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成亲（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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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鼻被死死堵住，七安刺出的前一刻，禾善听到女人颤抖的声音。
“别...别出声，跟我走。”
不远处的侍女小冬已经倒在地上，手脚不自觉地抽搐，侧着脸死死盯着她们的方向。
禾善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不刺鼻，却有些意外的熟悉。
蝶女庙明暗两面，地下常年阴冷，泥土里混着些花朵腐烂的气息，在此时莫名与莼花手指间的气息对上。
原书中提过张鸿涛的二夫人死在魔族攻城时，此外再无笔墨。可如今剧情崩坏太多，禾善也说不准莼花在这条线中起到什么作用。
不光是被做成猴子的人，那些失踪的姑娘也和书中所写遭遇不同。
她眨了眨眼，朝着面露惊恐的莼花点头。
两人小心地回了禾善住处，莼花瘫坐在椅子上，止不住地哆嗦，“求..求姑娘救我！”
原来这种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小冬每晚都会将自己掐死，第二天再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面前，身上一丝痕迹也无。
莼花将这事告知过张鸿涛，可却被斥责是梦魇昏了头，小冬也是一脸委屈的模样。
久而久之，她只能每晚跑到外面，才能躲开小冬。
禾善看着她，先是安抚一番，随即问道:“二夫人可曾听过血罗？”
鲜红的指甲掐着衣袖，骨节泛出漂亮的白，莼花摇头，“未曾听过，这是什么东西？”
禾善仔细端察她的脸色，见没有一丝破绽笑着岔开话题。
林长鲸曾跟他们说过，这些女子被圈禁采血，应当是在进行某种邪术，譬如血罗。
这东西禾善曾在猎妖塔见过，半鬼半魔，以血为生，只有魔族才能制作出只有杀恶的血罗。
她本怀疑是张鸿涛将人送给魔族以生血罗，可如今看来城主府中秘密太多，或许不能武断。
莼花年纪不大，又受了惊吓，挨着禾善说了几句话后便露出些依赖。
禾善由此知道，莼花本是东襄城的人，家中将她卖到青楼，她几经辗转才嫁给张鸿涛，过了段安生日子。
“禾姑娘家中可有姊妹？”
禾善一怔，“没有，不过剑宗里有很多师姐。”
莼花定定看着她，清媚杏眸里露出些悲伤，她忽然从脖子上扯下来根红绳，递到禾善眼前。
绳子中间系了桃木剑，刻磨地不太平整，但能看得出主人时常摩挲，外表透着莹润的光质。
“我和姑娘投缘，想送你些东西。”她目光恳切，“这桃木剑不值钱，但这是我娘给我的物件，你别嫌弃就好。”
禾善只觉得奇怪，莼花从第一次见到她就表现出很大的兴趣，莫不是因为她的体质？
思及此禾善连声拒绝，见她坚持不收，莼花也只得作罢，眸中带着怜悯。
她像是有些发困，伏在桌上轻声道:“无忧城不太平，你要小心。”
禾善翌日清早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悉数告知林长鲸，林长鲸面色难看，反复查看禾善没有异常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当即便将小冬扣住，可重溟剑出鞘时，那丫头在众目睽睽下化作一滩血水，莼花吓得病倒，林长鲸在她房屋外围布下府阵后离开。
“师姐，我们是要去哪？”
“我们去蝶女庙，看庙下有没有缢女虫的线索。”林长鲸按住禾善毛毛躁躁的头发，无奈地问:“你今早没梳发吗？”
禾善摇头，说自己已经梳过了，言语间目光不由得瞥向面色肃正的孟秀秀。
自打来这儿后，她的头发都是孟秀秀梳理的，可最近几天，孟秀秀却不再管她。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
不是旁的，是他对自己的态度，仿佛从无话不说的好友变成了交情浅淡之人。
难不成是发现这具身体已经换魂了？
禾善小步走近，“秀秀，你饿吗？”
“不饿。”
她又从兜里掏出袋蜜饯，“你吃吗？”
“不用。”
他没看禾善一眼，抬脚走在最前。见状林长鲸有些惊奇，这两人关系最好，怎么闹成这样。
禾善伸出的手有些尴尬，日光照在五颜六色的蜜饯上，又被一道暗影挡住。
兰时轻嗤一声，俯视禾善乱糟糟的发顶，“街口那群要饭的不用布兜，都是用缺角的碗。”
少女圆滚滚的眼睛看过来，他往蜜饯里瞥了一眼，没见到自己喜欢的颜色，嫌弃地移开视线。
“兰时，别欺负善善。”
林长鲸笑着理她额前的碎发，“跟孟师弟闹别扭了？”
禾善摇头，不知从何说起。
若是其他的事还好解决，可若如她想得那般...
林长鲸笑他们是小孩子心性，正宽慰禾善时，目光瞥见她后脖颈上露出的一段红绳。
她伸手挑出，只见一枚歪七八扭的桃木剑荡在空中。
禾善身上穿戴无一不精细，怎么会有这么简陋的东西。
桃木…林长鲸转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少年，却见他死死盯着那荡在空中的桃木剑。
“诶，怎么在我脖子上？”禾善奇道:“昨晚莼花要送我，我没有收下。”
她看向林长鲸，“师姐，这东西有异常吗？”
林长鲸摇头，“这东西有很纯厚的木灵本源，源头应该是棵年代久远的桃树，对佩戴者有温养生息的效用...只是她为什么要送你？”
禾善想起当时莼花的眼神，怜悯悲伤，像是透过她看什么故人。
“善善你先戴着，等回去再说。”
禾善将红绳重新系到脖子上，见林长鲸走远忙提着裙子跟上。
“…你忘了吗？”
少年垂眸，浅色瞳孔中装入禾善的模样。
她皮肤白，一抹鲜红挂在颈间极为惹眼，少女疑惑地扬眉，眼中尽是不解。
兰时笑笑，果真是忘了。
林长鲸招呼他们快些，前方有处凉亭，正好歇脚。
大婴山以高巨闻名，上次一来禾善就觉得心颤，如今再见还是一般。
“孟师弟，张鸿涛所言缢女虫的事，你认为是否可信？”
孟秀秀略一思索，答道:“不太可信。”
“古书中说缢女虫是被胁迫而缢，因此死后化作怨灵，可秋月是因愧疚自缢，死后也不会化作他物。”
林长鲸颔首，“我昨夜探了大夫人李氏的房间，她确是昏睡不醒，只是我还在她身上察觉到魔族的气息。”
此话一出，几人面色纷纷难看起来。
天陷不稳，魔族屡屡生事，扰的人间不得安生。
“但我觉得。”禾善突然开口，“张鸿涛是故意引我们去找缢女虫呢？”
她抬起头，圆眼里漆黑明润，“你们可还记得那些失踪的新郎官，为什么都是大婴山附近农庄的人？为什么这些人的婚期都订在这一两个月？又为什么城主府要求他们势必如约办婚事？”
林长鲸看向她，“这些人应当都有某一共同点，幕后主使才布局捉人。”
禾善颔首，“与其说蝶女庙，不如说那人是把地方选在了大婴山。”
“红羽军。”兰时沉声道:“缢女虫只是幌子，幕后之人真正在意的实则是红羽军。”
孺子可教。
禾善赞许地看向兰时，她也是才反应过来，从来无忧城开始，所有的箭头就都指向缢女虫，可过于刻意的引导只会令人起疑。
越是不会被怀疑的，往往就是想被掩藏的真相。
孟秀秀眉心微蹙，“可红羽军十几年前就葬身此处，这些失踪的男子当时不过五六岁，会有何牵连？”
事情再度陷入僵局，少顷，兰时突然起身，灰紫衣摆擦过她的鞋面，搅动上面的海棠。
三人看着他走到不远处的槐树旁，仰头看了粗大的树干一会，蓦地突然出脚，将槐树踹的一颤。
树叶哗哗落下，禾善不禁一抖。
这一脚得老疼了。
槐树猛涨，又急速收拢枝干，化作一个摇摇欲坠的男子。
那男人先是惊怒，被夭采的流光抽光叶子后才安分下来，蹲在兰时身前哭。
禾善和孟秀秀怔怔看着，又转头看向一脸淡定的林长鲸。
红衣剑修神色淡定，低头抚摸古沉的墨蓝剑身。
不多时，兰时走回，修长的双腿看得禾善腰疼。
那棵槐树已有百年，当初红羽军战败之事他也算亲身经历。
原来红羽军并未中毒，而是中了山匪的圈套战亡。
当年孟阔收到消息，说山匪抓了许多村民，红羽军赶到时却不见匪寇踪影，这时出现许多小孩子，说要带他们去窝点。小孩身量小，不易察觉，城中也有童子军，故而孟阔并未怀疑，带领大军去了深山，却再也没回来。
那些孩子收了土匪的钱银引孟阔前去，只为去城中买只风筝。大婴山地势复杂，山匪早有准备，故而红羽军全军阵亡，无一人幸存。
良久，林长鲸叹道:“只是为了只风筝…”
兰时接着道:“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恐怕要去问城里的人。只是那些引路小孩，年纪在六七岁上下，大概有二十人左右。”
*
朱窗半开，灯烛被风吹的摇晃，几息间化作一道微烟，游向月色中。
子时已过，婚房里并没有人，墙外好像倒着几个醉鬼，可兰时无暇顾及。
他头顶是棵枝繁叶茂的桃树，淡粉花瓣簌簌掉落，打在他红色喜服上，又顺着衣襟落至石桌上，引得少女抱怨。
身着嫁衣的少女并未抬头，只支着下巴摆弄桌上的燕儿图，她指尖粉润，将几块木板一把拨开，点了点桌子。
兰时想，她是在喊我。
他像试图逃离梦魇，却一如既往地出不去。
怎么会梦到她。
见兰时坐下，少女圆圆的眼睛里露出满足，一股脑地将燕儿图推到自己怀里。
兰时垂眸，将几块木板摆成小狗的模样，又看了眼趴在面前的少女。
她脖颈露出一段红绳，小桃木剑也趴在石桌上。
兰时拾起桃木，想仔细看看时被猛地抽走。
少女站起身，伸手去够头顶的桃花，她唇上点了胭脂，腮边微红，连着桃子耳坠也红润起来。
四周是淡淡的酒味，看来是喝多了。
兰时站起身，冷眼看她七倒八歪地摘花。少顷，少女气馁地放下手，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兰时皱眉，不知道禾善在他梦里还要作什么妖。
“你...”
脚下一软，他被茂密的桃枝扑倒在地。
与之一起的还有嘟嘟囔囔的醉酒少女。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成亲（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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