震撼，调动气氛一绝。
　　吴悠山和几个朋友大肆赞扬了一番它的音响效果一一列举优点，但肯定没和浪漫沾上边。
　　今天在这，吴悠山放的是自己喜欢的轻音乐歌单。
　　她听了太多遍早已经记住了歌曲的播放顺序，为了不让自己猜出下一首歌是什么，吴悠山点了随机播放。
　　陆临意给她倒葡萄酒时正好切换了一首英文歌。
　　《I LIKE ME BETTER》——
　　是吴悠山给自己设定的“下课铃”。歌单里播到这首歌的时候，她会站起来休息一会。一首歌的时间过去再重新回到学习状态。
　　没想到今天的第二首就是它。
　　陆临意扶着醒酒器给吴悠山倒的酒只刚刚没过杯底。
　　陆临意顶着吴悠山控诉的眼神将酒杯推给吴悠山，“什么歌？”
　　吴悠山：“i like me better——”
　　欢快的音乐伴着清脆的响指声。她话音适才落下，云朵里接上下一句歌词。
　　“when I’m with you.”
　　陆临意给自己倒好酒，轻轻碰上吴悠山的杯沿。
　　“我喜欢这首歌。”
　　吴悠山：“嗯。”
　　吴悠山虽然年纪不大，但喝酒的气势很足。永远是灌一大口含在嘴里再一骨碌全咽下去。
　　陆临意挑红酒时顾虑着吴悠山，尽量挑了度数偏低的。她给吴悠山倒了个杯底，是希望她能慢慢喝上几口。
　　陆临意嘴里的这口酒才进口，对面吴悠山的酒杯酒就空了。
　　陆临意对上吴悠山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提起放在桌上的红酒：“没有了。”
　　吴悠山拦下陆临意的手，拿走醒酒器。
　　陆临意没再阻止，但等吴悠山倒完酒后把醒酒器放在了吴悠山够不到的地方。
　　陆临意：“你明天放假？”
　　吴悠山：“没有。”
　　陆临意：“好。”
　　吴悠山：“我还以为你会再说我几句呢。”
　　陆临意：“起不来的话，明天帮你和老师请假。”
　　吴悠山低下头，抓起一旁的小西红柿，也不吃，让它在桌子上转圈圈。
　　音乐缓和这个听得见虫鸣蛙叫的夜晚。
　　吴悠山喝完第二杯酒，脸色和往常没有太大的区别一点红都没有，动作也很利落。
　　只是说话的时候，笑容变多了。
　　陆临意让吴悠山坐好，自己去楼下泡了一杯蜂蜜水。
　　吴悠山喝蜂蜜水倒是小口小口抿。一杯蜂蜜水喝了有半个小时。
　　就算在夏天，原本时温热蜂蜜水喝到最后也变凉了。
　　陆临意想要人开心一点，她没和吴悠山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时不时谈几句天
　　有时候说夏天，有时候说星星，有时候说小院里开着的花。
　　话题天南地北，聊到一半会突然停下来，两个人安静地坐着。陆临意安静地喝酒，吴悠山时不时看远处发呆。
　　时间不早了，陆临意收拾好东西带吴悠山下楼。
　　吴悠山走楼梯走得很稳。陆临意在后面看着她，但吴悠山速度很快，先一步下楼了。
　　陆临意确认吴悠山下楼后十分自觉地坐在沙发上，再次上楼关掉天台那比星星多还亮地灯，但最后只找到云朵灯的开关。
　　天台的门没关，风很大吹得它掩上一半。
　　陆临意认命地一手提着杯子一手拉开厚重的门。
　　吴悠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后的。
　　打开门的那一刻，陆临意被吓得后退一步，手里的杯子差点要扔出去。
　　吴悠山从她手里拿走杯子，“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陆临意：“灯没关。”
　　吴悠山在狭窄的过道里绕过她肩膀擦过陆临意及时伸出的手掌。她走上平台把天台的灯给关上了。
　　陆临意看她利落地拉上门，再一次走到自己前面。
　　陆临意看了她一会。
　　“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吴悠山下楼的脚步停住，皱起眉看她：“我以为你喝醉了，我把你丢在哪了。”
　　陆临意笑着说：“丢在自己家也算丢啊？”
　　吴悠山认真思考了一会：“不算。”
　　陆临意把杯子拿进厨房赶她去睡觉。
　　吴悠山走了两步可能是累了，扶着墙不动。
　　陆临意歪头看她：“怎么了？”
　　吴悠山：“有点晕。”
　　陆临意搀扶着她帮她打开卧室的门。
　　见吴悠山还是不肯动，陆临意只好帮忙开了灯，站在房门口和房间里的吴悠山说晚安。
　　吴悠山是背对着她的。
　　听到那句晚安，人突然后退一步把灯给关了。
　　陆临意有些哭笑不得，担心她摸黑找不到路只好把吴悠山送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调好空调温度，临走又说了一句晚安。
　　她合上门，把自己关在走廊外。
　　楼下的几个盘子还没洗干净。她下楼去洗盘子和杯子。
　　陆临意的盘子抓在手里洗到一半突然滑出掉进水池，水花溅了一脸。
　　陆临意撑着满是水渍的台面，肩膀耸起深深地低下头。
　　陆临意上楼后，吴悠山的房间还亮着灯。她的记性不至于差到忘记那盏灯是自己前不久亲手关的。
　　现在还早，陆临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疲惫的身子勒令她睡觉，可大脑一片混乱。
　　各种各样模糊不清的声音蜂拥而上在她脑子里跳舞，陆临意深呼吸屏退所有嘈杂。
　　最后脑子里出现吴悠山的声音。
　　“我把你丢在哪了。”
　　不安分的大脑肆意更改这句话的原本含义，一会变成疑问句，一会变成感叹句。
　　吴悠山的酒量很好，陆临意知道。
　　吴悠山的演技也不错，陆临意见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